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的一发

一大清早就要看见那老师的失去木琴般无耻的脸,段誉便是觉得晦气。但是又想到自己若是没有学会这“六十六连刺”,还要受着多少气呀!想到自己前几天被他骂自己没本事,也就算了,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打的无地自容,这就有些太过分了吧!

“你,过来。”没有木琴的老师道。

段誉极不情愿的走到他跟前。不知道他又要用什么方法来羞辱我了。段誉暗暗想。师傅时刻教他,待人以慈悲为怀,是以别人再怎么看不起他,段誉也总是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不过,这回他却是有些痛苦。又没说是去惹他,或者是让他不顺眼了——毕竟段誉是这么一个普通人呀!他叹口气,忽然想到:莫不是因为魔王那回事?先是找那两个小师妹来监视我,现在又是找人干扰我的日常生活,好一个剑宗!霎时,好似想通了一切的段誉低着头。他看见乌云,把耀眼的太阳给遮住了。

“你今天自己去那里和师妹练。她代我来教你。”老师道。

依照他的指示,段誉来到了山后面的一个老旧圆形练武场。此处也已废弃多年,早已长满了杂草,不时会有野鸡和兔子从远处一跃而出,又立即跳回去。段誉往前走,只见一个带着红色丝带的白袍少女躺在一块大大的石头上,拿着一本有着花花绿绿封面的书,好认真的看着。

段誉走近,道:“师傅好!”说罢,他朝那人鞠躬。那人一惊,慌慌张张的把书合上,坐起来,赶忙理理头发,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

却看那人原来是肖韶贝。二人相视,皆是有些惊讶。

肖韶贝开始向段誉教授剑法,教了几遍后叫着他照着自己刚刚的那一套基本剑法再训练几遍。不过,她很快便发现段誉似乎是有些笨拙,很多动作的要领总是把握不好。她对段誉道:“那好吧。这一遍我慢着点出招,你可瞧仔细了。前辈,要是有什么不怎么明白的,只管向我提就好了。”说罢,她便是慢慢的提前剑,一招一招的使出。这“六十六连刺”最基本的招式只是为了初学而用,相当的简单。肖韶贝一遍教着段誉,一遍在心里头嘀咕:“这段誉前辈不是很厉害的吗?”她只道是他不想去上课,故意来这里假扮猪来着。

段誉若是真有这么超群的天赋,巴不得快快展示出来,少挨点骂呀!不过天分如此,又岂是肖韶贝这种天才能知晓的呢?他一次次训练,然而对于出招的规律和特质没有什么理解,便只是反反复复,毫无意义的练着。

段誉不想轻易放弃,肖韶贝也是敬重前辈,不敢多说些不耐烦的话,于是二人在那里胡乱练习一通。

突然,从林间缓步走出来一个人。他看见段誉,怒火一起,飞步走近,对肖韶贝道:“你在做什么?”

肖韶贝好似脱离苦海般,快快收起了剑,走过去,道:“教人练剑呢。”

且看那人是谁?原来是李存钱之子李散金。他道:“我要和他比试比试,且看你教的如何?”

肖韶贝只是摇摇头,只道定然是打不过,但是李散金还是要向着段誉比试。不过肖韶贝一直不肯,她知李公子向来刀下不留情,前辈如是和他一般比试。势必要受尽羞辱。

段誉见着如此,走上前去,道:“好!那就比吧。”他还没有输给过李公子,倒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双方行了礼。段誉的剑刚刚拔出来一半。李公子犀利的刀刃便快是要伸到段誉面前。他只得以往后退,左右招架,勉强接住前面几招,不过重心开始不稳,几乎站不稳。

此刻来不及多想,然而,段誉明白,自己已经处于必败之势。但是,他见李散金找找致命,不敢丢剑投降,便只是徒劳的依着他的剑法胡乱抵挡。

此刻有着很多思考的时间,李散金把附着剑法从一式一直施展到十式,剑法繁复多变。照着常人看来,段誉其实处于极大劣势。其实不然。段誉虽然重心不稳,但是招招抵挡的却是恰到好处,李公子的剑上的力居然正正好好被卸去。他不由得一惊:此前他所遇见的对手,若是被逼到如此境地,早早就招架不得,段誉做到如此,可非等闲之辈!那一天的耻辱又是浮现在眼前。李公子登时怒火中烧。

原来,自那日战败以后,虽然同派的人没有多说些什么,李公子却总是感觉到,那些自己看不起的人,定然是在背地里笑自己呢——连这么一个人都打不过!他一定要复仇,一定要复仇!这天,李公子在山间闲逛,没想到见到了段誉。真是冤家路窄,李公子想。于是便不由分说的要去挑战段誉。

李公子眼见快要把所会的招式用完,心中愈发着急,后续几招居然胡乱的几刺,反而给段誉转守为攻,稳住了阵脚。绝对不可以……李公子更是愤怒,顾不上什么章法,胡乱之中,竟然把自己学的几套剑法融合为一式,直直朝段誉胸口刺去。

肖韶贝见着李公子是下了杀心,拔出剑,冲上前去,想要护住段誉。但只见李公子出剑速度飞快,任凭她如何快,也只怕是难以追上。

段誉把剑一横,内心一凉,但此刻也做不了什么。若是有昨日那姑娘一般的轻功,老早就跑走了。他暗暗想,却不由得一阵神伤。

突然,不知何处飞来一颗松子,啪的一下打在段誉和李公子的剑上。这松子的力道出奇的大,居然把二人的剑给一并弹开了。

段誉看着自己的剑在空中飞舞——那般破破烂烂,毫无生气。再看旁边李公子的剑:镶着宝玉、挂着香袋,剑身发亮,好生好看!

李公子一跃而上,抓住自己的剑。与此同时,一位女子也从林间飞出,抓住段誉的剑,安安稳稳的站在他身侧。

段誉一眼便认出,那人便是昨日那位女子。她看着李公子,冷冷道:“你这人怎么的,比个武,倒是要的人命来了呀。”

段誉不经打了个哆嗦,小声嘀咕:“有点冷。”只见姑娘穿的好似比较厚实,便又是有些羡慕了。

依依托着下巴,道:“要不让我来和你比试比试吧。老和比自己弱的人比,可好没意思。”

“我不跟女人动手。”李公子道。

“那你是怕了?”依依笑笑。突然,李公子手中的剑飞出,插在后面的树干里头。李公子看着落在自己手心的松子,发觉这一招与先前相同,都是精度与威力并存的功夫。

李公子自知不如依依,心想:输给这般强者,也是心甘情愿,心服口服。于是他便深深鞠躬,打算认输便罢了。

依依看见他鞠躬,抢先道:“你服了吧,是我赢了。”她盯着李公子,不屑的笑笑,转头对段誉道:“你又怎么惹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呢。”

李公子自知是被依依羞辱,但碍于面子,倒是不敢开口大骂,便灰溜溜的跑入森林。

肖韶贝认出依依来了,道:“你是山下新来的占士?”

不容的段誉多说什么,依依便好似父母训孩子一般,对着段誉一阵数落起来。段誉只是一直点头,嘀咕着:“是的,是的。”她训斥的似乎有些投入,以至于连肖韶贝的话也没听见。

直到肖韶贝走到她跟前,再和她说一遍,她才缓缓道:“对呀。”

肖韶贝自小喜欢些奇异的事物,对于可以观测命运的占士,更是无比向往。只是每每谈及此事,都会被父亲讥笑道:“什么年代的人了,还信这些东西!都是些江湖骗术罢了,骗人钱财,害国害民,都是些再坏不过的人。”于是,她只得私底下看些东西,以至于听着别人道是山下有一个占士,只是内心憧憬,却不敢下山来看他一眼。别人只道那是一个蓝衣服的龙纹少女,谁想着如此阴差阳错时,居然叫她见到了?

肖韶贝大喜过望,道:“你可以帮我算命吗?”“要给钱哟。”依依道。“当然。”肖韶贝道。

听到这话,依依脸上登时挂上笑容,把肖韶贝拉到一边,给她占了一卦,收了些铜钱,心满意得的又走到段誉身边。

“你知道灵宗的路怎么走吗?”依依问道。

“那里很容易迷路呢。”段誉道。

依依脸一红,道:“那么说你很熟啰。”

段誉道:“去过一次。”

“那不就是识的路了吗?我给你些钱,你带我去吧。”依依道。

去了也不一定会路呀!更何况是灵宗那鬼地方。段誉暗暗叫苦。无奈之下,只好陪着依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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