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陈胤眼神平淡地开口。
他伸出手，一只握着师尊，一只握着落落。
三人携手，踏入界域通道的裂缝之内。
随着裂缝缓缓合拢，青媚娘也终于收起之前嗔怪的神情。她的美眸里染上复杂与沉默，最终只是红唇微微呢喃：
“……活着回来。”
——
无尽漫漫的虚空与黑暗中，无数大陆如同悬浮的尘埃与碎屑。
而每一块碎屑，又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这些大陆被铁链贯穿，拴在一起，像是在封印着什么东西。
——
半个月后。
孤元界域的一座大陆上。
州城门口热闹的市集上，往来行人商贩络绎不绝，吆喝叫卖不绝于耳，熙熙攘攘嘈杂不已。
在城门口的告示牌前，一群人围在这里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又娶新小妾了……霍家老爷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这次又是哪家糟的罪？城里还有几家经得起他这么糟蹋啊。”
“不知晓，不过听府衙里的兄弟说，这次好像是‘外来人’呢。”
“那没辙，只能算她倒霉咯。”
“话说为什么唯独这次娶妾闹这么大？我听说消息都传到最西边的州城了。”
“不知道。难道是新小妾太漂亮了？”
“谁也没见过这新小妾长什么样。不过能被霍家老爷看上，多半也是个花容月貌的小美人吧。”
“兄台。”
一个正感慨的民众忽然被喊住，扭头间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牵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貌似兄妹一般。
“敢问，这霍家老爷很喜欢娶小妾吗？”
那人见这对兄妹眼生，打量了一番后低声问道：“不是本地的？连霍家老爷都不认识？”
“那建议你别多问，赶快走人。否则就你妹妹这俏模样，被盯上了多半也惨咯。”
男人和姑娘对视一眼，无奈问道：“我们路过而已，凑个热闹就走。”
“只是听说，这霍家老爷每次纳妾，都大摆宴席，全城同欢……我兄妹二人也想顺路蹭桌饭吃。”
“这倒是真的。”那人点点头，“霍家老爷只有在好面子这件事上绝不吝啬。每次纳的小妾有的新婚过后就不再问津了，但每次的宴席都摆的极大。”
“你若是想去蹭口饭，可千万让你妹妹把面纱带好咯。”
“不然，”那人压低了声音说，“霍府可是有仙家打手的，你妹妹被盯上了，想逃可就难咯。”
男人连忙点头。
等到围观的民众渐渐散去，只剩下那一男一女还站在告示牌前。
望着那张宴请全城的告示，还有纳妾对象那醒目的“罗巧巧”三字，陈胤默默叹了口气。
“……所以说。让这臭丫头不听话，非要自己跑上来。”
“公子别生巧巧姐姐的气了。”
落落则是轻笑着捂嘴：“多半巧巧姐姐也是怕公子来上界找不到她，所以故意将动静闹大的吧。”
“她就不怕这家真有她打不过的人？那她岂不是羊入虎口？”
“巧巧姐姐可不是做事如此冒失之人。当初三旬天劫之战的善后，可是巧巧姐姐一人担下来的呢。”
陈胤当然也知道。罗巧巧这丫头虽然做事风风火火，但绝对不是个冒失之人。
即便在外人眼里，她是娇生惯养的天罗门大小姐，但能和“霜月剑仙”的沈霜琏并称两大天骄，罗巧巧的心思细腻绝对远非常人。
其实陈胤也猜得到，她八成也是借此手段，大肆宣扬自己在这里的消息，防止陈胤等人找不到她。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来到上界半个月左右，陈胤确实如同青媚娘猜想的那样，和师尊走散了。只有能自由穿梭虚空的落落还陪在身边。
只是师尊的实力，陈胤并不担心。于是稍微摸清了一些上界的情况，他便开始四下寻找罗巧巧和师尊的消息。
果然，即便是远在大陆几个州城之外，陈胤都依稀听说过，有一个州城的老爷喜欢纳妾，今日即将再纳一房“外来人”的新妾。
而“外来人”，便是上界对其他界域人的称呼。
上界的确远比想象中还要大。每个界域都拥有远超下界的庞大规模，但除此之外和下界区别不大。
一样有凡俗。一样有修士。一样有仙人。
以界域来算，上界总共三大界域。
孤元、弥尘、临渊。
以落落所说，三大界域之间存在壁垒，与上下界的壁垒类似。界域通道正是不同界域之间能够穿行的虚空通道。
从陈胤他们所属的世界界域通道，正好连接的便是孤元界域的地界。
不止是陈胤他们这样的飞升之人，其他界域有时也会有人穿过界域通道的情况。
但不管是其他界域，还是陈胤他们这样的飞升之人，都不太受本地人的待见。
甚至孤元界域的地界更加极端。像陈胤这样的下界飞升修士，是会被道尊麾下追讨缉拿的。
那些修士要么成为道尊麾下走狗，要么永世为奴，被道尊囚禁。
所以即便有外来修士，大多也都会隐匿身份，小心翼翼地活着。
“这丫头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大张旗鼓地闹腾。”
陈胤无奈说到：“若是她身份暴露，指不准有多麻烦呢。”
“公子这么担心巧巧姐姐，咱们去找她不就好了。”落落眨了眨眼。
陈胤只能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
霍府。
檀香袅袅的书房内，一个红裙红衣的女子，正在对镜仔细认真地抹着胭脂。
她仅仅只用了很淡的胭脂，却依然映衬出她白皙嫩滑的肌肤，和俏脸的吹弹可破。
她似乎心情很好，嘴里还在有意无意地哼着小曲。
“罗小姐，您要的裙子已经裁做好了。”门口响起下人的声音。
“放那吧。”罗巧巧漫不经心地达到，继续专注地画着胭脂。
仿佛没有注意到，门口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进来了一个人。
“罗小姐不试试裙子合不合身吗？”
“急什么。”
罗巧巧头也不回，依然认真画眉：“合不合身本来也不重要。”
“反正也是等你来找我了再试咯。”
身后，陈胤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早就猜到我会来？”
“倒不如说，你来的也太慢了。”
罗巧巧忽然转过头，美眸颦蹙，有些幽怨和生气地瞪着他：
“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偷偷溜上来的消息，会担心到马不停蹄来找我呢。”
“我都在这里等了半个多月了。”
“你说，你是不是压根就不在乎我？”
熟悉的死亡拷问，让陈胤有些无奈，却也放下心来。
……她果然还是那个风风火火，想到一出是一出的罗巧巧。
“你这死丫头。”
陈胤也有些牙痒痒，忍不住伸手恶狠狠地捏了捏她的脸蛋。
捏的罗巧巧也是呜呜嘟囔了半天，才喘息而幽怨地白了他一眼。
“下次不许再这么乱来了。”
罗巧巧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陈胤眼里真切闪过的一丝担心和生气，又蔫蔫地缩了回去，小声嘟囔起来。
“知、知道了嘛……”
三百六十三、动人的情话
“你胆子也是真的大。”
陈胤躺在床铺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这里终归还是人家的地界。你就不担心被发现自己外来修士的身份？”
“我也没你想的那么笨好不好。”
罗巧巧没好气地说道：“这片地方我都查过了，大多都是凡俗，地处偏远也没什么修士。这霍府里的上清境已经是这地方修为最高的人了。”
“修仙门派也没见几个，所以我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宣扬消息的。”
“这么说，你已经把这里变成你的后花园了？”陈胤问道。
“那当然。”
罗巧巧得意洋洋地拍拍手：“进来。”
很快，一个样貌臃肿，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进来，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
“姑奶奶，您还有什么吩咐？”
“让你遣散的那些内眷，你都遣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