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出了内宫就径直的去了延春阁,既然托词回来瞧瞧大家,海嬷嬷那里必然走一下。海嬷嬷瞧了她,倒不似以往那张冷脸,只是带笑的冲着锦衣说了一句“好命”也就摆手叫她自去。
锦衣知道她那别扭性子,也懒的理睬,说了几句乖巧的话,也就退了出去,她假意的在院落里转了下,就去了德胜斋,在里面随意的翻翻,蘑菇了下时间,也就出了来,径直的往隔壁明夏阁去了。
如今她是内宫里的丫头,又是贵妃跟前的人,进出这乾西五所可没人敢问敢拦,她自去了围里寻了红袖,此刻那丫头正在房内小憩,见到是锦衣来了,也是吃了一惊,急忙关了门瞧着她:“你,你怎么出来了?”
锦衣笑了笑扬了手里的牌子:“讨了假出来看看姐妹,想着你我有缘,也来看看你。”
红袖闻言一笑:“想不到你把我当姐妹了……”
“这宫里除了恨的,仇的,不待见的,剩下的也就无非两种:要不是主仆,要不是姐妹,不知道你想和我做哪一种?”锦衣与红袖依旧话语不带转弯。
红袖看着锦衣轻声道:“你入内宫之时,我心已明,难道你不知道?”
“知!但是却想问个因何?我不过是一个没本事的丫头,怎值得你这伶俐人向我低头!”锦衣说着倒是自己坐在了椅子上,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
红袖看着锦衣,忽然双膝跪地:“我的眼不瞎,谁有本事将来做主子,我清楚的很,不过是早早的想投在你手里。如果你不嫌弃,红袖我今日就认主!”说着便要作势磕头。锦衣急忙弯身挡住了她,红袖一挑眉:“怎么?你瞧不上?”
锦衣笑着摇头:“瞧不上我还来什么,你那日里已经低头认了,今日里也无需磕。”说着她拉了红袖起来说到:“再说,我现在还不是主子,哪里就能多个下人了,还是先做我的姐妹吧,倘若我真有那日,顶头的第一个就是你,这总成了吧?”
红袖闻言笑着点了头。
“告诉我,为什么选了我?”锦衣含笑而问,但红袖却面露难色:“我能不说吗?”锦衣瞧了便点了头:“好,不说就不说,不过我今日来就是要你帮我做个事的,成了,我便近一步,不成我就远一步,看你了!”说着锦衣的眼便盯着红袖。
红袖倒是不挪眼,迎着锦衣的眼问到:“什么事?”
“贵妃将为讨好太后送上一份血经做千秋贺礼,我希望你让太后知道,那经书有诈!”
“诈在何处?”
“其血!”
双目相对里,彼此的眼眸里似乎都在飘着一处火花,忽然间红袖一笑:“你要太后厌恶她,可你有什么好处?她若吃了亏,你也不会被人待见!”
“我要的就是不被待见!肯吗?”锦衣要她的答案。
红袖只顿了一下便点了头:“没什么肯不肯,我已认你,你说我便做!”
“好,只不过你要记得,这事绝对不能声张,只能让太后她老人家心知肚明,成吗?”
“我知道了。”红袖咬着唇应了。锦衣瞧着她笑了笑,伸手拍了她的肩:“我知你的恨,放心,将来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做你想做的事。”红袖闻言更是双眼圆睁,而锦衣一笑轻言道:“从现在起,你若真想当我的下人,就把那东西慢慢的给我戒掉,我可不想将来把你顶上去的时候,你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红袖咬着唇低了头:“是。”
锦衣贴着她的耳说到:“若是报复,应该流的是他人的血,而不是自己的泪!”
红袖闻言惊抬头,而锦衣却已经转了身拉开了门:“我走了,你自保重!”言罢她便匆匆而去,可那金辉洒在她的身上,在红袖眼里只有一个金灿灿的身子。
锦衣从明夏阁里出来就去了御花园,难得出来,怎么也是要看下落云的。御花园门口的侍卫见是她来,都十分欢喜似的于她说话,问了两句近况听她是来看落云的,也就让她进去了。
锦衣径直去了佛堂,见到四处打扫的干净就知道是落云这丫头还是闲不住,一时性起,她便轻手轻脚的迈步进了佛堂,就看到落云一个人蹲在角落里似是埋头做着什么。当下她更来了兴趣,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
落云此刻很专著的抓着一根树枝,在一捧刮匀了的香灰上,费劲而小心的一笔一画,随着她慢慢的写画,渐渐的,一个落字倒是很清晰,再等那个“雲”字的时候,她写了一般倒似想不起来一样的愣在那里,口中喃喃:“他说什么来着,下雨的是云,这个是雨,下面就……诶,下面是什么来着?”
落云似乎陷入了困惑,锦衣忽然伸手抓了她的手继续在底下写了起来:“两横下来,咱们一个拐弯一个点,这出来的不就是落云的云!”
“锦衣!”落云似乎本是一惊,但见到是锦衣,便欢喜起来,丢了树枝就伸手将锦衣给抱了:“锦衣姐……”随着一声叫唤,好似落云就已经在呜咽了。
锦衣拍拍她的背,推了她看了看:“哭什么,这才十天没见而已。我瞧瞧,你的疤都长好了嘛,诶,脸上的只有点印子了,怕是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看不出来了,至于额头上的嘛,以后出宫的时候弄个花钿贴上,也看不出!”
落云笑着摸了下脸:“都是托了姐姐的福,那个来看你的蔡公公来找你,知道你调走了,看到我这里有伤,还叫人给我寻了瓶药,我抹了就好了许多,至于额头上的是香疤,倒是难好,不过他说的和你一样,也是说日后可以弄个花钿挡上!”
“蔡公公?那个英俊太监?”锦衣愣了下,立刻想到了蔡虫。
“对啊,上次和你聊天还要佛经的那位啊,你看,他看我抱怨没能和你学识字,还亲手教我写了落云呢,就是这个云字,我老忘了怎么写……”落云说着一偏头看着那香灰里的字,脸上飞起了一丝笑意。
锦衣微微的挑了下眉,继而笑了:“那我现在可教你了,你总会了吧?”
落云点着头一脸笑容的恩着。
“诶,那蔡公公他来找过我几次?”
“就那一次,他来了没找到你,我就和他说你被调到内宫去伺候内宫里的主子们了,他就问我是伺候谁,我说我不知道,他又问我怎么会调你进去,我就告诉他是太后传的旨,诶,锦衣姐,你不觉得奇怪嘛,他看衣袍可应该是个大公公啊,怎么会不知道这档子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