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灵上仙没有来。”
常文的脸色又渐渐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来得是……她的两位弟子。”
“虞香和陈胤。”
八十一、不愿意站着，那就跪着
雾灵宗的山门在一座很大的山头上。
那是一座仙气缭绕的山头，处处青松翠柏，洁白的大理石台阶的尽头，一座巨大的山门矗立着，上面用潇洒而缥缈的笔韵写着“雾灵宗”三个大字。
以往的雾灵宗，即便是休息日，也一样人来人往，时不时便有御器飞行的修士路过好不热闹。
可今天，山门前只站了两个人。
“这里倒是一点没变。”陈胤看着山门周围的一切，颇为感慨地说。
“师兄之前来过主宗吗？”
“……算是来过吧。”
陈胤随口敷衍过去，继续出神地望着山门前的一切。
曾几何时，自己还只是雾灵宗主宗的一位小弟子。
被终日繁重而无意义的任务消耗尽了修行的热情，最后成功的被主宗豢养，成为了泯然于众人的一员。
为了回家，都需要拼命接取任务，整整五年的时光没有一刻是属于自己的。
如今，再次站在这座山门之前，陈胤突然觉得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香儿轻轻侧着头看他：“师兄在想什么？”
“没什么。”
陈胤轻笑着摇头：“不知道方才的弟子，有没有去通报我们到来的消息啊。”
“希望他们不会让我们等太久吧。”
“走吧。”说完，陈胤带着虞香，缓缓朝着宗门正殿的阶梯走去。
在两人身后。
……是一地的狼藉与昏迷不醒的雾灵宗弟子。
——
雾灵宗的正殿之外，是一条长长的阶梯。
边言带着虞香，一步一步踏着阶梯往上走。
香儿似乎一直有些紧张，她的掌心冒着丝丝汗渍。
陈胤则是回头，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别怕。”他低声说道。
“咱们是来讨个道理的。问心无愧。”
香儿乖巧地嗯了一声。
快要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面前终于来了两个人拦住了去路。
一个是一位面色慈祥的中年男人，另一位，是面容有些丑陋，带着疤痕的老者。
“二位。”
中年男人温和笑着拱手：“在下主宗常文长老，这位是律法殿胥厉长老。”
“二位可是虞山虞灵上仙的弟子，陈胤与虞香？”
陈胤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盯着那位名叫胥厉的长老看了半天，才缓缓回到：
“我没记错的话，那位放走回去禀报的弟子，我让他请来对峙的应该是宗主雾旬才对。”
“为何只有你们两位长老？”
常文脸色一僵，胥厉长老更是凶神恶煞地说道：“狂妄！”
“你区区一个分支宗门的上云境小弟子，敢跟主宗长老如此说话？”
陈胤脸色不变，轻声说：“你有意见？”
“你！”
胥厉正欲发作，常文却一手拦住了他，笑吟吟地说道：“都是一家人，何必伤了和气呢。”
“二位是虞灵上仙的高徒，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看二位来势汹汹的样子，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吧？”
“是不是误会，让宗主出来一问便知。”
陈胤丝毫没有理会两人唱的红白脸，直接扭头问香儿：“这两人，可有你当年的仇人？”
虞香死死地盯着两人的面容看了很久。
她的眼角带上了一丝血红。
“……当年那些戴面具的修士，我认不出。但是领队的长老中，没有左边那个人。”
“不过。”她缓缓抬起头，咬牙切齿地对着胥厉说，“此人的脸，我记得。”
常文顿时蹙眉，而胥厉阴鸷的眯起眼睛。
“是嘛。”
陈胤淡淡地说：“巧了。此人我也记得。”
……虽然没有见过这张脸。
但是这个气息，这个说话的声音。
和那日从天途险域里出来时，遇到的屠戮各宗弟子之人，绝对是同一人。
“看来，你倒是欠了不少帐啊。”
“那正好。”陈胤似乎很开心。“我就是来要账的。”
常文还想好言劝两句，却听到胥厉已经怒啐一口：“妈的，哪来的毛头小子都敢骑到我头上了。”
“要不是你有个厉害师尊，你算什么东西！”
“诶，你说对了。”
陈胤笑眯眯地说道：“就是因为我有个厉害师尊，你气不气啊。”
胥厉眼中厉芒一闪，一旁的常文刚要开口：“胥厉！不能杀他！我们还要和虞灵上仙和解——”
可他已经忍不住了。
他不能接受区区一个上云境的小修士，接二连三的让自己吃瘪。
上次有你师尊护你，这一次我看谁能救你的狗命！
他带着疤痕的老脸上带上一抹狞笑，手中一口袖珍的铁环大刀刹那间变大，裹挟着风雷之声直奔陈胤而去。
“小畜生！拿命来！”
他狞笑的表情都还残留在脸上。
一旁的常文才刚刚打算出手阻拦。
可眼前的陈胤，已经轻飘飘地收剑回鞘，按着长明剑的剑鞘，眼神清凛。
甚至还有闲情揉了揉香儿的头发，轻声道：
“先收一个。命留着给你，想让他怎么还债就怎么还债。”
胥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碎成两半的大刀，又看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右臂。
他的表情才从呆滞，一点点变得难以置信。
直至惊恐。
“不……不可能！”
他声音都有些扭曲起来：“你、你一个上云境，怎么可能断我一臂！”
“是了，一定和墨节那次一样，肯定是虞灵给了你什么护身的宝贝！”
陈胤甚至都没有扭头看一眼他。
因为此时在他眼中，胥厉就像是一条呜咽哀鸣的狗。
他扭头看向常文道：“我今天来，只是来收债的。”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参与过长离殿的事，以及伤我师尊的事。”
“若是有，你也自断一臂，我可以给你机会解释清楚再杀你。若是没有，就去把你们宗主喊出来。”
“我的耐心不会很久。”他缓缓说道。
常文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再一次深深地审视了一次眼前的这个男人。
一直以来，自己都没有太过在意这个名叫陈胤的男人。只是知道他是虞灵上仙的宝贝徒弟，而且风流成性，与宗门大弟子沈霜琏、天罗门大小姐罗巧巧都牵扯不清。
最多不过是一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而已。
可是方才那一剑，胥厉没有注意，他可是从头清清楚楚看到了尾。
轻描淡写，极其写意挥洒自如的一剑。
拔剑。收剑。
就算自己能看清，都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的所有谋划，都错过了这个巨大的漏洞。
……这是一个可怕程度不输虞灵上仙的人。
他眼神阴晴不定之际，陈胤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可以慢慢想。”
“我虽然没有耐心了，不过你身旁的这位长老应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