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娘带着人往地里走,一片辽阔的田野上,在到处都是矮作物的衬托下,金黄色的苞谷地尤其显眼。
阳光透过轻盈的云层,洒在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上,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苞谷秆高大而挺拔,它们紧密地排列在一起,仿佛是守护这片土地的士兵。
成熟的苞谷棒子沉甸甸地挂在秆上,饱满的颗粒紧紧相依,石英和张得发都知道云家今天要收黄金豆,一早来地里蹲着了。
都是没见到黄金豆的,有些村人小心翼翼往地里走了几步,苞谷地不透风,不一会儿汗水就浸湿了衣衫,但都是面带笑容,带着无法掩饰的高兴。
瓜娃子也来了不少,在空地里追着打闹,咯咯的笑声若娘老远就听到了。
整个悦家村只有若娘家的地里,种了三亩地的苞谷,因种子稀少,种的也不密,高大粗壮的秆子被风一吹,苞谷叶沙沙作响。
“没敢动,但掂了一下,一根的分量不轻。”
“不说产量高不高,黄金金的一片,看得老头子心里就舒坦。”
“秆也粗,做柴火特定好使。”
随意坐在田头的有上了年岁的老人,也有好奇来看的青年人,若娘看着,竟想起她刚试着插秧时,在许家村地头的事情了。
那时候的老家伙们,十个里有九个,可都是骂她的。
若娘不由一笑,时过境迁,早已大不同。
“白元他娘来了,我们可等了一会儿,这个苞谷看着好,要是留了种,明年我们也跟白元他娘买了来种。”
“对啊对啊,是个好东西。”
若娘笑着点了点头,一一打了招呼。
她站在自家地头,看着这一大片成熟的苞谷,心里实在高兴,这个金黄色实在惹人心喜,她斜了一眼笑不拢嘴的何尤多,想着一定要让他给圣上带些回去。
她伸手掰下一根,剥开外壳,露出里面金黄饱满的苞谷粒。
“真的跟黄金的色泽一样啊。”
“别瞎吹,周老三,你甚时见过黄金了?”
“你别打岔,让开点,我再看看...”
人群一阵热闹,若娘看人多,干脆请了他们做劳力:“乡亲们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帮忙收一收,出十个铜板一日。”
“白元他娘,不用客气,这么些我们手脚快点,一会就收完了。”
“是啊,让我们摸摸就行。”
“摸摸,沾沾喜气。”
若娘笑着看了老五一眼,自己先往苞谷地里钻,手里拿了个小的镰刀。
老五站在人群里,露出笑容:“大热天的,怎么能光劳烦叔伯婶子,我娘说的话就算,一人十个铜板,但是叔伯婶子可要帮我家把苞谷运了送回家才算。”
“成,送回家不费事。”
“那这样,咱们先把苞谷收了,再来砍苞谷秆。”
“成。”
说话间,若娘托着几根青绿还没有泛黄的苞谷秆钻了出来。
将叶子摘掉,只留下秆,用衣袖擦了擦,直接上嘴咬。
“娘?”
“白元他娘?”
“夫人?”
若娘咬了一口,嚼吧了一会,看向张大了嘴盯着她的人群:“有点甜,水分不少,可以当做甜嘴的给娃子们尝尝,就是外皮锋利,当心划了嘴。”
“苞谷秆还能吃?”石英捡起若娘放在地上,学着她弄干净叶子,尝了尝。
“确实是甜的。”
“等会你们收的时候,看还绿着的,就割了分开放,选一些带回去吃。”
“要是瓜娃子还小,就洗干净了,磨成汁给他们喝一点,地里也不多,尽量每家都分上一些,尝尝鲜。”
糖和盐都是精贵物,村里的孩子难得有个小零嘴儿。
“难怪能生出秀才郎啊,白元他娘的脑子跟咱们就是不一样。”
“这不废话嘛...”
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说说笑笑就往地里钻,办的苞谷堆在板车里,一车一车往云家运。
何尤多只顾得上一手一根,办了就往衣兜上放,不一会儿就沉甸甸的拢不下了。
不过三亩地,十几个人,小半日都用不着就收完了。
能吃的甜秆也割了不少,每家分分,扛着走了。
若娘先回了家,大丫和柳氏带着娃子来帮忙剥苞谷的壳,一些还很嫩的,若娘直接挑选出来,洗干净了直接倒入没过苞谷的水,放在锅里煮。
水刚开,一股诱人的香气从厨屋飘到院子。
“真香!”老三是最地道的吃货,味儿一闻忍不住咽口水,“娘,可以吃了吗?”
“再等一会,和你四弟五弟,先把苞谷称了,估一下重量。”若娘示意他们看向整齐蹲在苞谷堆前的三个人。
何尤多,石英,张得发,一个个眼睛发亮,爱不释手地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好哦。”没得吃,老三不太得劲儿地应道。
“对,快称一下,看看亩均有多少。”何尤多噌地一下站起身,到处找东西称。
“大丫,老三媳妇儿,今晚还在娘这里吃饭,尝尝苞谷。”
“好咧,娘。”
“娘!称好了!”若娘换了身衣裳,院子里就叫了起来。
正是傍晚晚霞时分,阳光照在院子里,照在饱满的苞谷上,金黄一片,真真灼人眼球。
“多少?”
“三十六石。”何尤多抢话,四千多斤。
亩均十二石。
“别高兴的太早,今日刚收上来,没晒没去壳,才显得重,最终只不过十石左右罢了。”若娘泼了泼冷水。
“十石罢了?”何尤多简直不敢置信,现在他知道产量最高的也是她种出来的红薯和生姜,苞谷产量虽低于它们,可已经很高很高了。
大司农能不能换人做啊?
“不过,苞谷浑身都有用,倒也不错。”
“往冬日过了,牛羊的食物减少,苞谷秆能给它们吃,将苞谷杆磨碎后还田,能够提高土壤肥力,它的碎屑好像还能用来种菌菇,但我还没试过。”
若娘说着摊了摊手,转身回了厨屋。
“哎...”何尤多真听得入神,人已经走了。
还有一点若娘没说,元起朝写字还多以竹简为主,笨重且不易携带。
纸张昂贵难得,寻常人家根本看都看不着。
而苞谷秆还可以用做造纸,比起现有纸张的原料难寻,想来更能令圣上满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