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心胸要开阔,别老记着过去的事,猛鬼是个有才能的,出来混了半年身边就聚了几十个弟兄,这样的人必是有他的长处在,我查过他也没什么劣迹,只是做事有些莽撞,收在你身边正好管他一管,不过,他那个欺侮女人的毛病叫他趁早改了。”
冯杰听小傲如此说,虽不情愿,也没敢再说什么,只得忍痛爬了起来,由阿亮扶了去了。
这里叶诚便过来拨了小傲的吊针,揭开了薄被给他上药,虽然已过了数日,伤口也正趋于癒合,但药物的蛰痛仍是令小傲辛苦的出了一身冷汗。
“若尘明天要走了。”叶诚看着打着微战的小傲,淡淡的说。半个多月相处下来,叶诚与若尘已经彼此成了朋友,不再拘谨的称她苏小姐了。
小傲微微一怔:“她… 伤都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哪会这么快就好了?是她自己不想再呆下去了。”
小傲默然良久,有关若尘的一切,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刻意地回避,不向叶诚探问,也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起。此刻突然听叶诚提及,却仿似心底的那一根弦,轻轻的被拨动了一下,余音裊裊,久久不能平息。
他嘆了口气,终是放不下这一丝牵挂,挣扎着便要爬起身来。
舒同忙过来扶他,牵动伤处,也是疼得直吸气。xuqi.org 海豹小说网
叶诚冷冷地看着,并不过来帮手,由着他自己颤抖地穿上衣服,向门前蹒跚而去。
小傲行至门外,忽而驻足停步,想了一想,喟然轻嘆了一声,转身又走了回来。
低声对叶诚道:“麻烦你转告她,说小傲祝她:一路顺风。”
叶诚冷淡地点点头,默不一言地出了房间。
礼物
小傲看着手上的文件:占地面积……若尘今天要走了……预算内资金……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建筑风格……她不会再回来了……需用材料……她的伤还没全好……计划募工人数……叶诚会去送她吧……需用设备……她一个人行吗……预计完工时间……她怎样对家里人解释她受的伤……预算外资金……以后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吧……
小傲合上文件,发现自己完全没能看懂,心里乱糟糟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嘆了口气,闭上眼努力试图让自己平静,但那一双坚定而清澈的眼睛,却更清晰的映在眼前,久久挥之不去。
从来没有一刻他是这样的,一直以来他能干练达,精明果决,很多大事都是一言而定,输就输,赢就赢,就算这件事做了会受罚,会送命,他也不会挣扎犹疑,不会拖泥带水。
可是现在,他却如此的徬徨,如此的混乱。
他摇摇头,发觉自己在苦笑。
“傲哥,”舒同推门进来,“老大打来电话,说有一个开业典礼要你去参加,很重要的,要你穿正式一点。”
小傲愣了一愣,开业典礼?什么开业典礼重要到他一定要参加?秦朗知他不爱应酬,从不会强他出席任何场合,怎会明知他行动不便还要他去?
虽是这样想,还是勉强挣扎着起来,换好了衣服。
舒同和冯杰也都换好了西装,跟随了他一起出得门来。
汽车前,阿亮和猛鬼已经候了多时,猛鬼一见小傲便激动的沖了上来:“傲哥!真没想到你会收我,你这样大人大量,不计前嫌,真是……”
“阿鬼!”眼见他一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架式,冯杰不耐烦的喝断了他,真是没眼色,没见傲哥身上疼得站不稳吗?
白了他一眼道:“行了,别哆嗦了,傲哥要赶时间那!”声音中充满了大哥的威严。
小傲暗暗好笑,温和的向猛鬼点了点头,忍着疼坐入了车中。
汽车停在艺术区一幢古雅的小楼前,小傲举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尘香画廊”几个篆字赫然映入了眼帘,小傲心念一动,好像预感到了什么,看着那几个字,迟迟不肯举步上前。
一声轻咳响在耳畔,小傲连忙低下头,秦朗微笑着站在他面前:“来了?”
小傲定定神,回以一笑,心里隐约猜到几分,却不敢确定的看向秦朗,秦朗笑道:“稍等等吧,主角还没到。”
小傲听他这样说,心里便明了了七、八分,不免有些企盼,又有些犹豫,觉得有几分不妥,却又是十分的不舍。
正徬徨间汽车已经到了眼前,叶诚从车上走了下来,小傲一阵心悸,有些目眩的错觉,叶诚之后,那身着条纹长款开衫、棕色紧腿裤,肩披一头松软的长捲发,一只手臂吊在胸前,脸上不施脂粉、素面朝天的清雅帅气女子却不是若尘是谁?
若尘默默地看着小傲,数日不见,他竟憔悴至斯,那一张俊逸的笑脸上有着深深地疲惫,苍白得不似生人。本来心中颇有几分怨艾,怪他不来看她,怪他连电话也不打给她,怪他明知她要走也不来送她,本打算抛撇了这一段过往,潇洒的离去,从此不闻不见,各自天涯,谁知此刻见了他,却怨念全消,只从心底里翻涌着一种莫名的痛,这是一个如此令人疼得心颤的男子啊!
秦朗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恐怕小傲站久了会撑不住,便不着痕迹的扶了他一把,笑道:“既然人都到齐了,不如我们进去吧。”
小傲略有点尴尬的醒过神来,转头向他笑了一笑,由着他扶了向内走了进去。
这个画廊的面积并不是很大,穿过一个设计巧妙的回廊,便进入宽敞明亮的展厅内,室内的风格清新典雅却又古色古香,展览空间内的地面凸凹起伏、曲径通幽,充满了古旧与时尚元素的碰撞,内涵和韵味让人见了便生怀旧之感。
墙上已挂满了近代画家的绘画作品,一旁的展架上还有传统工艺品如陶瓷器、玻璃艺品及银器等颇为可观,若尘一边观赏,一边惊嘆,这间画廊的布置和陈设,竟然完全是她所喜欢的荷兰风格与中国古典风格的巧妙结合,那种让人沉静下来的艺术气息无处不在,显见设计者极尽巧思。
秦朗微笑着转向若尘:“苏小姐为了救小傲误了看画展,又害你受了伤,在医院辛苦的住了这么多天,我们四海的兄弟都觉得很过意不去,这间画廊是我专程请荷兰设计师设计的,已经取名为‘尘香’,是四海众兄弟报答苏小姐的一点心意,不知道苏小姐能不能赏脸收下,留在这里经营呢?”
小傲只觉那种目眩的感觉再度出现,身子不禁有些微晃,若尘会留下来吗?他希望她留下来吗?
承命
秦朗将镊子上用过的脱脂棉扔掉,换上一小块新的,重新蘸了药膏在小傲的伤处上涂抹。手劲尽量轻柔,避免碰痛了他。
这几日伤势恢复的很快,绽裂的伤口已基本结痂,肿胀也消去了小半,只由臀至胫的大片瘀青怕要两、三个月才能消退,多亏了叶诚精心调治,这样一顿毒打之后,肌肉居然没有脱落。
小傲伏在枕上,半睁着眼睛,手指在枕畔轻轻的画着圈,唇角溢着一丝温馨的笑。
“啪,”秦朗的大手在他臀上轻拍了一下,“啊…”这一下偷袭令小傲疼得一哆嗦,意外的叫出声来。
“想什么呢?药都上完了还赖在那不动!”
小傲脸一红,忙拉过薄被来盖在身上,秦朗微笑起身将药物等拿下去收拾好。
爱情的魔力真是不小,想不到小傲也有落入情网的一天,自从若尘答应留下来后,他的状态明显比前些时候要好,气色也有所恢复,经常便会象这样,做着无意识的动作,挂着莫明其妙的笑。
“今天承了老爷子的命,要我筹办下个月的千家宴。”
小傲怔了一下:“门中不是三爷当家吗?”
“是啊,”秦朗嘆了口气,走回到床边坐下,伸手替小傲整理了一下被子,“老爷子说是心疼三爷上了年岁,不想让他辛苦。”
小傲微觉奇怪,三爷今年不过五十余岁,方当盛年,何言上了年岁?
撑着半个身子起来,转过头来看秦朗,秦朗扶了他缓缓挪动身体,斜靠在床头的软垫上,抬手轻轻擦去他额上浮出的细汗,又将被子整理了一下。
小傲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抬头向小傲一笑,两人对视良久,默默无言,都是一声暗嘆,知道对方心中的想法与己相同。
“六爷的位子,空了好久了吧?”小傲幽幽的道。
“是,”秦朗轻轻点头,又嘆了口气,“我其实并无意于此位,不过,只怕老爷子不会答应。”
“老爷子在美国读书的孙子不是会回来给他做寿?”
秦朗笑笑,骆天宇?那小子是个怪胎,黑帮龙头的孙子,读的却是法律和犯罪心理学,还拿到了硕士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