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白色里，师尊发丝被无声的风迎面吹起，裙角烈烈飘摇起来。
她的面前的世界，像是一张镜子，清脆的一声碎响，变成碎了一地的碎片。
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温润的白光中，有人一步跨过了千万年的岁月，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轻轻抬起了自己的下巴，安静地盯着自己的眸眼。
“我来了。”
“准备好，被打屁股了吗？”陈胤认真说着。
师尊樱唇微微张合了一下，却只是轻轻眨眼，没有说出话来。
她呆滞了很久，才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低声喃喃到：
“很奇怪。”
“我明明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过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听你的，这件事只能我自己扛下来。”
“可当你这臭小子真就一根筋铁莽子莽到我面前的时候。”
虞灵忽然觉得。
好像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浪漫的事情了。
“坏了。”
“看你这么认真辛苦，奋不顾身也要来到我面前。”
“我好像，真的有点被你的浪漫撩到了诶。”师尊背过手，俏生生地侧着，俏皮地笑了笑。
陈胤耸耸肩：“直男是这样的。我只能想到这种办法了。”
“我最后问一次。”
她小声道：“你真的，不后悔吗——”
“后悔。当然后悔。”
陈胤毫不迟疑地说道：“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来上界前，没有给你透到下不来床。”
“现在还有力气跟我讨价还价，说明还是欠收拾。”
“你等着。这次回虞山，你喊谁来帮你都没用。”
“我一定，让你狠狠哭一晚上。”
“不行。哭一个月。”陈胤恶狠狠地说。
师尊轻盈地朝他眨了眨眼。
片刻后，她噗哧捂嘴轻笑起来。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和无奈。
“……臭小子。”
“这次，我真的拗不过你了。”她缓缓垂眸。
对不住了，哥。
他想做的事情。我真的没办法拒绝他了。
这一次，就由着这臭小子胡来一次吧。
三百七十九、他没回来
空间外，焦躁不安的落落急的尾巴来回摆动。
像她和罗巧巧这种层次，根本感知不到乾渊道尊创造的世界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落落自己心里，感知不到和陈胤的联系了。
她愈发焦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罗巧巧。
罗巧巧虽然看上去比落落稳重冷静的多，但是此刻心里同样十分不安。
陈胤和虞灵上仙……真的要打个你死我活吗？她咬唇想到。
而另一边，乾渊和龙树，此刻都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最后，还是乾渊先行开口：
“……我以为，我落的这一子已经足够定下一切的因果了。”
“没想到，最后还是你棋高一着。”
“不敢。”龙树也是苦笑摇头，“也不怕跟你说实话。”
“其实一开始，我想要落的子，不是他。”
乾渊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龙树轻叹道，“原本归墟图卷，我留给的是我在某一方小世界的徒弟的。”
“我曾寄希望于他能遍览人间烟火，众生百态，最终来到上界，成为我对天道交出的答卷。”
“然而连我也不曾想到，我的两位徒弟，都失败了。那倒也罢，却不曾想当我不抱希望的时候，又有人机缘巧合，替我那徒儿扛下了一切。”
“甚至……交出了一份比我想象中还要完美的答卷。”
拿到了归墟图卷。
收集了一方天地的天道之屑。
练会了自己的归墟三剑。
得到了长明剑。还为其铸了剑灵。
得到了自己的道尊塑像、以及飞升时褪去的凡骨。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阴差阳错得让他赶上。
最终走到了这一步，站在了众人面前。
乾渊听完龙树的话，掌心红线缠绕流转，片刻后蹙眉道：“顾长留吗……倒也是个可惜的人物。”
“的确，连我也不曾注意。这份因阴差阳错，却最后还是结了果。”
“这或许已经不是因果可以解释的了。”
乾渊缓缓抬头，视线悠长的透过虚空，望向世界最深处的那一片虚无。
“天道……莫非，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谁知道呢。”龙树也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他们两人忽然脸色一怔，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而肃穆。
——
“那你现在到底什么水平？”
“道尊了？”师尊凑到陈胤旁边好奇地来回打量着。
陈胤轻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了。”
当第三剑劈下的那一刻。
陈胤感觉的到。它斩断了很多东西。
斩断了横亘在自己和师尊面前的时间长河。
斩断了所有纷纷扰扰的因果纠缠。
也斩断了，阻碍自己迈出最后一步的桎梏。
那一剑斩下的瞬间，陈胤感觉到了自己身子前所未有的轻盈，像是一片飘忽的云。
又仿佛一滴雨水。
从万米高空坠落，落入溪流，潺潺汇聚入江入海。
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我还是接受不了。”
师尊气呼呼地说：“凭什么啊！都是双大道，你的生死道还是我教的。”
“我的时间大道也不怕你的剑道啊，凭什么我就打不过你？”
陈胤想了想，回了一句：
“……急了？输不起？”
“滚蛋！”师尊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好了。现在你赢了，也成就道尊了。”
“该说说了吧。你打算怎么接替天道？”
陈胤笑了笑，说：“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的剑能赢你吗？”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之前这三天，我之所以突破道境花费了那么久，是为什么？”
师尊怔了一下，随后眼眸不可思议地睁大，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不会吧？”
“……三大道？你在卷轴空间里呆了多久？”
陈胤没有回答，只是静默地看着她笑而不语。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刻我站在你面前。
那就证明，我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师尊樱唇轻轻抿了抿，片刻后缓缓垂下了小脑袋。
“笨蛋……至于吗，拼到这种地步。”
“我说了。我是直男。”
陈胤认真道：“我可不知道该怎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