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平安目光敛锋骤起,一转血气,持着以一敌百的气势,面对着雪妖寒蚕……
雪妖寒蚕双颊微动,又变得气呼呼的,紧接着眸子轻晃泄了气,似乎想起什么,身体一抖钻回地表。
千足虫们成群结对,紧紧跟随着它也离开了。
“你……”
苏缎锦觉得自己的身体扎进了土里,怎么也动弹了半分,尤其是脊背和小腹如同滚在火油铁刀般。
什么东西在吸扯着,体内空空荡荡,提不起一寸半点的心劲。
“回来!”
周围一切都是那般血腥苦重,她看着邹平安远去的背影,心急了。
“都是你!”苏缎锦指责道,“占了便宜,你得保护我!带我……回去!”
她冷冰冰的神色和眉眼间的虚弱,吊着半口气,冷傲的神情强撑着,也厌烦自己此刻的柔弱。
邹平安看着,姣好的面容上气势凌人,与其说着,不如看来那般真实。
思量片刻,苏缎锦揪着心,动了动沾了脏污的脚,细线针挑出来的身姿微颤。
“行!算我欠你的。”邹平安想着看着,心里也生得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歉意。
“干什么?”苏缎锦看着伸来的手,往后扬了扬身子。
“你想怎么样?”邹平安问道。
“背我!”苏缎锦蹙眉说着,感觉脸一热,转向一边。
“哎!”
邹平安嫌她麻烦,“平时比起须眉也不逊色,这时候矫情什么,抱着吧,有危险我还可以把您扔出去挡一挡。”
“你!”苏缎锦像块丝帛,随他抱起。
“怎么了!”
“混蛋!”
邹平安往前面看去,不再理会她。
苏缎锦下意识侧脸也看着前面,总觉得胸口难受,于是盯着他的眼睛,双手艰难地抬起再护在身前。
看了一会儿,她很不情愿的,又微微扭头过去。
“你没有什么药丹之类的,保个命!”
苏缎锦脸色开始有些红润,“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怎么引动纳戒?”
洞穴内狭窄阴冷,走了一段时间,苏缎锦精神困乏,通红的眼睛眨了眨,不知不觉埋进了他的怀里。
起初,她摇摇头,邹平安脚筋处搓着一道口子很痛,本就觉得有点拖累,立即俯看苏缎锦一眼。
“看什么?”苏缎锦怒声说着,感觉好累,身侧的冷暖温热让她有点昏沉。
邹平安没有再说话,目光凝视几步所及的前方。血气指引是以活物目的,没想到会是几个人。
只见,几个熟悉的面孔按着既定的路线走过错落岔开的洞窟,一片幽暗中邹平安和苏缎锦的身影摇摇晃晃。
“人死的差不多了吧!”
“慢着,等极光刀星散了再去!”回首看,领头的人正是赵誉景,他如同夹着砾石般的声音传来。
邹平安转入岔口,停下了脚步,等到确定方位再走时,后面已经迎上了他们。
赵誉景瞥了一眼邹平安,先是有些惊讶,再是不屑地挑了挑眉头。
当他目光落在邹平安怀里窝着的娇柔无骨的苏缎锦,她青丝旁落遮住了容貌,悦人的身姿弯着令人忍不住想要垂怜几分。
一瞬间,赵誉景转身过来,脸色大变喝道,“苏缎锦?”
“你们?”
苏缎锦缓缓张开无神的眼睛,侧目一看,“赵誉景?”
孱弱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转,如坚冰透着寒意。
她手抓住邹平安的衣领,“你怎么在这?”
“我才要问你吧,你和他干了什么?”赵誉景怒斥道。
“我和他?”苏缎锦提了提精神,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没有关系,怎么了?就算是有,你也管不着。”
“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管不着我。”
赵誉景怒气冲冲,加重的声音锋芒毕露,“放开她。”
邹平安歪头冷笑,乏力地伸了伸腰,“麻烦你让一下,我赶着出去。”
苏缎锦感觉一阵颠簸,温凉的脸颊贴靠在他的胸口,“我……”
“好啊!”赵誉景紧闭双眼,咽下一口气笑了笑,“我是你未婚夫,你我两家就要姻亲,到时我们两大世家联手,事关家族气运。”
“你不是!”苏缎锦气喘,“再说一遍,我向来没有同意这门亲事!”
“你没有资格说那三个字!”
“你让开!”
赵誉景握紧双拳,上下打量,“为了退亲,你和他搞一腿?平时不是挺孤傲的吗?现在窝在野男人的身上倒是挺贱的啊!很开心吧?”
“胡说八道,咳!”苏缎锦羞愧难当,邹平安低声说道:“别动,不然我把你丢在这里。”
苏缎锦无力极了,只是动了几下冰凉的脚尖。
“大哥!里面……”旁边的大汉提醒道,“大事要紧。”
“好!”赵誉景紧咬牙关闷声道,一脸的意味深长,转念想起又沉下心绪,“别忘了,是你爹你的家族求得这门亲事……”
“记住,你就是被人睡了,千人骑万人踏,也是我准了之后。”
说罢,他不屑打量几眼,与身旁几人同邹平安背身而去。
苏缎锦听着不堪入耳的话,眉眼微皱,抓着衣服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看来,你的未婚夫不太会说话啊,不过眼睛没瞎,倒是一眼就认出你的这幅惨样。”
邹平安回头看了一眼几人急匆匆的背影,安下心来,抱着苏缎锦继续沿着洞穴走去。
“我说了,他不是我的未婚夫。我看的见自己就好,我才不在乎他的好坏。”苏缎锦想用力捶邹平安一顿,可转眼消了气。
……
又走了一会儿,邹平安左右瞥看,洞穴内的通路上滞留着不少脉兽残留的血气,以及缠着破布烂衫的死尸和白骨。
“你为什么不……”苏缎锦突然问道。
“不把你扔给他?”邹平安接话道,眉压眼低,看着苏缎锦点了点头。
“因为,我答应了你,要带你回去!如果不能做到,那岂不是食言了。”
“是吗?你难道是……”苏缎锦松下紧绷的手臂,脑袋一歪,昏睡过去。
许久没有回音,邹平安轻喘几口气,蹙眉沉声道:“难道什么?”
随之,他低头看了一眼静谧无声的苏缎锦,“麻烦!”
不久,他身后传来一声猛烈的击撞。
邹平安笑了笑,似乎猜到了赵誉景此行的目的。
……
通向外面的岔路弯弯绕绕,纵横交错实在复杂。邹平安走来走去,震着一丝血气,不断感应着极其可能准确的方向。
走啊!走啊!
饥饿!口渴!一种对血的渴望,愈加有些强烈了,还好只是近乎习惯的本能。
邹平安压着急躁的心绪,终于看到前方不远处,明晃晃的洞口张着干枯的杂草。
刚出来,阳光还有点刺眼,邹平安转身挡住光芒,“这个暴脾气,可别醒来。”
“不对啊,也该醒了吧!”
苏缎锦脚尖遛过风,痒痒的,不禁醒了过来。
只见,邹平安俊逸的侧脸渐渐清晰,他缭乱的头发随风扫过眼前。
稀疏的石林倒塌了不少,山间的血腥味很是提神,邹平安恢复了不少的力气,抱着苏缎锦踱步而去,渐渐的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可是,苏缎锦似乎还没有回转,气息微弱,窝在他的怀里,眯着眼睛看了许多……
邹平安一直抱着她,渐渐有点壮劳力的错觉,时间久了也觉得不耐烦了,于是冷声道:“你能走了吗?”
苏缎锦思绪变得十分迟钝,情绪莫名有些低落,动了动扫过草尖的脚趾,皙白的脚背一弯无力地缩了缩,“你就……不能多抱我一会儿。”
说出口,覆水难收,苏缎锦立即有了点精神,脸色红润起来,“我不是那种意思!”
“不就是不怀好意,你这是在伺机报复,拿人当家仆很顺手吧!”
“什么?”苏缎锦一挣身子,脊背火烧般的痛。
邹平安紧了紧胳膊,明显的感觉她的身子很弱,都快要缩着一团了。“别动了,安分点吧!再这样,我把你扔在这里。”
苏缎锦盯着眼前这张严肃的脸,他石磬般的声音平静极了,似乎真的会丢下自己在这……
“不……”一个字蹦出来,又突然戈然而止。
邹平安走着走着,周转的力量回身,他脚踏疾风借力,纵身越过石林穿过层层阻碍,绕着步子躲过脉兽的踪迹。
现在对付它们,着实会有些吃力,甚至可以说是危险的。万一,那只琥厄再出现,情况可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