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翻版生意
快富街，一家倒闭的皮鞋店门口。
神爷一脸苦笑，吐槽道：“泽少，我怎么感觉……你没安什么好心呢。”
“之前……这家铺子是你帮我们义丰开的厨具店，因为蚀本关张了。”
“后来，你把店面收回去改成了手工皮鞋店，又蚀本没做下去。”
“上次和杨灯魁一起出海，伱还劝我买铺收租。”
“不会……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做什么都蚀本的铺子，转给我吧？”
丽智推着轮椅，忍住，没笑出声。
李世泽嘴巴一撇，回怼道：“你求我，我也不卖给你。别管在这开店赔不赔本，反正这铺子，我有本事高价租出去。”
这店铺的产权人是关佳慧，租赁方则是联达集团。
“开门。”
店铺的钥匙在丽智手里，铁闸被拉开。
神爷探着头一看，没想到这里面已经被装修成了音像店。
只是招牌还没换。
李世泽一笑，看向神爷，说道：“一起进去看看吧。”
丽智把钥匙收好，想要推着李世泽进去。
但李世泽却自己摇着轮椅往前走，命令道：“你在外面等着。”
丽智心头一震。
她已经习惯了，李世泽有什么事都不瞒着她。
这次例外……
就只能说明，接下来李世泽和神爷要谈的事，可能比开画廊的水还要深。
二人进了音像店，还不忙回头把铁闸门拉下来一半。
明亮的灯光下。
李世泽一边摇着轮椅带神爷参观，一边说道：“像这样的音像店，我在全港十八个区，一共开了三十二家，除音像制品的销售，还做租赁。”
神爷从身旁的货架上，抽出几盘比较感兴趣的录影带，说道：“你这里的片子，这大部分都是邵氏的老电影，还有粤语长片。”
“在市面上的确是不太好找，但现在的年轻人，都已经不喜欢这些了，没有多大的市场。”
“你花天价买这些片子的版权，出录影带，到底图什么啊？”
“别绕弯子了，直接说，你有什么计划。”
李世泽嘴角一挑，说道：“邵氏的这些老片，在香江虽然已经过时了，但放在大陆，依然有市场。”
“我已经在联达，组建了专业的配音团队。”
“会把这些影片全都配音成国语，销往大陆。”
神爷嘴角一抽，看着李世泽，问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安排人手，帮你去大陆卖录影带吧？”
“这就是你要跟我谈的大生意？”
李世泽笑了笑说道：“你只猜对了一半。”
“我的确是想让你们义丰去大陆卖录影带，但卖的不是正版，是翻版。”
“风险小，利润高，市场还大。”
神爷苦笑道：“走私的风险可一点都不小。”
“再说，我们义丰就算真想介入到走私这一行，那也是走私电子产品。走私录影带……一趟能赚几个钱。”
李世泽玩味一笑，反问道：“谁说让你走私了？”
神爷不解地问道：“那这货不从香江运过去，还能在大陆变出来啊？”
李世泽徐徐说道：“就是可以变出来。”
“我已经从日岛购买了一批二手的录音带、录影带生产设备。”
“等联系好厂房，运到大陆调试好，就可以投产了。”
“你把翻录工厂设在大陆那边，需要多少空白录音带，空白录影带，我都可以合理合法的卖给你。”
“你自己翻录包装，完全可以做到，从内容到质量再到包装，和正版的一模一样。”
“你继续讲。”瞧神爷的眼神，终于提起了点兴趣。
李世泽抿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在大陆那边，对版权管理的尺度和咱们不一样，翻版生意，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做。”
“邵氏的老电影只是第一步。”
“我在香江这边拍摄的电影，会源源不断的提供给你。”
“等你把音像制品的销路打开，接下来咱们还可以做翻版漫画，翻版小说。”
“总之，我在香江这边搞什么，你在大陆那边就盗什么。”
神爷盯着李世泽看了半天，哭笑不得的说道：“别人都是保护版权，打击翻版，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自己盗自己的。”
李世泽煞有介事，一脸严肃地说道：“搞翻版的是你们义丰，和我可没有关系，出了这扇门，我就什么都不承认了。”
“作为联达集团的主席，我只有一个态度，坚决抵制翻版侵权行为。”
“只是因为大陆和香江的法律体系不同，维权难度太大，只能暂时放任大陆那边的部分奸商，利用翻版侵权谋利。”
“但这不代表，我们联达集团放弃了追究索偿的权利。”
神爷主动问道：“还是老规矩，给你三成，以张漫玉的名义，打到你米国的账户里去？”
李世泽停顿了一下，说道：“回头我再给你个账户。”
“庵堂和翻版的收入，这是两笔账，分开打。”
神爷一愣，但也没有多想。
庵堂收入汇到米国，是给章敏的。
其实翻版收入也应该一起汇到章敏名下，让章敏转手投资到日岛。
只是李世泽觉得……
过去经得住考验，不代表未来也经得住考验。
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李世泽叮嘱道：“神爷，虽然在大陆做翻版生意风险不大，但那边的司法体系，毕竟和香江这边不一样。”
“你把人派过去之前，得给他们普普法，让他们知道，在大陆那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都夹起尾巴做人。”
“那边可没有英女皇特赦，判了死刑，没人去给他们收尸。”
李世泽话锋一转，说道：“对了，我还有点小事，想要请你帮个忙。”
……
tvb上市以后，股价嗖嗖的往上涨。
尤其是在，将邵氏影业高价卖给李世泽之后，tvb的股价，更是跟打了强心针似的，屡创新高。
方逸华也得以从邵氏影业抽身，在tvb大权在握，一时间风光无限。
公司法务火急火燎，敲门进了办公室，将一封律师信交给方逸华，说道：“联达法务部，给咱们发了一封律师信，索偿……一亿七千万。”
“多少？”方梦华正喝着咖啡，差点没呛到。
法务苦笑道：“您没听错，一亿七千万港币。”
“这是疯了吧。”方梦华赶紧从信封里抽出信件。
律师信的大致内容是，最近这段时间，香江涌现出大量的邵氏翻版影片。
联达方面，怀疑是tvb没有尽到保护片源的义务，导致样片泄露，所以提出索赔。
方梦华读完拗口的律师信，脑袋嗡嗡的。
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在她看来……
李世泽之前收购邵氏影业，是乐一玲在背后牵的线。
联达合并，乐一玲被扫地出门，发配到大陆。
紧接着，李世泽便搞了这么一封天价索赔的律师信出来。
要说这背后没有联系……
怎么可能？
方梦华在心中感慨道，阿玲，你这失宠了不要紧，可把我给害苦了。
……
邵家。
出了这么大的事。
方梦华联系了联达的法务部，也试着通过乐一玲私下处理，最终……还是没能妥善解决。
只能把实情，告诉邵意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邵意夫看过律师信后眉头紧锁。
方梦华说道：“我查过tvb片库的存取记录，三个星期前盘查片库，有一批影片申报了损毁，一共五十二部。”
“目前的症结就是77版的佳视红楼梦。”
“这部剧拍完之后，根本就没播出后，副本全都锁在库房里，理论上除了联达那边，就只有咱们有。”
“现在市面上出现了翻版。”
“所以联达便一口咬定，是咱们这边泄露了片源。”
“似乎也的确如此。”
“报了那批损毁之后，管片库的冯叔就辞职回大陆了，我怀疑……他是把那批片子给卖了。”
邵意夫气得直喘粗气，说道：“就算问题出在咱们这边，李世泽那小子，也不能漫天要价啊，索赔一亿七千万……这不是开玩笑么。”
方梦华苦苦一笑，说道：“赵律师，这几天，一直都是你在负责和联达法务沟通，这赔偿金，怎么就算到了一亿七千万，你和邵先生解释一下吧。”
赵律师也感觉压力山大，深吸了一口气，讲道：“其实……早在之前，咱们和联达的李先生，签订邵氏的买卖合约，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其中有一条。”
“他们把邵氏的片库，授权给tvb免费播放，但tvb有义务保证，片源不被泄露。”
“如果是因为tvb的过错，导致片源外泄，tvb就得包赔他们所有的损失。”
邵意夫愁眉不展说道：“这一条我知道，但就算包赔损失，也不可能这么多啊。”
赵律师苦笑道：“联达方面，和泰国的一家影音出版社——兴鸿音像，签订了一份为期十年的独家版权协议，准备发行录影带。”
“其中的一些具体条款，联达法务部也没让我看。”
“只是给我出示了一张，兴鸿的索赔清单，他们对咱们这批影片，有一整套的运作方案。”
“按照他们之间的合约，需要赔偿一亿两千万。”
“联达是把这笔钱算在了咱们头上，又额外追加了他的那一部分损失，和商誉损失费，共计五千万。”
“我已经找人调查过了，兴鸿音像就是一家空壳公司，刚刚成立才几个月，可以说……就是为了出版邵氏这批影片，而专门成立的。”
“至于幕后老板是谁，还没查到。”
“不过……要是往坏了想，也有理由怀疑，这就是李世泽，给咱们故意设的一个圈套。”
邵意夫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先不管，这是事先设计好的，还是巧合。”
“就现在这个情况，咱们应诉的话，有几成胜算？”
赵律师叹了口气，说道：“除非咱们能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tvb遗失片源，是联达方面指使的。”
“否则……想要一分钱不赔，胜算不是很大。”
方逸华问道：“那要是少赔点呢？”
赵律师苦笑道：“就算赔一分钱都是输。”
“咱们之前和李世泽签的那份转让协议里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如果tvb在使用邵氏片库的过程中，做为过错方，给他们造成了损失，他们就有权收回免费播放权。”
“怪不得我当初临时加价，他答应的也那么痛快！”邵意夫越想越气。
赵律师继续讲道：“这官司一旦打起来，就不是一两年的事。”
“考虑到负面影响，还有司法成本，我建议……还是庭外和解。”
“条件实在谈不妥，再考虑应诉。”
“如果咱们不打事实，打程序，也不是没得打。但……我只是事务律师，咱们法务部的那几个大状也不够看。”
“想找一个能拿下这场官司的名状，这花销……”
“总之，这钱是省不下了。”
“你要么和解，商量个数字赔给李世泽，要么支付给律师团。”
……
蝴蝶湾别墅。
“你说这一亿七千万的赔偿金，会不会把邵老六吓出心脏病？”廖师爷有点洋洋自得，因为，这账可是他算出来的。
李世泽说道：“六叔可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小场面，吓不住他的。”
廖师爷问道：“要是对面想和解，咱们提什么条件？”
李世泽嘴角一挑，道：“赔偿金不能低于一亿五千万。”
廖师爷苦笑道：“你这就是不想谈啊，其实……能把影视转播权收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世泽一笑道：“要和解，那也得先拉扯个一年半载再说。”
“这可是在帮咱们联达做广告。”
“这场纠纷闹上多久，联达的名字，就会在杂志上挂上多久。”
廖师爷说道：“tvb的股价涨的那么好，节节攀升，你这负面新闻揪着不放，还不得把邵老六急死。”
李世泽随口说道：“都已经涨那么多了，也是时候该往下跌一点了。”
廖师爷敏锐地问道：“你想要做空tvb？之前的股价……不会是你抬的吧？”
李世泽只是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然后岔开话题道：“咱们虽然利用可转债，大量举债，增加了集团的收购成本。”
“但瞧老李这意思，还是没有放弃收购咱们的打算。”
“这次，咱们又给他增加了诉讼风险。”
“咱们和邵氏的这场风波闹得越凶，长江系董事会那边，反对收购咱们的声音就会越大。”
“就看老李想弄死我，到底有多少魄力了，敢不敢和整个董事会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