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未到,机缘未获,午餐时分已然来临。
一碗金芽灵米饭,一碟“七彩灯笼椒”爆炒妖牛肉,一盘鲜嫩的菜花,再佐以一蛊用“蓝色妖鸡”炖制的鸡汤,花欣吃得有滋有味,浑身有道道灵光四溢,他这是吃得营养过剩了!不得不说,梦露虽炼丹欠妥,但同样需控火的烹饪之道,她的造诣却是远超丹道,尤其是“七彩灯笼椒”炒肉堪称一绝,乃是花欣的心头好。
阳光明媚,清风徐徐,酒足饭饱的花欣,决意去山下逛逛。
“凌儿,你们都不进食吗?”
陪在身旁的,依旧是蓝凌儿。她喜爱身着蓝裙,脚踏一双蓝色水晶鞋,能隐约瞧见如玉般的美足,她肌肤白皙,并非那种毫无血色的苍白,如果非要加以形容,那种白应是纯净无垢的白,是无论处于阳光下,还是黑暗中,都难以遮掩的白,是散发着圣洁光芒的白,更是摄人心魄,令人自惭形秽,不敢轻易靠近的白。
蓝凌儿美得惊人,但花欣却毫无压力,还时常以一些无趣的问题,搅乱她的芳心。
“少主,凌儿自开启灵智后,便开始吸纳天地精华,渴了就饮些花露,饿了就食些灵果,通常而言,也不会感到饥饿!”
凌儿回答得一丝不苟,实际上,这个问题少主已询问多次,类似的回答,她也表述过多次。奇怪的是,两人都不觉得厌烦!
“凌儿,花酒、花茶,还有花糕,实则都是上佳之选,是天地精华中的精粹,滋味更是丰富多样,总有一款契合你,你应当大胆尝试!”
“嗯,凌儿下次尝试!”
花欣循循善诱,蓝凌儿乖巧地应承,尝试是不会去尝试的,她有着自己的坚守,这是一种极为珍贵的品质!
不知不觉,两人沿着山路,行至山下。花丛宗山峦众多,皆无路可寻,但少主喜爱行走,更热衷于四处奔跑,因而,花丛宗范围内的山峦,皆有了道路,一切皆为方便少主上山与下山。
花山下是一大片广袤的平原,有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因流水清澈,被花欣命名为“清河”。清河将平原一分为二,一侧是稻田,一侧是花田。依照花欣的规划,清河两岸皆设有风光带,原本是为花妖们提供休闲嬉戏之所,但花妖们白日需吸收日精,夜晚要吞吐月华和星辉,剩余的时间,也用于培养兴趣爱好和提升技能,似乎都不喜在河边游玩,这曾让花欣颇为无奈。
沿河风光带果真空寂,花欣在树荫下行走一段,觉无趣,但又欲寻些乐子,便再度没话找话。
“凌儿,咱们去葡萄架下划船如何?”
“好!”
拐过一道弯,绕过一棵古树,前方豁然开朗,清河静静流淌,见证了花丛宗这些年来的惊人变迁,也目睹了花欣的成长。
花欣乃是花丛宗巨大变化的创造者,横跨清河两岸,绵延数十里的葡萄架,便是在他的指引下,方有如今的规模。
一片湛蓝的花瓣飘落河面,幻化成一艘三米长、一米宽的花船。花欣率先跃上,一屁股坐下,将一只手搭在船舷,惬意地伸直双腿。蓝凌儿紧接着飘上花船,将一张万载冰玉制成的小桌子摆上,取出几个青藤编织的小筐,里面盛着几样灵果。
“少主思考时,偶尔也会食用些零嘴!”
侍女们总是单纯地认为,花欣无聊的时候,皆是在思考事情,她们无法为少主分忧,便只能将力所能及之事做好。
花船顺流而下,很快便飘至葡萄架下,阳光透过绿叶,在河面洒下点点光斑,随着河水的波动而闪烁,显得极为灵动。
正值葡萄成熟之季,名为“赤霞珠”的葡萄挂满枝头,灵光闪烁,此乃酿制“长相思”的绝佳葡萄。
“凌儿,你可知清河流向何方?”
花欣又抛出这类没有确切答案的问题,今日也不知怎的,他似乎状态欠佳,有种无所事事之感。
“少主,清河源自宗主所居的雪山,凌儿化形前也居于那里。不过,凌儿亦不知其流向何处。”
“有一点能够确定,它会流经东海,而后汇入混沌海。”
洪荒大陆之东,是无边无际的东海,截教金鳌岛便在其中;大陆之南,即南岭以南,是同样广袤的南海,海中有着声名狼藉的流放之地,洪荒万族所有罪大恶极之辈,皆被流放至此,充满了罪恶与血腥。
东海、南海,以及西漠的血海,北荒的黑海,统称为四海,皆广阔无垠。然而,四海之外更有更为神秘、更为壮阔的混沌海,乃是开天之时,混沌魔神的激战之地,埋葬了无数先天魔神,以及数之不尽的先天宝物。
混沌海广袤无边,无尽混沌气直冲天穹,大罗金仙以下的修士,根本无法进入。同时,混沌海混沌一片,天机难测,圣人、大罗金仙进入其中,也只能各凭机缘!
花欣不过是小小的天仙,想要抵达大罗之境,与花丛宗这条大河流入混沌海一般,尚有漫长的路途要走!路,需一步一步前行,有些事,却可提前憧憬一番。比如,阔别两年,红袖是否会胖上些许?还有含笑,赋予她此名,便是期望她多展笑颜。两年过去,她的笑容是否增添了几分?
无聊的时候,花欣的确在思考,不过,并非思考大事,仅仅是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罢了。
想着想着,花欣又想到混沌之中,孕育出了混沌青莲、空心杨柳等混沌魔神,他们在开天之际,与盘古大神激战一场,绝大多数陨落,混沌青莲都被打碎,莲花、莲叶、莲子、莲藕……皆化作了宝物,并且件件皆是极品先天灵宝,有些甚至是先天至宝,那么问题来了,其他混沌魔神的宝物呢?即便也被击碎,又变成了何物?总不至于全部化为齑粉了吧?
“洪荒中有名的先天灵宝、灵根,皆已名花有主,倘若说何处还有先天之物,那定然是混沌海,可惜呀可惜!”
花欣轻轻叹息,感慨自身实力低微,莫说探索混沌海,就连离开花丛宗,当下也是无法做到的。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花欣突然于花船上站起,一步跨至河面,踏浪而歌,奔向遥远之地。
“这才是十二岁的孩子,应有的模样!”
十二岁的孩子,已然可称为少年。少年便是少年,他们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看满身富贵懒察觉,看不公不允敢面对,只因他们是少年。
花欣是少年,也期望如少年般生活与成长;花欣是少主,是重生后的少主,肩负着引领花丛宗“欣欣向荣”的重任,便注定他与寻常少年不同!虽说在花丛宗,并无其他少年,甚至连其他男子也无,花妖们或许也不清楚,正常的少年是怎样的,然而,花欣仍需偶尔展现出少年人应有的姿态。
“人生如戏,重生更是一场大戏,得好好演绎!”
花船划过“赤霞珠”,经过“玉露”,抵达“紫霞”,蓝凌儿这才发现,少主正踏浪而立,以四十五度角仰望“紫霞”葡萄架出神。
“少主!”
她轻声呼唤,花欣回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微笑。
“凌儿,本少主心中有感,构思了一个故事,你可愿听?”
“嗯,只要是少主所言,凌儿皆愿倾听!”
蓝凌儿重重地点头,身上的圣光愈发柔和了!
“在很久很久以后……”
花欣原本想说很久很久以前的,但考虑到故事中的人物,将来或许真的会出现,最终还是决定遵循神话故事的设定。
“有个叫五指山的地方,住着一个叫至尊宝的男子,有一日,他邂逅了一个叫白晶晶的女子,我要讲述的故事,便是从这二人开始的……”
花欣来到“紫霞”葡萄架下,被一串串紫光闪烁的葡萄吸引,莫名地忆起了一个叫“紫霞”的仙子。
“神仙?妖怪?谢谢!”
短短六个字,在花欣心中留下了永恒的印记。紫霞仙子那一刻的音容笑貌,至今难以忘怀。故而,花欣在葡萄架下沉思许久,重温了那段经典的影像,于是便有了与蓝凌儿分享的冲动。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形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
“留下点回忆行不行?不要,要留,就留下你的人!”
“我猜中了前头,但我猜不中这结局。”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洪荒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故事缓缓展开,蓝凌儿早已泪眼朦胧,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肌肤滚落。就连一串串葡萄,似乎也被触动,有一粒粒紫液从天而降,有的落在河面,有的坠入花船,有的滴在花欣伸出的手掌心,泛着微光,仿若一颗紫珍珠。
花欣叹了口气,又吸了口气,“紫珍珠”便飞入口中,有点甜,有点酸,也有点涩,这便是爱情的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