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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一更时分才若敖子琰才再度赶回东宫,东宫的寝殿常年亮着的灯已经全部熄灭,大门紧闭,若敖子琰立在殿门前站了片刻,守在门口的司画和司琴等人很识趣地退开大殿。
先前二人因为芈凰以身涉险去捉公子职的事情,二人大吵了一架,若敖子琰大动肝火去捉公子职。
而司剑还被重重训了一顿。
大殿门前,默然站立了许久,若敖子琰才“戛然”一声缓缓推开寝殿的大门。
自从若敖子琰离去,芈凰就没有再睡。
这还是成婚以来,她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默然安静地坐在小花阁中,点着一盏宫灯,芈凰翻着《兵册》继续看着,她已经听到殿外的动静,可是她却没有要起身的动作。
若敖子琰走进寝殿,目光最后落在唯一亮着的小花阁中,掀开珍珠帘,抬步走了进去,看着坐在窗边正在看书的女子,镇定自若,再不是那天早上醒来时候脆弱无助。
他一直很希望她能像寻常女子一样依赖他。
可是他想要的又是那个能和他并肩走进那无双殿堂的女子。
走到榻边,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强横霸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像是唯恐他行动间略有一丝的迟缓就会被芈凰反客为主给强行隔开一般。
强行一揽,便就将她锁入怀中,带着微微青色胡渣的下巴扎在她的发顶。
芈凰坐在他怀里,默然不语,脸孔贴上他的胸膛。
若敖子琰的心中忐忑,一直都做好随时会被她强行挣开的准备,手下的动作虽稳,胸口却起伏的厉害,心跳莫名加快。
然则试探性的等了片刻,芈凰却全无反应。
因为揣测不透她的准确心思,若敖子琰也不敢掉以轻心,这才涩着嗓子试探开口道,“凰儿,你要知道我今天不是故意冲你发火的,可是你要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和孩子。”
生气过后,他却是极度的后悔。
所以问出这句话的时间,从未有过的无比紧张。
开口的同时他心中已在飞快的在计较后面该是如何面对她的质问和脾气。
“我已经气过了!”芈凰自他怀中抬头,平静地回道。
这一世,她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前后两世有太多不平和不屈,让她早就学会了平静面对。
若敖子琰愕然垂眸。
两个人,四目相对。
芈凰直视他的目光,平静无波,缓缓说道,“现在已经不气了,你说的对,我跟孩子的安全第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若敖子琰听到她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可是看到她的表情,却全无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感觉胸口一闷。
那一瞬间,他突然便是泄了气,哭笑不得。
其实她还是生气的。
芈凰推开他的怀抱一分,看着他继续平静地说道,“其实我应该早点跟你说公子职的事情,可是你总是那忙,忙到整日里看不到你的人,我也很想和你谈捉捕公子职的计划,可是你总要我什么都不做……所以我害怕了,我害怕有一天我等不到你回来,跟你说,公子职就像今天这样杀入东宫,或者有一天不是公子职,是其他人呢?……你万一赶不回来呢?……”,
她的眼睛波澜不惊,可是若敖子琰却好像在里面看到风雨欲来。
他试着再抱紧她一分,可是她没有回避也没有推拒他的意思,却也不想从前那样会紧紧回抱住他。
她的脾气来的气势汹汹,此时消褪的更是叫人始料未及。
可见有时候一个女子太过理智了也未必就是件好事。
最起码到现在若敖子琰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七上八下,落不到实处。
沉默良久,他也终是觉得这件事必须要说一个明白,于是就深吸一口气道,“公子职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你这是第一胎,很多女子第一胎都是九死一生的,我并不想你因为听到这些事情,而天天担心,出现任何状况……可是现在我知道了,这样只会让你更加担心……”
若敖子琰说的急切。
就像是唯恐他一迟疑便会让她更加失望。
芈凰很配合地一直安静的听着,待他说完才抬眸看着他的眼睛道:“还有呢?”
“公子职其实五个月前就已经经过阳城回楚了,在都城里藏了三个月,可是我一直没有找到他,而他又一直没有和越椒弄出什么事情,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你。”若敖子琰道,抬手轻拂着她面上的碎发,低头看着她,字字恳切道,“凰儿,你相信我,我只是不想任何不利于你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不告诉你的。”
夏初时节,天空中的月牙,细细弯弯。
照亮了窗前相拥的男女。
一低头鼻尖就可以相触的距离下,彼此的呼吸明明近在咫尺,空气中带着桃花的芬芳馥郁缠绕着二人。
彼此的心跳声,更是隐隐可闻。
这样的距离下,任何一个谎言都骗不过对方的心跳声。
两个人从定婚到成婚,相处下来,时间真的不长。
他们从彼此陌生疏离的存在,到定婚的亲密男女,再到要携手一生的夫妻,也不过数月时间。
有时候,回想起来,虽然只有数月,可是回首最初,他们就像是走过了半生才走到一起,牵起彼此的手,约好携手一生,走到那最高处。
可是突然间,她却不确定了。
一种莫名不安缓缓滋生,萦绕在她的心间,成了一道无形的墙,隔在他们之间。
推不开,周身上下,就像被云遮雾罩一般,死死缠绕。
让她再也看不到他。
“子琰。”沉默良久,芈凰才低低的开口,她的视线一寸一寸慢慢上移,最终落在若敖子琰的脸上,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道:“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现在对你并不放心!”
如果诚如若敖子琰方才所言,如果只是因为一个公子职,他就不告诉她,那还有更多的事情呢?
朝堂内外,各种小道消息都说是他一开始就存心要夺了周家的权,然后坐上这个位置,周穆该死,周家该覆灭,可是这段时间,她回忆起来,为什么他一开始没有告诉自己这些。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他手中的棋子。
一步步走入他布的棋局中。
她真的不确定了,他要公子职死仅仅只是因为他要来夺王位。
到底是夺她的还是夺他的?
而这些实在没有必要暗地里进行,大不了告诉楚王,全国通辑他好了,可是他却一直秘密进行。
所有的一切,唯有一种解释。
这些他都是为了他自己做的。
如今他刚刚重返朝堂,脚跟刚刚站稳,也刚刚握住凤凰山大营的军权,他需要更巩固的地位来实现他的目的,或者野心。
他如今身为她的驸马,如果有一天她生下公子,想想,他的权力一定就会达到巅峰。
如果他真有那样的企图,取她而代之。
她拿什么来反抗?
只要想想就让她寝食难安。
其实真要算来,芈凰的心里十分清楚。
今晚若敖子琰发火,她并不生气,她真正生气的是自己,突然发现自己能这么清醒地看着一切。
面对这个不为人知的真相!
这世上谁人都有秘密,谁也没有义务对另一个人无可保留。
她没有理由苛责若敖子琰的隐瞒,毕竟她对他也不能事事坦诚,可是前世种种的迹遇,让她害怕,害怕再死一次,这一次她觉得她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他所做的事成了插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芈凰会对他的身世耿耿于怀,若敖子琰并不意外,因为这本就是存在于他们之间最现实的一个问题,他也早就有所准备,终有一日,若敖子琰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直接告诉他,她对他并不放心。
“琰,你能告诉我,你会夺了我的王位,夺了我们的儿子的王位吗?”
他能接受任何人对他的质疑。
可是这一刻却接受不了她的质疑。
“凰儿,我们不是夫妻吗?我的难道不会是我们儿子的吗?”
芈凰眼底的挣扎显而易见。
其实她也不想问出这个话来,不想叫两个人心里难受。
“既然你一定想要知道,那我便告诉你好了。”
若敖子琰道,语气之中几分苦涩几分无奈,但是话一出口却是再不犹豫,“凰儿,如果有一天,我想要这位置呢?”
虽然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此刻听他亲口确认,芈凰还是难免胆战心惊。
“算了!”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她忽而往前倾身,抬手压住他的唇。
夜色微凉,他的呼吸喷薄在她掌心里,带着微热的雾气。
若敖子琰的声音戛然而止,不解的垂眸看她。
“你不用说了,”芈凰笑了笑,随即就往旁边移开视线,掩饰情绪道,“我一直知道你的志向。”
芈凰说完就如释重负的微微吐出一口气,推开他的怀抱,“我想回房休息了。”
“凰儿!”若敖子琰压在她腰际的手臂却未放松,眉头拧起,目色深深注视着她的面孔。
“其实你比我或者我的父王更适合当一位伟大的君主!”芈凰抬头径自说道,可是话到一半她却又话锋一转,再度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看着远处灰暗的天色道,“可是有一件事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的,我不怕你对我说谎,也不怕你别有居心的算计或是骗我,但这所有的事都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管是为了什么,不要拿我们的孩子做你登上帝位的垫脚石,这是我的底线。子琰,现在,你能给我一个保证吗?如果有一天,在帝位和我和孩子之间起了冲突,你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口口声声说着的信任,到头来还是自相矛盾。
他一直希望她看过他们的小家胜过一切,当今天她真的把他们的孩子看的这么重的时候,他却突然不是滋味,觉得自己甚至不及肚子里的孩子一分。
一颗心瞬间落空,好似蓦然坠入谷底一般。
压抑又沸腾的厉害。
只是直直看着她。
“凰儿!”他开口,指尖抚过她面部精致的轮廓,可是虽然极力的隐忍,语气当中还是带了些微涩涩的苦,“虽然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可是你不觉得你说这样的话,对我而言,太过残忍了吗?如果有一天,让你在我跟孩子之间选一个,你是不是会放弃我?”
这一世,他陷落在她那不甘和倔强的一眼中。
有一天,却没有想到却自食苦果。
“如果孩子受到伤害,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面对你,子琰。”芈凰突然一把抱住他的腰身,声音中难掩一丝脆弱。
若敖子琰将她的脆弱看在眼里,紧紧回抱住她,语气有一丝前所未有的害怕,“不会的,凰儿,我永远不会在你们和王位之间做选择的。”
眼底光影浮动,闪现一抹痛色。
“你相信我好吗?我绝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到一分伤害。”
“我相信你!”芈凰断然开口打断他的话,她猛地抬头朝他看去,两人目光再次相撞的瞬间她却又突然往旁边别开眼睛,黯然道,“可是我不相信公子职,不相信越椒,不相信若敖子克!我赌不起,拿我们没有出世的孩子,他还那么小,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长什么样……”
前世的她就那样飘零而死,今生她早就对自己许下誓言。
这一世,她绝不容许历史重演,不惜一切。
虽然历史已经改写,可是她已经看到了更大的危机潜伏着。
芈凰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语气平平,却是半点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若敖子琰的心头巨震,却被她吓到。
他知道,她说到做到。
虽然不明白她何以会有这么强烈的不安,但却十分明确的知道,他若还要坚持,那么势必会将她越推越远。
“不会的,我一定会在他们对我们不利的时候,提早剪除所有的危险的。”
若敖子琰保证道。
可是这个保证却像是夜风那样过耳不留痕迹。
对不起,她做不到相信。
听他一再的保证,芈凰闻言便是心中一软,“好了,我相信你!”
“真的?”若敖子琰惊喜地道,用力将她拥入怀里抱了抱,心中忐忑。
芈凰埋首在他怀中终于抿了唇角一笑,“你不是都保证了吗,你做不到吗?”
“嗯嗯,我一定会做到!”若敖子琰连连点头。
“子琰,”芈凰笑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口道,“我问你个问题好吗?”
“嗯,你问!”若敖子琰揽了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闭目轻嗅她发丝上若有似无的清香,闻言只就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如果当初在上书房,当时成嘉没有提出那一赌,你还会选我吗?”芈凰道,尽量斟酌着用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委婉一些,生怕因此而刺激到他。
若敖子琰闻言皱眉,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芈凰看到他这个表情,已经明白。
如果没有这一赌,他也许会依然如前世一样,对自己莫不关注,自己也不可能得到他的帮助。
而她到底是要感谢当年成嘉的背信,还是要感谢成嘉这一赌呢?
芈凰笑笑,“好了,这种假设没有意义,我们回去休息吧!”
若敖子琰却对芈凰这平静的态度心里没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