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登道听到张溥这么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随即又有点难为情的说道:
“有有有!现在阅卷是个大问题,如今我们手中的考题,考生们的答案都大同小异,根本没法评分啊…”
众人:“…”
周登道也不管其他人什么表情,继续说道:
“还有就是接下来的张榜问题,我们考官组现在一个个都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张榜…”
等到周登道说完,刘懋率先自一拍桌子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张榜,现在考生们都知道了考题,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张榜之日就是事发之时啊!”
杨所修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这么一直拖着不放榜也不是个事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钱谦益此时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次的局面根本无解,张榜必定东窗事发,不张榜,那么多考生聚集在京城等着,早晚也要出事…为今之计,唯有弃车保帅一途了。”
倪元璐想了想,摇着头说道:
“魁首,纸是包不住火的,春闱舞弊一事,现在基本上是人尽皆知,之所以还没闹大,是因为通过买题获利的人太多了,大家都对自己抱有幻想。所有人都在等着结果,一旦张榜,便是火山爆发之时…”
刘懋这时候也插言道:
“魁首,这次我东林一脉参与春闱的官员太多了,一旦事发,必定对我东林名声产生重大打击,局面对我们十分不利啊…”
韩矌冷着脸说道:
“如今只有让周登道将所有事情都扛下来,用他一人保住我东林剩下的十五位同考官。用周登道一人的名声换取我东林党一派的名声,如此方能将若是降到最低…我建议,由我们东林党人主动举报周登道在春闱一事中的舞弊行为…”
眼看着众人都要放弃自己,周登道慌了,绝望的说道: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周登道为东林党洒过血!出过力!现在你们竟然翻脸不认人,非但见死不救,还要落井下石,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说着,又转向张溥请求道:
“魁首,你一定要救救我啊,这般狼心狗肺之人,不但要我周登道的命,还要让我周家身败名裂啊…魁首,求您救救我吧…”
张溥此时神情冷漠,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心中却是在权衡起利弊。
钱谦益对于周登道的指责全然不放在眼里,反驳道:
“周登道!你休要在这里贼喊捉贼!春闱舞弊是你干的,考题也是你泄露的,你凭什么来指责我等?唉…非我等翻脸无情,而是你这事儿谁也兜不住啊。不牺牲你,咱们都要被你拖下水,到时候天下人皆指责我东林徇私舞弊,知法犯法,我东林党将如何立足?我东林一脉的义士又该如何自处?”
倪元璐也说道:
“就是!你周登道只知道指责我等,岂不知这些事情都是你一手造成的,难道你不该承担责任吗?”
周登道心知这帮子人为了保全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卖了,于是从地上爬起来,彻底撕破脸说道:
“呵…呸!一群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春闱舞弊的确是我干的,但老夫还不是为了我东林大业着想?你们呢?一个个欺世盗名,沽名钓誉之徒,不过是为了保全自身而已,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搞得你们自己身上很干净一样!”
众人闻言纷纷气愤的起身看向周登道,怒斥道:
“你…你…你…”
“周登道!你休要在这里胡乱攀咬,我等东林党人,奋斗至今只为实现众正盈朝之目标,复兴大明!”
“枉你熟读圣贤之书,真真是不可理喻!”
周登道的话,揭开了众人伪善的外衣,将他们腐朽的内里给暴露了出来,这才引得众东林大佬激烈反弹。张溥见状啪的一下,怒拍桌子说道:
“够了!同为一党,却在这里窝里斗,你们真是好样的啊!”
紧接着站起身走出了座位,继续说道:
“本座说了,今天是让你们诸位群策群力,想出一个万全的办法来的,不是让你们在这里炎炎狂吠,相互揭短,相互攻击的…”
周登道闻言,神色大喜,一脸得意的看向众人,仿佛是在说:
“看吧!魁首心里还是有我的,我是有功于东林党的…额…”
就在这时,张溥走到了周登道背后,直接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刺进了周登道的后腰…
“周兄,你说的对!你为我东林流过血,立过功,是我东林党的功臣。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再为我东林贡献一次吧…
本座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什么能救你的法子。所以你还是一死以全我东林名声吧,至于你的家人,不用担心,很快他们就会下去陪你了,你不会孤单…噗呲!”
说完,又拔出匕首,再次扎进周登道的后腰…
“啊…额…”
“你…”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登道来不及惨叫。他不敢相信,这个他全心全力支持的东林魁首,竟然是亲自处死他的人!而且还是偷袭…
由于匕首从后腰刺入,锋利的刀刃直接刺破了周登道的脾脏,令周登道死的非常的痛苦。
周围人见到张溥如此的心狠手辣,一时间都吓得手足无措。钱谦益面无血色的说道:
“魁…魁首…你…杀人了…”
张溥闻言走到钱谦益身边,一边抓住钱谦益的衣服擦拭手上的血迹,一边笑着说道:
“是啊,我杀人了?怎么?钱大人的意思,他周登道不该死吗?还是说,等他被皇帝拿下,说出来一些不该说的东西之后,再死?”
钱谦益吓得双腿发软,颤抖着说道:
“不…不是,本官不是这个意思…该杀!魁首杀的好!”
张溥见状,这才转过身面向众人说道:
“既然周登道没办法救,那就只能让他去死。没办法,谁让他知道的太多了呢…”
“马上将周登道的尸体处理一下,不用运回去,找个僻静的地方,给他吊起来就行!”
“刘懋,你马上去兵部调派人手阻挡住三法司的人一阵。”
“倪元璐,你去三法司打声招呼,将周登道的死定义为畏罪自杀!”
“今晚通知十五位我东林一脉的同考官,让他们连夜上书,举报周登道春闱舞弊!”
“明日早朝,我东林一党务必于朝会之上主动弹劾周登道春闱舞弊!彰显正义!”
安排完以后,张溥对着众人沉声说道:
“一切为了东林!都记住了吗?”
钱谦益等人畏惧的说道:
“谨遵魁首命令,我等这就去安…安排…”
“我等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