从来没听秦域讲过这么重的话,景澄从他的怒意中感知到,他对谢钦言有
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的直觉。
他能感受到谢钦言对他的威胁。
不想让气氛闹得如此僵硬,被别人看了笑话,景澄挽着秦域的手臂,小声告诉他:“我们去那边。”
谢钦言的目光定在他的脸上,黑眸里的光汇不成点,稀疏破碎。
察觉到他的视线,秦域拧眉对上。
他真的不喜欢自己的男朋友,被人用这种深情的眼神盯着。
“你比我先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上天已经给过你机会,让你抢占先机,是你没有珍惜。
秦域字字扎心,他将谢钦言悔不当初的表情收入眼中,眼神黯了黯,没再说话。
两个人从谢钦言的视线中离开。
秦域回眸看了眼,他明白自己的情绪为何不稳,那是内心深处的占有欲在作祟,他怕景澄会被抢走。
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感情这东西最跟随本能,心在谁哪里,人就在哪里,他没把握能一直将景澄留在身边。大概是因为出生就被遗弃,秦域并不信这世上有多牢固的情感,毕竟连亲生父母都可以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何况他人?酒店里有一片很大的花园,景澄挽着秦域走出去,告诉他没必要和谢钦言置气。
”他碰你了。”
秦域扫了眼刚刚被谢钦言握过的手腕,语气阴沉:“我不喜欢。
景澄被他的眼神烫到,努嘴道:“看不出你占有欲还挺强。
“之前没名分,忍着没有表现出来。”秦域轻描淡写,语气还很酸。
听他这样说,景澄立马联想到一个词,叫“阴暗爬行”。
“啧。”他打量着秦域,“你之前是不是醋死了?”
秦域没回答,把景澄的手牢牢握紧,“不聊其他人了。”
“嗯。”景澄的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我希望我们之间有信任,你是正牌男友,你要有底气。””好。”
秦域点头应下。
过了会儿,把脸凑过去,“那给正牌男友一个奖赏好吗?”
景澄害羞地红了脸,踮起脚尖,唇瓣慢慢贴上。
就在他要亲上他脸颊的时候,秦域忽然转过头来,让他的吻一不小心落在了他的唇上
胸腔里,心跳如擂鼓。
景澄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会说话的通透琥珀色的漂亮的眼睛。
两唇相贴,但也仅限于此了。
秦域没有更进一步。
二人身后数十米,谢钦言看着夜色下朦胧的一幕,用力捏紧了拳头。
酒会结束之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谢钦言坐在车里,看到秦域撑着一把伞和景澄走出来,他仍然是亲密无间挽着他的手臂。
而奏域的那把伞下意识朝景澄那边倾斜,全然不管自己的半边肩膀淋湿。
谢钦言想到以前,他也是这样做的,面对喜欢的人,总会毫无保留地付出,怕他受伤害,给他最好的。结果,到头来给景澄最大痛苦的人是他。
谢钦言闭了闭眼,按下心底的挣扎,又一次劝自己,只要景澄过得好就可以了,秦域能全心全意对他,一定比和他在一起要幸福吧。可是,他想以哥哥的身份陪伴在景澄身边,似乎也达不成了。
恋爱后,景澄和秦域相处的时间其实很少,别提约会,连饭也没能吃几次。
他从来不会过问他的事情,无论他在忙什么,他都不会插手,给予了恋人最大程度的尊重。
这天晚上,景澄和舍友一块去学校附近的夜市吃了饭,要回学校在马路边等红绿灯时,一辆高调的法拉利跑车忽然停在了身边。车窗降下,景澄看到里边坐着的人是秦晖。
“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
对秦晖这人,景澄并不了解,他看起来就不像能安好心的人。
何况,秦域还和他有矛盾。
“我和不熟的人聊不起来。’
景澄果断拒绝,就要和舍友往前走,却听秦晖喊
“你是想逼我去你学校请你吗?你住哪栋楼,我都清清楚楚。
秦晖以为景澄这样就会害怕,谁知道他竟然不屑一笑道:“那你请一下试试,看是你的权利大还是我们学校的安保系统强。扔下这话,景澄给舍友使了个眼色,“我们走。”
我靠!这小子怎么这么拽?
秦晖被气到了。
原本他打算通过景澄劝告秦域别打他们
家产业的主意,没成想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男生,骨子里这么刚强。
看来不能跟他来客气的了。
景澄回到宿舍后给秦域拨了通电话。
他才不会傻傻地把秦晖来找他茬的事情瞒着不说,麻烦既然是秦域给他带来的,那当然该由他解决。听完之后,秦域沉默了几秒,才回道:“我已经掌握了秦晖犯罪的证据,不出三天警察就会找上他了。”“什么证据?方便跟我具体说说吗?”
景澄平常都是不过问的,只是他不知道秦域铤而走险做了什么,免不了为他担心。
“秦晖之前走假账,随意动用资金链买通地方官员,向其行贿,一旦被调查,肯定是要判刑的。
“那秦爷爷一定也会知道你做的这些事,你检举了他孙子,他还会把集团交给你吗?”
“我为的不只是集团,还要为我的童年出一口气。”
景澄不知手机另一头的秦域望着城市的万家灯火,眼前起了雾气。
他想起自己五六岁的时候,那时刚刚记事,秦晖趁爷爷出国,让佣人把他关在小黑屋里,整整三天,除了给他点水喝,一口饭都不给,直到他晕在里面,奄奄一息才被抱出去。后来爷爷回来,他哭着跟他告状,爷爷把秦晖狠狠批评一顿,但也仅限于此。
秦晖当着爷爷的面的确不敢造次,但每次他老人家一离开,他总会想尽办法折磨他,逼他吃虫子,往他的嘴里塞湿泞的泥土,捂着他的嘴巴让他不得不咽下去。在学校里,他更是伙同其他人对他进行霸凌,用打火机在他的腿上点火,将他的皮肉一点一点烧至溃烂。所以,秦域从来都是穿长裤,哪怕在家里,他也不喜欢将双腿暴露
在自己的视线里,
因为每次看到都
想起那段屈辱的令人作呕的时光。
秦晖带给他的伤害是不可磨灭的。
在秦家,待他好的人只有爷爷,但那位是他的亲孙子,哪怕行迹再恶劣,他又能怎么罚他?
不过,即便活得如此艰难,秦域也从未抱怨过命苦,他知道出身无法选择,拼的是运气,开局已经拿了一手烂牌,只知道气恼自己不够幸运,又如何逆天改命?“秦域?”
久久没听见他的声音,景澄很诧异,试探性喊了声。
秦域回过神,苦涩在喉咙里翻涌,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些苦难只适合埋藏在心底,他不想从景澄的眼里看到一丝同情。
“没事。”秦域呼出一口气,“这几天以防意外,你就待在学校不要出来了。”
“好。”景澄应下,有些不放心,“那你会有危险吗?”
“不用担心我。”
秦域勉强一笑,像鼓励小孩子那样轻声说:“好好学习,期末考个好成绩。”
“都研究生了,还要施加压力吗?”景澄隐隐有些不安,“秦域,你也要保护好自己,秦晖他这种人被逼急了,难保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不用担心我。”
秦域安抚完他的情绪,又要继续工作了。
“景澄,这段时间很忙,没空陪你了,给你转些钱,想吃什么就买,不要亏着自己。”
说到最后,他还不放心交代了这样一番话。
很快,景澄的微信就收到一笔五万的转账。
他想也没想,直接点了退回。
[我这里有钱,够花的。]
就算是他男朋友了,也没道理花他的钱,这点原则景澄还是有的。
[我不想你跟我这么见外。]
[赚钱都没动力了。]
秦域很执着,又转了过来。
[我希望你一周之内花完。]
[...
太瞧得起他了,这赶上半年的生活费了。
景澄在接收和退回之间犹豫几番,知道自己再退一次的话就显得过于生分了。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以前,谢钦言偶尔给他钱,他都很坦然地接受,想吃什么也会毫不客气地让他给他买。怎么面对秦域,就做不到这样呢?难道是因为他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
景澄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无意中拿秦域和谢钦言作了比较,当反应过来,他立刻清除脑海中纷乱复杂的想法,点了接收。[感谢投喂。]
[你要感谢男朋友的投喂。]
秦域总喜欢强调这个身份。
景澄曾在书上看到过,当一个人总以能和你在一起为荣时,那就代表他真的爱上你了。
表白时,秦域并未提到爱,可是在这不经意流露出的细节里,他却能强烈感受到。
两天后是周六,唐秋云叫景澄陪他去山上祈福,听说那边有庙会,刚刚也去逛逛。
车停在学校门口,景澄一上车就得到唐秋云的夸赞,
“气色看起来不错,最近心情一定很好吧?”
“还行。”景澄腼腆一笑。
爱情的滋润这么有效果吗?他的生活跟从前相比并未发生太多改变,但和秦域名牌后,心里就有种踏实感,做什么也更有底气。景澄已经很久没去寺庙了,可能是孤立无援过,他并不相信神明之类的,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但这次来到寺庙,看到唐秋云虔诚地点了看,向上天祈愿,他抬头看一眼湛蓝的天,心中莫名也有了愿景。如果能保佑秦域平安,他也愿意点上一炷香。
心下想着,景澄被唐秋云拉去求签。
这个东西和他们年轻人爱算的塔罗牌有异曲同工之妙,班里有女同学特爱玩这个,还给景澄算过,但稀奇古怪的话说了一通,景澄也没听明白什么意思眼下,唐秋云扯了扯景澄的袖口,让他也试一试。
景澄很有仪式感地挽起衣袖,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腕,拿起签筒,用力晃了两下。
很快,从里面掉出来一支签。
卜卦的师傅拿过去给他看。
景澄快速扫了一眼,上面有两行字
”且等烟雨,莫怪雨急。”
看起来很通透易懂,景澄却没搞明白,他问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师傅会心一笑,让他且等,说这一切都是字面上的意思。
景澄在心中默念三遍。
还是不太懂。
为什么他摇出来的签会和雨挂上钩?这雨会不会是代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