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观的观门被巨力炸开,门板带着劲风一路冲进了观内,于是钟声鼓声轰然齐鸣,烟尘被无形的气浪冲散。
“杀!!”怒吼声响起,金色的道袍飞舞,数人手持利器大喊大叫的冲了进来。
可能是因为这些人的经验实在匮乏,所以这幅画面并不像是修士寻仇或者攻山,反倒有几分像是凡人盗贼打家劫舍。
丢人又掉价。
你喊的再大声除了给对方报信并无其他用处,甚至声势浩大的破门,也只不过是自已给自已找麻烦而已,你看现在,他们一群人明明冲势刚起,却又在进来后立刻停住,只是因为不了解观内情况,不敢继续往前。
其实迎接他们的只有一人。
站在钟鼓楼前面色木讷的高瘦男子,他一身黑袍,手中还握着一柄粗粝的黑剑,此时看着冲进来的众人好似发呆。
“郭守安!是这里唯一的炼神境!小心他的仙胎!”有人大喊,显然玉屏山的众人的情报他们已经提前调查过,但调查的又不仔细。
郭师兄今晚没有说话的兴致,他的心情很不好,这点你看黑剑就能看出来。
那本该隐而不发的黑剑此时布满了道道红色如岩浆的细纹,极高的温度让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折射与扭曲。
他一个人所散发的压力就威慑住了众人。
玉屏山这套晨钟暮鼓的阵法并不强势,归根结底这晨钟暮鼓的核心还是聚灵阵,防御阵只是附带的巧思,它只能在短时间内阻挡部分术法冲击,而对人本身的压制其实并不强大,想破阵最好的方法就是肉身冲杀上去,你只要能破坏钟鼓二楼,此阵防御的威力就会大减。
但在场没人敢第一个冲上去,因为郭师兄的剑多少有些名气。
还好他们带了帮手,不然此时这群金家的后辈可能真的会尴尬的坐蜡。
就在他们身后,数只眼睛血红的鹿豚正费力的扭着身躯爬上通天路,来到了观门前。
“上!破阵!”金家子弟大声呼喊,鹿豚们扭动着身躯开始加速,起步很缓慢,但随着步伐加快,这些看起来笨拙的生物,化为一道道黑影冲向了钟鼓楼,气势倒是瞬间起来了,似乎能碾碎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一切。
郭师兄没有后退或者躲避,他只是猛地一个扭身,整个人旋转了一周,黑剑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经过一整圈的蓄力后狠狠砸向第一只鹿豚。
啊!这一招本该借助剑光折射形成一轮明镜的,这一招来自那名叫做吕藏锋的少年,如今郭师兄用出来,远没有吕藏锋当初那么潇洒灵动,只有势大力沉,黑剑也不如响雷可以用锋刃反射光芒,它只带着炙热的劲风呼啸。
轰!
黑剑不像是一柄剑,更像是一根棒球棒之类的东西,狠狠的砸在了第一只鹿豚的头上,那兽声嘶力竭的一声哀鸣,随即巨大的身躯翻滚着飞向一侧,足足十数米后才停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而它的头上也有一道凹陷漆黑的烙痕。
此兽躺在地上哀鸣不已,随即七窍开始流出鲜血,它也几次试图站起却都是徒劳,显然最低也是个脑震荡。
不过侧面说明了其皮毛的坚韧,要知道这一下如果打在人身上,那肯定是拦腰折断,五脏都给你撞成血雾的,而这只鹿豚甚至没有当场死亡。
郭师兄冷着脸跃起砸向第二只鹿豚,此兽显然被喂了药,冲锋悍不畏死,但已经不会躲避了,即便铁棍临头。
但黑剑再猛也只有一柄,一次只能对敌一只,于是钟鼓楼还是被其他鹿豚撞击到了,锋利的獠牙嵌入钟鼓楼的墙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钟声鼓声不断响起,气浪冲击在这些巨兽身上却不见影响。
反倒是他们扭动着身躯,不断破坏着阵法。
“受死!”忽听有人爆喝,一道流火自天而降,不是奔着鹿豚,而是奔着金家子弟,红色的火焰包裹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砸入了人群,只见一个胖子双手持握两把菜刀,腰间别着各色刀具十数柄,怒目圆睁,似要择人而噬。
众人被这人吓了一跳,纷纷施展防御术法,却见那胖子满身火焰轰然炸开,一股火云向四面蔓延而开,这一招当初是要留给江流的,一直留到如今终于使了出来。
小胖在进入过灵溪洞后,已经筑基巅峰,离炼神一步之遥而已,这套沾染凤凰火道的火法别的不说声势一定拉满。
金家子弟怪叫连连,他们的真元竟然有被这火焰蒸发之感。
再加上这胖子混在火焰中,双刀乱砍,一时间到真的杀了个七进七出,明明是一众筑基境修士却被一个冒火的球冲散了阵型,这时再想起扔出术法,已经是有些敌我不分了。
郭师兄没有关注那一侧,他是一只鹿豚接着一只鹿豚的砸过去,每一下都血肉横飞,他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倒不如说如此正合他意。之所以不使用飞剑,而是亲手持握,多少也是因为他需要通过粗暴的方式来发泄自已的情绪。
“长风师叔呢?怎么还没来!?”有人高喊,显然按照计划,长风道人和金浩在山道上处理了姚安饶就该赶来,只有炼神巅峰的长风道人才能限制郭守安!
“先撤,和师叔还有浩哥汇合!”终于还是有人打了退堂鼓。
这本就是金浩私自的行动,此时正主不在,大家也不想拼命啊!
话音刚落,便已经有人转身奔向观外,跑得慢的就只能被迫殿后,小胖已经砍倒两人,哪能就此罢休,怪叫一声便追杀出去。
最早冲出观门的金家子弟正欲往山下跑,去寻长风道人,却看一个白裙女孩抱着茶具正走在通天道上,他眼睛一转,忽然有了明悟!
“抓住她!她是入道境的!”只要抓住人质,他们便可以反败为胜!
果然调查的不仔细,也怪忘园三人行踪成谜。
女孩看起来实在柔弱,浑身真元并不外显,此时看到他们俯冲而下似乎已经被吓傻,他探出手笔直的抓向对方的脖颈。
月光下,红儿的眼睛缓缓亮了一瞬,下一刻茶壶中亮起了光,那光皎洁而冷清,古老而静谧。
汝可知是天上月似我手中壶?还是我手中壶似那天上月?
红儿的天赋要学会术法本该最少个把月时间,要能熟练掌握更是需要半年左右的勤加练习,但白玉蟾实在大方,那轮明月扔进壶里,于是这壶上绘制的木棉花纹样便多了一个饱满的圆,也就成了玉蟾宫最知名的功法衍生术,明月守势。
这不是红儿会了,而是壶会了。
所以今晚的通天道上有幸能看到两轮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