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娘说完,老三想了想,觉得可行,才听话去做。
门外的树上少绑了一些人,显得更加寒冷了,几个人哆哆嗦嗦团在一起,牙齿打颤。
若娘裹紧了衣服,走在几个人的面前,微笑着看向他们。
“你不是说我们说了真话就给喝的吗?臭娘们,骗人的?”
“是啊,就是骗你们的,对了,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你们还是别去州府了,就在悦家村待着吧。”
“怎么,你要留下我们,也不是不行啊?”说话的人上下打量着若娘,咽了咽口水。
若娘忍着反胃:“不是我要留下你们,是悦家村的后山还缺些肥料,你们虽然挺让人恶心的,但土地不挑人,就委屈它了。”
若娘说完,转身回了屋,将院门关了。
二虎和老四还没回来,老三守着已经将人安排进去的干草屋,心里提防的很。
若娘从外面进来,拍了拍老三僵硬的肩:“娘都饿了,去家里把你媳妇儿和儿子喊过来,给娘做顿吃的,晚上就在娘这里住。”
人太分散了会顾不上,这两日还是先都聚到这里来。
“好,娘,你自己在家当心。”老三也担心柳氏和孩子,急忙跑了回去。
若娘进了甘草屋,里面绑了七八个人,手脚绑了,嘴堵了,老三做的仔细。
若娘拿下明显是领头人口里塞的布巾,坐在一旁的草堆上,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悦家村的,按理说,你们要往州府去,直接从官道走最近也最安全,不是吗?”
“不瞒夫人,在下刘三,我们兄弟几个带着家眷,原先是一直从南方往北方走的,南方遭遇了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本也觉得倒霉了些,可等雪灾过后,村里人一起帮忙修修屋子,碰上了不幸被雪埋,被屋子砸了的,也不是谁的过错。”
“但是不知从哪里传下来的旨意,不能有被雪压塌了的屋子,更不能有因雪灾去世的人,这…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我们家住在东县,可不是祖上没修过能让雪压上几天几夜都不塌的屋子,这么大的雪都没见过几回。”
“村里屋子倒了一半,人死了十几个,一个不能往上报,报也是病死的,甚至像我们这样本就不是村里宗族的,第一个开始往外赶。”
“我们心里也知道,都是一个姓儿的,就算出了事,也会互相掩饰一二,他们就是怕我们知道的太多了。”
“没办法,我才带着几个其他村的弟兄,一起往北走,我们听说上谷关的将士都是朝廷优先供给的,不缺吃喝,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入军杀敌,也是个保障。”
若娘仔细听完,让她不解的有好几处,她手放在大腿上敲了敲,先问了第一个疑惑:“你们从哪里听说,朝廷的粮草,是先供给上谷关的?”
刘三是个机灵的,不然也不能带着媳妇孩子走到这里,他一看就知道若娘是对上谷关的事知情的,立马坐直了身子,认真回道:“夫人,这话传了一路了,可不是我们这几天才听到的,雪灾没多久,我们就被赶出来了,在路上走了小两个月。”
“先前在南边,听得不多,一到广临郡那边,这么说的人就多了起来,我们打听了,广临郡是已故镇国大将军的封地,将军没了后,被圣上收回去了。”
“圣上的皇土上,谁敢胡言乱语?”可不人人都信。
若娘哼笑一声:“这世上,胆大包天的人,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多的多。”
“夫人的意思是,上谷关也没有粮食?”这是刘三最关心的事,他们急需有个落脚的地方。
“倒也不是,上谷关确实有供将士们过冬的存粮,可跟朝廷的补给没有丝毫的关系。”
“是已故的大将军和现在的傅将军以及圣上在百姓里推广了高产粮食的法子,今年从悦家村先开始试种的,收获不菲。”
“所以,上谷关的供给,实际上在你们这里?”刘三瞪大了眼睛,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混淆视听?
若娘摇了摇头:“悦家村地少人少,自然不全来自这里。”
更多的,是来自湖心岛。
“不太对,种地的新法子该是在全元起的百姓中推行的,你竟不知?”若娘想起来哪里不对了,刘三的样子,不像知道有甚方子的样子。
“你们不种地为生?”
“种啊,我和兄弟们偶尔给富商,老财运送些小镖,其余还是在家种地干活的。”
“没听过县令的指令?也没人教过你们其他种地的方子?你们也没收到过一些不见过的种子?”
刘三摇了摇头:“没听过,要是真有其他办法,但凡地里的收成能高上一些,让我们吃饱肚子,也不至于此。”
若娘眸色暗了暗,这事且按下不提。
“还有一件事,刚刚我也问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刚开始是隐隐听官道上有人提起,我们听了一耳朵,还是打算往州府赶,后面是来了两个人,给一些流民分了几个包子,让他们往悦家村去。”
“一直说悦家村肯定有吃的,要是你们不给,就让他们闹,闹大了也不怕。”
“再后来,就是有人从悦家村的地方跑过来,说悦家村有人给他们送吃的,送喝的,还有穿的。”
“送的还都是白米饭,一点粗粮都没掺,特定是有余粮啊。”
刘三叹了口气:“我们都说要去州府,洛州府里到底是甚个情况,没人知道,可悦家村一个小小的村子,我们一起在官道上走的有一百多人,拿下一个小村子,不难。”
刘三及时住了嘴。
若娘已经听出来了。
一个在眼前,很容易可以抢到的村子,和一个进去了能不能活着,甚么都未知的洛州府,选哪一个,岂不一目了然。
“但夫人,我刘三对天发誓,只是想抢点吃的,到了洛州府可以先将媳妇儿和娃子安顿下来再做打算,绝对没有想杀人的意思。”
只是,闻着院子里寒冬都掩盖不住的血腥味,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他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