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中,小花睁大眼睛,有点不相信地重复了一遍;“您确定吗?”
“非常确定。”田瑶瑶镇定地说,骄傲地仰着优美的脖颈,像一只小天鹅一般,那神态比刚才林郁青紧张的样子不知道从容了多少倍,显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但其实她耳朵嗡嗡作响,眼睛都被刺激得看不太清东西了,只感觉眼前人影乱晃,一颗心怦怦地跳着,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整个世界唯一真实的东西就是她死死握在手里的出价牌把手。
要得到它!绝对不能让它落在别人手里!
这个吉他是覃远的!必须是覃远的!
“我是覃远的粉丝,我只喜欢覃远……是的,我只喜欢他……”田瑶瑶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着,那颗摇摆不定的心脏逐渐地坚定起来,头脑也变得越来越清醒。
我是喜欢覃远的。
就像坐在我身边的林郁青喜欢萧秋南那样的喜欢……
她肯为了萧秋南,任何被他摸过的藏品都要收归怀中,那么我为了覃远,当然要守护他珍爱的吉他!
她的目光一点点凝聚起来,视野慢慢清晰,面对着那么多或是怀疑或是取笑的面孔,坦然自若地露出了骄矜的微笑,清晰又大声地重复说:“我出价一百万。”
秒杀!
小花露出特别甜美的微笑,再三感谢了她,然后亲自下台捧着单子过来请她签名,田瑶瑶此刻已经晕乎得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在单子上签了自己的大名。
“瑶瑶……”林郁青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埋怨地说,“你刚才还说我太明目张胆了呢!你比我还吓人啊!”
“真是不好意思啊。”田瑶瑶喘了一口气,压抑着乱跳的心脏,轻声说,“一旦牵扯到偶像相关,我也就失去理智了呢。”
“啊~~”林郁青露出狡黠的笑,“原来你的偶像是覃远啊……”
田瑶瑶陡然提高警惕,睁大眼睛说:“怎么啦?你是我对家吗?”
“没有没有!”林郁青赶紧摆手,她对这个刚认识的朋友观感很好,不愿意失去这份友谊,“我说了我只喜欢萧秋南,嗯,我之前在国外读书嘛,对国内娱乐圈这些事不了解的,什么对家啊,我都不懂的,我只安安静静地喜欢萧秋南,为他花钱,就好啦。”
田瑶瑶一下子笑得很开心:“那就最好了,我也是这样呢!”
她刚说完这句话,肩膀上就被人轻拍了一下,吓得差点跳起来。
难道是萧秋南听到这句口不对心的话,来揭穿她了?
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位进场时候认识的不知名的阿姨,坐在了她隔壁的位置上,亲热地揽过她的肩膀,小声说:“宝贝,刚才还担心你玩得不开心呢,现在好啦,你喜欢什么东西,仅管出手拍下来,阿姨替你买单了。”
“啊?!”田瑶瑶心想难道我被人当成是来砸场子捣乱的了?赶紧拒绝,“阿姨,没关系的,我有钱,来的时候爸爸给我一张卡让我随便花了,我能支付刚才的拍卖的。”
说着她就去拿手包,却被一只软绵绵的手掌给按住了,嗔怪地说:“我和你妈妈是老朋友了!今天她既然没有来,就当我替她照顾小朋友,给你花点钱有什么的呀,乖,啊?”
说着她笑着拍拍田瑶瑶的手,不由分说地起身就走。
田瑶瑶急忙站起来,阿姨笑着硬把她往下按住:“还跟我客气呢!别这样,这样显得阿姨跟你生分了,多不好呀。”
“那……谢谢阿姨了,但是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田瑶瑶仰着脸,为难地说。
“是什么呀,说,都包在我身上了。”阿姨爽快地说。
“我虽然拍了……那个吉他,其实我不想要的。也不是不想要,我是想……还给覃远。”田瑶瑶吞吞吐吐地说,“可以吗?”
阿姨侧头想了一下,为难地说:“可是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北京,要不然我去问一下他经纪人,看什么时候能安排一起吃个饭,你们当面谈好吗?”
“不不不!”田瑶瑶差点尖叫起来,见面?那不一切都完蛋啦!?
“我没有那个意思的!”她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抓住阿姨的手说,“我就想……还给他而已,不用见面了!真不用了。”
阿姨无奈地看着她,用手指头在她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真是搞不懂你们现在的小姑娘!好啦好啦,都依你。”
“谢谢阿姨。”田瑶瑶大大松了一口气,“我只是喜欢他的音乐才华,想更多地支持他,就是这样的。”
阿姨笑着,重新把她按回到椅子上,然后自己一阵风地卷走了。
林郁青这时候才懊恼地说:“瑶瑶,你好酷……”
“是吗?”田瑶瑶硬挤出一个微笑,“我也这么觉得。”
“我爸爸还说今天晚上随便我花钱不要紧,只要能给大家留下印象呢,看起来我的胆魄还是不够大。”林郁青握拳道,“我要向你学得酷一点。”
“哎呀没有啦……一般般。”田瑶瑶多少有点洋洋得意地笑着,忽然全身一冷,她敏感地循着凉气传来的方向望去。
萧秋南换了个位置,大概刚跟身边的人合影完毕,侧过头来,面无表情,目光正好落在她们这一桌。
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田瑶瑶抑制住情不自禁的心虚,用力挺直身体,毫不示弱地回视过去。
难道天底下只有你萧秋南有粉丝,我家覃远就没有吗!?
难道只有你粉丝能给你花钱造势,我家贝贝没来就没存在感吗?
休想!
萧秋南大概读懂了她目光中的挑衅之意,平静的脸忽如春暖花开一般地笑了起来,黑眸中星光闪烁,带着一股无奈的纵容和宠溺,微微地摇了摇头,仿佛在表示:“真拿你没办法。”
接着他就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跟邻座开始聊天了。
田瑶瑶心里突然一松,有点后悔了。
好像……自己今天来的主要任务是替萧秋南撑场子的吧?
很快她又自己安慰自己:既然已经有冤大头,啊不,白富美林郁青担负起了这个重任,那么自己就退却吧,省得自己再出手拍个什么,还没把卡掏出来,又有人争先恐后地过来表示‘我和honey是好朋友,我来照顾你,我买单……’,搞得自己很苦恼的。
她再无知也明白,田欣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这些人,全都是冲着高桅东来的,在他们眼里,能巴结上自己就是卖了高家一个人情,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用了。
干嘛这么复杂呢!大家纯粹只谈钱不好吗?人情多么难还啊,她又不是真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了。
拍卖的场面越来越白热化,最后你来我往干脆形成了拉锯场面,白队有好几位大花小花,一色的绝代风华长裙美人,拥趸自然众多,花钱博美人一笑,本来就是他们这些人常干的事,这时候打着为公益慈善事业的幌子,自然更理直气壮,一掷千金也不在少数,红队隐然有落后的趋势。
最后几件拍品的时候,两边队伍几乎全员都上来了,挤在舞台上,全队出动给拉动气氛鼓动竞拍,场面十分壮观。
红队的最后一件拍品是当代艺术大师的画作,在市面上都是论尺卖的,这里是一副横版画,足有两米多长,自然是价格不菲,红队队长对着麦克风运了运气,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好了,一锤子买卖,就看这次了,底价……五百万!”
说着他赶紧示意萧秋南上去拿着画卷的一边,搭着他的肩膀说:“兄弟,说两句。”
萧秋南凑到麦克风上,很有礼貌地说:“这副作品是大师的壮年之作,艺术风格已经趋于完善,非常有收藏价值……”竟然是如数家珍地介绍了一遍。
林郁青早就蠢蠢欲动,一听说能拍了,立刻举起了牌子,这次她比较谨慎,开口只是翻了一倍:“一千万。”
五百万这个价对于这副作品来说简直等于白捡,加上这副艺术品比较难得,投资增值和挂起来附庸风雅都是上上之选,所以其他客人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对小姑娘保持了善意的退让,一时间,大厅里此起彼伏,居然还真有人跟着叫价。
田瑶瑶眼睁睁地看着价格很快就加到了五千万,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这时候她才有了一点‘这是上流社会的游戏’的感觉,自己花一百万拍下覃远的吉他还激动了半天,现在看她们那一举手就几百万往上加的淡定气质,自己这算什么啊!
六千五百万的时候绝大多数竞拍者已经退却了,只剩下林郁青和三桌外的一位年长的老板,看上去是很看重书画艺术的,田瑶瑶记得刚才有一副书法卷轴也是被他拍走了,他镇定自若地坐在原地,看见田瑶瑶看过去,还笑着点了点头,满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
真这么慈爱就不要欺负小朋友啊!
没看到林郁青鼻尖都冒汗了吗!
“瑶瑶,我有点紧张呢。”林郁青低声向她求助,“这个价格有点超出我的预算了。”
“那就算了吧。”田瑶瑶赶紧说,“反正你帮着抬价也是帮萧秋南的忙了。”
林郁青想了想,毅然说:“不行!我还要最后博一把。”
于是她再度举起牌子,示意:“六千八百万。”
那位老板思考了一会儿,在倒数第二次的时候举起牌子,平静地表示:“七千万。”
我勒个去,你们今晚是要来个一亿吗?!
林郁青的小苹果脸都变白了,拧着眉毛,苦苦地挣扎着。
红队队长唯恐天下不乱地搭着萧秋南的肩膀说:“哎呀,怎么办?现在拍卖陷入僵局了呢,我们是不是该出点儿力啊?”
说着他把萧秋南正面推向女宾这边,怂恿道:“来,偶像派!现在展现你的魅力的机会到了,来微笑一下吧,也许有人接收到你的这个鼓励,就会更加有勇气了。”
台上红队自家队员都开始哄笑着吐嘈起来,更有几个起哄:“萧秋南!笑一个!笑一个!”
在这种情况下,萧秋南再保持冷静就有点不给面子了,所以他干脆大大方方地对着这边,唇角一翘,很自然地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这时候一个女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一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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