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闲话不提,转眼三月已过半,春之蹄急,风也呼啸,寒凉的气流掠过海面,在孤立岛各山盘旋,青芽初绽,花木重生,斑斑点点的绿意铺满山头。
宁愿金冠束发,一袭红衣,站在禅道山操练场前的高地上,面对着山海连绵般的弟子们。
前军师纪红鸾身背白骨黑伞,端然站立在侧,劲风翻搅着场内所有女弟子的长发和衣摆。
纪红鸾眯着眼睛,神光炯炯,扫视着全体红衣教弟子,随即大声宣读道:“红衣教大劫,教主重伤,幸得神木派救治,已病体初愈,但教主身心已疲,向往自由,决心卸任,将红衣教交给左护法宁愿接手,即日起,宁愿为红衣教新任教主,以她之能,定会带领红衣教一日千里,所向披靡。”
在叱叱狂风中,红衣教众弟子,皆高举兵器呼喊道:“一日千里,所向披靡······”
呼声暂歇,纪红鸾继续宣读道:“今,任命白珠为北戏仙山统领,夏火为南忘忧山统领,花灵为东禅道山统领,苗青为西极乐山统领,龙念泽为中逍遥山统领。”
五人听到名字皆出列,齐向宁愿及纪红鸾拱手施礼,随后分别站到了宁愿的背后。guhu.org 完美小说网
纪红鸾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宣布道:“前禅道山统领春木,及前极乐山统领秋金,二人每日练功勤恳,从不懈怠,武功进益飞速,今任命春木为教主左护法,秋金为教主右护法,此后守护教主身侧,日夜保护教主周全,重责加身,不得疏忽。”
春木与秋金二人,接到任命,走出队伍,向宁愿与纪红鸾躬身一拜,随后分别站在了宁愿的左右两侧。
纪红鸾又道:“前逍遥山统领长夏,性格稳重,办事妥帖,事无巨细,总能亲力亲为,条理清晰,持家有功,现任命长夏为红衣教总务,即日起,孤立岛内外大小事务,后勤管理,都应尽职尽责,层次井然。”
长夏从风中走出来,前后拜了拜,站到了一边。
纪红鸾神情肃穆,接着道:“前戏仙山统领冬水,在红衣教大小战役中,展现出高超的指挥能力,今特提拔冬水为红衣教总将,日后应誓将守护红衣教山河完整为己任。”
冬水领命,拱手一拜,站到了宁愿的身后。
纪红鸾目光远眺,在劲猛的风声中继续高喊道:“念前总将瞿无双,战功赫赫,能力超凡,任命瞿无双,为红衣教军师之职,日后若有外敌进犯,内奸霍乱,瞿军师当献计献策,为红衣教开辟新路,为教主分担解忧。”
瞿无双一身红衣战袍,威风凛凛目光凶悍,从队伍中走出来,面朝宁愿和纪红鸾拱手施礼,随即站到了宁愿身侧。
纪红鸾将任命宣读完毕,又将杂事嘱托一番,随后各阶层领了新任命,一一发表态度,慷慨陈词。
午时,宁愿为首,带领着红衣教弟子们登上极乐山头,一脉的红色,映衬在漫山的幽幽丫苗里,狂热而生机盎然。
巅顶宗祠一尘不染,安详静谧,宁愿以新教主之姿,带领红衣教众弟子拜谒打扫后,又来到后山红衣教战死弟子的墓葬群,焚烧纸钱,摆放供品后,宁愿把目光落在前右护法乌羽的墓碑上,多年的并肩作战,多年的同床共枕,乌羽的音容笑貌清晰如昨,不成想穹谷一战竟惨死当地,宁愿内心感慨万千,将杯中酒洒在乌羽墓前,又将重新斟满的酒一饮而尽。
宁愿在极乐山一一参拜后,红衣教众弟子返回岗位各司其职,宁愿带领剩余弟子赶往逍遥山,返回逍遥大殿,殿内各大门派都已聚齐,纷纷献礼祝贺,宁愿更是盛宴款待,不敢怠慢。
席间,丐帮帮主陆大宽,发言关切道:“首先恭喜宁教主高升,丐帮与红衣教向来交好,日后更可以多多协作。”
宁愿微一点头,举杯回敬。
陆大宽眼睛转过各大派的首领,然后对宁愿道:“听说孟盟主久病不愈,身体欠佳,不知孟盟主恢复如何,今日各派前来祝贺红衣教大喜,未敢叨扰孟盟主休息,但诸派关心的紧,不知孟盟主此次会赏光出面吗?”
军师瞿无双脸色深沉,转向宁愿,宁愿放下酒杯,微笑答道:“盟主身体虽遭重创,毕竟体质优良,再加上神木派高超的医术,盟主的身体早已无碍,只不过久病体虚,将养些时日,便能现身主持大局。”
诸派听后,齐齐的看向席上神木派的位置,霍老狠,大仙医甘草互望一眼,朝各派点一点头,证明宁愿所言非虚。
丐帮帮主陆大宽方开怀而笑,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盟主没事我们大家就都放心了。”
松林派主持真言和尚竖掌念道:“阿弥陀佛。”
奇眉派水昆师太抬眼看向武当派的吴及道长,吴及手捋长须,面带微笑,看着热闹。
风云馆馆主吴玉虬正与神掌门大当家莫少柒有说有笑,相谈盛欢。
再看幽狼门门主黑燕子,端坐一隅,黑心冷面,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
射月神教远在云南,并与红衣教有些过节,此次只派弟子送来贺礼,并未亲自到场。
水昆师太看了一圈,低下头,两耳不闻,专心吃菜。
宴席直至后半夜方才散场,武当派、松林派、丐帮,以及奇眉派,坚持出岛,并未留宿。
神掌门、风云馆、幽狼门、神木派暂歇戏仙山客房。
风息树静,春暖花开,百鸟追逐,孟笑离身披绒毯,坐着木质轮椅,在快意楼前的花园里赏景,有女弟子通报幽狼门门主黑燕子前来求见。
孟笑离思索片刻便道:“让她进来吧。”
少顷,只见黑燕子一袭黑衣,腰系残情锏,方步迟缓,负手而来。
见到椅子上的孟笑离,并未急着招呼,而是在花园小径里,欣赏着春季的几样花枝。
幽狼门的几个黑衣弟子,分别在三个方向警惕的注视着。
黑燕子走到孟笑离面前,拱手躬身,施礼道:“拜见孟盟主,难得登岛,定要见您一面才回去。”
孟笑离眼睛扫视着周围的幽狼门弟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抬手示意道:“请坐。”
黑燕子看了一眼面前的石桌石凳,并未急着坐下,而是心领神会的解释道:“请原谅,他们必须看到我,在一个攻守可及的距离,毕竟,我死了他们都得跟着陪葬,除了豁出命护我周全,他们别无选择。”
“理解!”孟笑离会意的点点头。
黑燕子单手背后,挺起腰背,眺望着园中的花花草草,感慨道:“真羡慕你,此时能够安心的退隐,舒舒服服的赏花弄草。”
孟笑离循着黑燕子的目光,望向一株盛开的兰花,温言道:“你年纪轻,尚有得拼搏,既然人总有这一天,你急什么?”
黑燕子凄然一笑,道:“一旦退出或离开幽狼门,我只有死路一条,没有威胁,他们怎会容我活着。我羡慕你的自由,而我生下来就身不由己,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
“幽狼门体制如此,”孟笑离扫量着黑燕子瘦小却挺拔的身形,喟然道:“钟离简培养的高手如云,人本事大了,怎么甘心位居人臣,这群人不好管理,你能令他们服服帖帖,已是胜过多少江湖豪杰。”
黑燕子鼻嗅春天的微风,空气中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黑燕子忽然转口笑道:“万没想到称霸天下的你,竟会为了一个男人,不惜一切代价,差点尽灭红衣教,又甘毁毕生所学,这不像你的风格呀。”
黑燕子侧过身,一双灵眸,流光溢彩投向孟笑离,孟笑离将膝上的绒毯向上提了提,目光遥望,叹道:“第一次遇到的人,真的很重要,越千山过万水,还是他,任谁都不对,不得不承认,他已成为我身体的另一部分,他死,我也活不好这后半生,这一点你如何能懂?”
黑燕子目光垂视,眼中的流彩瞬时黯淡,心中一根弦突然绷紧,因而细细的痛起来,扯着四肢和大脑,钟离简的身影再次浮现在眼前,黑燕子望着风吹花枝,曳曳摇摆,心中伤怀:“如何能懂?是如何能忘才对。无论他是怎样的暴虐无道,怎样的无情淡漠,心甘情愿为他,成了自己一生的魔咒,他是拯救者,亦是摧毁者。”
黑燕子怅然道:“无论怎样,你的爱人,与你同生共死。永远站在你的身边,抬眼可见,唾手可得,这便是人间最大的幸事。”
说完,黑燕子自觉痛彻心扉,心中哀怨道:“有些人尽管思念成疾,行尽此生,直到鬓白色衰,身体佝偻,也再见不到了,明知一去不回,一颗心还要巴巴的等,等什么呢?他已经死了!”
“哎!”孟笑离看出黑燕子心中的伤感,心事重重,必定是将旧事重提,不知该如何劝慰,只长叹一声,二人沉默在风中花海。
送别了幽狼门,神木派的大仙医甘草,在快意楼为孟笑离诊过脉,又换了新药方,由红衣教弟子备药煎煮,之后便带走了神木派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