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廷里，宰相和大司马之所以权柄重，是因为掌了资源调度之权。
要掌握这些，得清楚这些。
要牢牢掌权，不能别人清楚。
所以才叫“独揽大权”。
那朝廷有六部，宰相对六部有如此大的权力，皇帝又干什么？
所以宰相权力在封建王朝发展到巅峰时……
这就必然和皇权起冲突。
作为皇帝，就成了甩手掌柜。
或者说，只负责后宫生产的种驴。
如果碰到一个贤明宰相，那做了甩手掌柜，还会被称之为仁君明君。
要是奸相当道，那就是昏君。
洪元修如此提醒，也是因为身在其位。
身在其位，想到的都是这些事。
于是，看到目前情况后，本能代入，深有感慨。
但他也明白，小小酒楼，岂能相比朝堂。
眼下最优解，的确是让妹妹找人来顶着。
要不然，自己招还需要时间。
这倒是给姜子炎提了个醒。
他道：“郑黑牛为了掌控后厨，立棍立得很重。确如相权一般，他的事没人插手。大司马还有文官节制，但相权大了，没兵粮钱财权的皇帝就压不住。这也导致了这后厨没他不行，一个烂摊子。”
洪元修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理。”
“我当东家的，还能叫他这般利用职权给威胁了？老王你想啥呢。我要不能赢下这盘赌局，就得给你那臭妹妹去捧臭脚了。好不容易有搏一搏的机会，我再去求她，赢了都被她看轻。”
捧臭脚？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舔还没资格？
独孤云本不想说话。
还是忍不住道：“我家老爷也是好心提醒。反正目前情况，大东家还是那……老爷的妹妹，缺钱还能从她那里抽，干嘛不用？你们打赌的内容，只是把这酒楼起死回生，只要你能做到，管那么多作甚。”
“不，你错了，这事你欠缺考虑。”
难得他这样不带刺。
独孤云道：“请赐教。”
“这个赌约有个小陷阱。”
“什么陷阱？”
独孤云看了看洪元修。
洪元修也一头雾水。
“契书中说了，在赌约完成前，她是大东家占六成，我是二东家占四成。一旦赌约完成后，她才撤股，我才是这里唯一东家。既是撤股，就得进行结算。一股多少钱，我是否得结算给她？”
“合情合理，哪是陷阱？但要不要另说。”
“那我现在问她借，接下来要不要还？”
“这……不也合情合理吗？”
姜子炎拿出契书放在桌上，让两人仔细看。
“可是契书作为赌约的契书，并没有写清楚，这也正常。”
“问题是，回头她要找我清算，我该怎么和她算。”
“你可以说她不一定会算，她大肚。可这种事都是先小人后君子。”
“很多人说商人下贱，因为商人不义。”
“不是商人不义。”
“是义不理财，故而义不从商。”
“你若讲义气，这拿几两，拿给几斤，生意还怎么做？”
“倘若这是你自己的酒楼，败也就败了，你自己负责。”
“可你若是掌柜，你是要对后面东家负责的，怎可胡来？”
“名正，则言顺。”
“若真问她要帮助，那她与我清算时，大可有别的由头来找茬。”
“比如说，她要重新入股。”
“她必然是有这打算的，这是后手，一开始就做在赌局里了。”
“她没这个心，我就算赢了，让也就让了。”
“可她有这个心，我不喜欢被算计。”
“我赢了，必要完全吃下。”
洪元修和独孤云仔细看，越看越觉得这契书模糊。
的确大有文章可作。
独孤云：“你不怕老爷和她说？”
“怕什么？这明摆着的事，我若看不出来，她才觉得我蠢。倒是教她轻看了。虽然我也不在乎人家怎么看。可被她这等人轻看，莫名不爽。”
洪元修摆摆手，制止独孤云说下去。
他道：“姜先生，问题在此，眼下如何处理。”
“简单。”
“简单？”
姜子炎没有再解释，直接把全酒楼十四个人叫过来。
这里有前厅的，也有后厨的，还有杂务的。
他指着堆在院里的这堆脏器道：“我需要人把这些东西给我洗干净，这个活不干净，但没多的工钱。酒楼里也需要人打扫。打扫干净的，又赏钱。你们自己分配活计，谁去打扫谁来洗脏器。”
脏器，穷人没得办法才吃。
这福满楼起初定位就是高档酒楼。
里面做的肉菜，都是正经羊肉，鹿肉，牛肉。
再不济也是狗肉。
猪肉平日里根本不进。
十四个人一听洗脏器，纷纷举起手来要去打扫卫生。
很快，这里便只剩下了五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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