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走在前面的李疏鸿当即丢下蛇皮袋,健步如飞,直接跟那两人面对面来了个扫堂腿。
其中一个身手灵活,翻身跃起,提起匕首就往他胸口刺。
隔得起码有十多米远,宋晚意只觉临近正午的太阳真晃眼啊,视线追随着李疏鸿左右闪躲的身影不过数秒,眼帘就被光刺得白花花一片。
她使劲儿揉了揉,生怕会发生什么不愿接受的事。
等她目光恢复清明,那两个人已经一左一右仰躺在李疏鸿脚边。
那个山一般壮硕的男人挺直腰杆,似打了胜仗的将军般威风凛凛。
人群自动拨成两队,四五个匆匆赶到的军装士兵在看到李疏鸿那一瞬,嗓音明显变激昂了。
“李师长!”
“李师长回来了!”
若让宋晚意选,她宁愿不吃这碗牛肉拉面。
那几个青头兵拒绝了李疏鸿请客吃面的想法,稳坐如钟,四人八只眼齐刷刷盯着宋晚意和顾蓉娇嗦面。
最后坐到回基地的车上,她仍旧回味不起来牛肉拉面的味道。
李疏鸿依次介绍了几人,都是今年才来的普通兵,今天来这边主要负责采买本月的生活物资,哪晓得遇到两个不知天高地厚当面抢劫的匪徒,才有了几人碰面时危险的一幕。
宋晚意问,“这边治安不好?”
长得黑黄精瘦的士兵叫陈海波,话痨外向,一路上他的声音最是活跃。
“这边少数民族多,人家有一套自己的管理标准,咱们汉兵也不敢插手啊。”他吁叹道,“不过……总体还是不错的。”
沿途皆是荒僻的戈壁滩,沙果树和骆驼刺是最容易存活的,饶是如此,依旧凄凉荒芜。
宋晚意又闲聊了会当地风土人情,见顾蓉娇靠在身边昏昏欲睡,索性挪开位置让她平躺。
几人坐的是货车箱,她宛如照顾几岁大的孩子似的举动引起陈海波的好奇。
“这姑娘怎么看起来有点儿傻?”
“脑子受伤了。”
“这样啊….”陈海波从车厢对面小心翼翼地挪近瞅了瞅顾蓉娇的脸,发出更大一声困惑,“我看你们仨长得不像啊,是哪边的亲戚?”
宋晚意撩起眼瞄了他半晌,“是我们家三弟的前妻。”
陈海波惊得嘴都合不上,这微妙的关系同时也引得剩下几个士兵侧目而视。
李疏鸿敲了敲车厢壁,嗓音中带着不威而怒的呵斥,“怎么在基地待了半年,还把爱打听闲事的本事学会了?!”
坐在角落相对白净的一个兵笑了笑,“既然是师长的亲属,我们多关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
宋晚意记得,这人叫吴永,读过三四年的书,现在主要负责基地里的信息整理和替队友们写几句简单的家信。
性格沉稳腼腆,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
她悄悄扯了扯李疏鸿的衣角,继而对几人笑得和善,“她叫顾蓉娇,之前李师长回家后家里发生了点事,她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这次来基地,留她在家我不放心。”
凡是有点眼力见的,今后都不敢开顾蓉娇的玩笑了。
甚至念在她是李疏鸿媳妇儿救命恩人的份儿上,多有优待。
车开了大半日,在咸鸭蛋似滚圆橙红的夕阳褪去光亮后,终于停在挂有“家属院”三个字牌匾的院子门口。
大门两旁种的沙果树沉甸甸挂满果子,约莫十几棵,延伸向十几米长的小道。
天黑了,看不清里面具体情形。
陈海波行了个礼,“师长,就把你们送到门口了,我们还要回炊事部登记。”
李疏鸿微微颔首,“辛苦了。”
“我们住家属院?”宋晚意牵紧顾蓉娇,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同时好奇地打量周围景色。
“嗯,单位分的,里面都是在部队的军属,管理上相对外面要更安全,加上都是汉人,没那么多约束。”
这话宋晚意一万个同意,上一世读大学时寝室里有个姑娘就是少数民族,信仰原因让她从不吃猪肉,每次寝室出去聚餐都要为吃什么而头疼。
文化不同,确实应该尊重别人的信仰。
“那…..这两年你是一个人住在家属院吗?”
“也不都是,虽然分配了院子,但平时工作忙,我大都住在基地里。”
“基地离这有多远?”
“五六公里吧。”正说着,李疏鸿突然顿住脚,在身上掏出掌心大的一块工牌。
过了保卫室,在晕黄的路灯下,宋晚意终于看清家属院的本貌了。
有点像后世的社区,都是统一的三层楼,约有十几栋,呈六行三列的矩形布局。
天已经黑了,几乎没人在外面游荡。
“目前住了大概有十八九户,等明天一早,我再带你去认认人。”
宋晚意忍俊不禁,“那就多谢李师长啰~”
分给他们的房子在最左边的第二栋,最底层,好处是带个十几平的小花园。
墙壁是拿石头垒的,站在门边,凉悠悠的寒气舔舐着皮肤。
里面的布置却干净整洁,两室一厅,内里统一刷成了米白色。窗帘和床单都是绿色花纹,跟棕黄的家具木搭配起来,竟有股恬淡的田园气息。
宋晚意轻捋过餐桌布上的褶皱,调侃道,“我怎么没发现你审美还挺清新的呢?”
李疏鸿突然不说话,别扭地讷讷两声,折身将蛇皮袋的东西都扯出来整理。
不对劲~
八面玲珑的宋晚意眯起眼,在屋里细细赏了会,最后在隔壁小卧室的床头柜上,找到瓶风干的花。
花不稀奇,但出现在李疏鸿这么个糙汉子的房间,就很值得考究了。
她半笑不笑,将贴着“疆土汽水”的玻璃瓶拿到客厅的餐桌上放着,语调带着戏弄,“这个牌子的汽水好喝吗?”
李疏鸿应声仰头,目光在触及到瓶中三枝枯黄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