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笑离原以为是自己害了靳小刀和他们的孩子,而使龙野心灰意冷,没想到龙野对自己一片痴心,爱也是为了她孟笑离,不爱还是为了她孟笑离。
孟笑离听了这番话,落寞的坐回床上,低声道:“爱我,又何必剃光了头发,穿一身僧衣,断了七情六欲,用一生守我一个人。”
龙野却很坦然,走到孟笑离面前浅笑道:“有些错我已无法改变,只有尽量的去弥补,不能爱你我也不想再爱别人,每个人都应该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生活,那样才不辜负这短短的一生。”
话音刚落,孟笑离忽又从喉口鼓出一口血,龙野见状连忙扶正孟笑离的身体,坐在孟笑离的背后,为孟笑离运功疗伤道:“你伤的不轻,我先帮你疗伤再说。”
可龙野将内功输送进孟笑离体内,周转于五脏六腑,却发觉孟笑离的内功没那么简单,两股力量正在体内相互抗争,时而正常,时而营卫倒转,这显然是走火入魔之像!
龙野疑虑道:“你怎么?”下面的话龙野没敢说出口。孟笑离却淡然的笑道:“怎么走火入魔了是吧?”
龙野为孟笑离疗伤,心里咯噔一下,不敢想象孟笑离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方知道为何孟笑离短短几年武功突飞猛进,龙野伤怀道:“走火入魔会短寿,一旦邪气全部占据主导,最终只会暴毙而亡,你如今年轻气盛,可能还可压制,你若老迈,五脏难以支持,一脏受损邪气立时便会要了你的命,现在它在你的体内看似对你有益,实际上邪气是祸根,它的最终目的绝不是辅佐你,而是吞噬你。”
孟笑离当然知道自己的最终结局,当年年迈的师父独孤老大,就是因移走了自己体内的邪气而早亡。
孟笑离却坦然的回答道:“女人活得太老也没意思,十年精彩足够了。”天色已晚,屋内还未掌灯,黑漆漆的屋子,几缕月光从窗户上透进来,孟笑离感觉到背后一双大手从两肩拥过来,将自己紧紧的搂在怀里,孟笑离在耳畔感受到龙野的呼吸,鼻尖嗅到龙野在庙内沾染的淡淡香火之气。
孟笑离没有拒绝,这久违的拥抱,孟笑离失去了太久,孟笑离双眸怔怔的望着虚空,心情复杂的端坐着。
只听龙野哀伤的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说罢,龙野缓缓放开手,坐在床边,问道:“你为何要擂台比武,与天下为敌?”
孟笑离端坐在床头,听问,把自己从刚刚的思绪中抽离回来,回答龙野道:“不是我非要与天下为敌,实在是天下人没一个对我怀有善意,终日叫嚣着要挑战我,对我误会、谩骂、污蔑和指责,仇视我鄙视我,你真的以为那些人骂我红衣教是大明最大的妓院,故意抬着一口棺材,捧着有我名字的灵牌,大庭广众之下诅咒我去死,一句一句女魔头的叫我,我会满不在乎,我会大度的继续微笑?云淡风轻的转身?我不能!我就想撕烂他们的嘴,砍了他们的脑袋,我就是这样想的,如何?我没有那么多慈悲给他们。我只不过做我自己的事,关他们什么事?那些十年作恶,一朝被我打压的人,反过来都变成正义之师,讨伐我暗杀我。万般无奈我才决定开设擂台,让那些恨我,骂我,想杀我的人,不必躲躲藏藏,明刀真枪我们对战,只有让他们彻底的输,他们才能闭口。”
龙野站起身,回看暗影中孟笑离的轮廓,急道:“你怎么这么傻,你这么做毫无意义,一个人要做什么只要不伤天害理,就尽管去做,悠悠众口难填,你赢了这些人,又会有新的一批人恨你,反反复复最终吃亏的还是你。你只身一人,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挑战整个武林,挥汗如雨筋疲力尽,咬紧牙关仍然死命坚持,你知不知道我内心有多痛,你知道我多想挡在你的身前,让那些万箭穿心都冲着我来。”
孟笑离嘴角一歪,苦涩的一笑,嘴上说:“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可内心一阵刺痛,长睫低垂,不知有多感动龙野的奋不顾身。
龙野激动的反驳道:“你没有这个分寸!你不知道在擂台下都暗藏着什么人,有多少是风云馆的探子,有多少是十大门派的弟子,有多少人不屑于站出来挑战你,如果台下十大门派的高手不来,在场的没有一个是丐帮帮主梁克用的对手,包括气刃法师司空鹤,松林、武当、奇眉,那些大门派里卧虎藏龙,一旦派人过来,你连第一关都过不了,那个与你战成平手的戚老鬼,他的渡灵门别说十大门派,就是前二十都没他的位置。你如此冲动狂妄,在江湖中会吃大亏的。”
孟笑离抬眼望着这个男人,在暗夜中的剪影,双臂在半空迷乱的挥舞着,焦形于色,全身都在表现着担忧。
龙野说完,见孟笑离半天没有回应,觉得自己有些多话,便轻声叹道:“天色已暗,我不能在此处多待,以免引起误会对你不利,外面不知有多少风云馆的人在盯着你。”说罢,龙野拉开房门,孟笑离轻声叮嘱道:“保重!”龙野愣怔在原地,旋即转头苦劝道:“不要再杀了!”
说罢,龙野走出房门,乌羽在门口守着,龙野点头施了一礼,转身从客栈走廊的窗户飞身出去了。
乌羽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大家基本都休息了,便闪身进了孟笑离的房间,锁了房门,碎步紧挪赶到孟笑离的床前,小声说道:“教主,现在感觉怎么样?”孟笑离习以为常的为乌羽让出一个位置,回答道:“好些了,不过慢慢将养,没问题的!”
乌羽爬上床,双手轻柔的抱住孟笑离的两肩,脸贴在孟笑离的肩头,关切道:“教主今天真是吓死我了,千钧一发之际,弟子以为就此结果了呢!”孟笑离盘膝而坐,叹道:“与人交手难免死伤,人在江湖便是身不由己,但你我二人越是受伤之时,越该镇压邪气,否则邪气乘胜追击,越对咱们不利。”
乌羽便转身与孟笑离并排在床上盘膝坐了,低声道:“那好吧,教主,您一定要量力而为。”说罢二人开始运功,乌羽又道:“不瞒教主,弟子最近压制邪气虽有些心得,却发现越来越生发出一种对血的渴望,弟子不知是好是坏。”
原来二人都因练武走火入魔,为了延寿,试图寻找压制邪气的方法而夜夜双修。
孟笑离听问,反问道:“饮血后会怎样?”乌羽回答道:“功力大增,邪气渐盛,但是极易操控。”孟笑离便道:“这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不过,我担心越嗜血越成魔,你最好有所克制。”乌羽便点头答应,二人夜间修功不提。
由于孟笑离在兖州开设擂台,使风云馆的二位公子难得的聚在兖州,便是早晚皆在一处,冷面书生吴玉虬为了避开袁豹的女儿袁由心,二人不得不寻了一处偏僻的小酒馆,继续喝酒畅谈。
擂台比武吸引了各地的江湖侠客齐聚兖州,兖州城内大大小小的酒馆、客栈、茶楼都是客满,连这偏僻小巷的小酒馆也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无双公子李玉让和冷面书生吴玉虬,故意寻了一个角落落座,小酒馆本就不大,更不要提什么雅间独室,伺候上酒的除了店小二,还有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孩子,一身素布衣裙,草簪随意的卷着黑发,虽有一方薄纱掩面,仍然能看到脸上的棕斑和纵横交错的癞疤,右额的眉头之上一颗黑痣甚是明显。
疤脸女走到李玉让和吴玉虬的桌前,见这二位公子,一个执扇,执扇者瓜子脸型,眼若星河,鼻若悬胆,眉眼清朗总含着暖意,嘴角的淡笑仿佛是人间阳光的起始,能照进炼狱,冤死犯都得以释放,所有伤痛都得以抚平。
另一个擎笔,擎笔者瘦方脸,下颌角棱角分明,神情刚正不容质疑,五官立体总不见笑容,目光深邃,久望便觉前世今生都被看穿;刻薄之唇,启齿恐能判人生死。时而冷冷淡淡如寒冰,时而热热切切似老友,忽远忽近,忽冷忽热,偏生有一种魅力,令人初见勾魂,再见摄魄。
疤脸女望着这二人,脸唰的一红,然后声如蚊蝇,结结巴巴的询问:“二位——公子,喜欢喝——喝什么酒,吃——吃什么小菜?”说完,连着耳朵都红了起来,将面上的疤痕都染的更红,斑点也衬的更黑了。
冷面书生吴玉虬望了望无双公子李玉让,说道:“那就‘梦寒潭’吧!”李玉让微微点头,二人又要了些下酒菜,疤脸女点头应道:“好的,”却没立即走开,而是支吾道:“我叫吴茱萸,呃,二位公子再有什么吩咐,喊我小茱萸,我——我就过来了。”
说罢羞笑着转身去打酒,对于李玉让和吴玉虬来说,这样姿态的女孩子他们见得太多了,也深知她们为何而扭捏作态,但都熟视无睹。
二人闲吃小菜,李玉让开口问道:“你跟魔阎鬼姬还曾有过交集?”吴玉虬饮了一口茶,说道:“也不算交集,大概八九年前吧,丐帮内讧梁帮主出走关外,我因跟他的信息也去了关外,恰好遇到她只身一人,被塞外毒蜂和辽东鬼蝠王捉去,被他们二人捉去哪有活口,甚至会被碎尸万段,我是动了恻隐之心,出手救了她,见她可怜又给了她些盘缠,不知多年不见她竟成了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女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