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想倒退回某个时间扰乱我心神，不妨试试倒退回咱俩初夜。”
师尊撇了撇嘴，粉嫩的俏脸闪过一抹窘然：“我才不要。万一那样你也能狠下心砍我，那种拔吊无情的场景我可不想见到。”
“那就乖乖听话。”
陈胤缓缓朝她走去：“回家等着，等你老公拯救完世界，好好疼爱你。”
可他脚步落地的一瞬间，他又低头。看见自己依然还在原地。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倔啊。”
师尊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气呼呼地说道：“你不知道，剑道是不足以继承天道的吗？”
“天道是要统御众生万道的，你的剑道除了知道打打杀杀砍来砍去，还知道啥？”
“你知不知道，就算你强行继承天道，也只会让世界一团糟啊。”
陈胤想了想，反问：“若是我还有办法呢？”
“说来听听？”
“说了你就会乖乖退让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陈胤摊了摊手。
“的确，剑道可能确实不适合继承天道。”
幸好。我也不打算以剑道继承天道。
师尊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蹙眉道：“生死道？生死道也依然不够啊。”
“反正，就算我告诉你答案，你也不会放我去继承天道的。”
陈胤轻轻摇头：“继续吧。等我先狠狠打完你的屁股报仇再说。”
“你她喵的跟打屁股过不去了是吧！”
师尊俏脸粉嫩，气的牙痒痒，最后只能心一横，玉手轻挥之下，周围的虚空忽然流传起来。
一种玄妙的感觉浮现在陈胤心头，他的眼神也瞬间严肃起来。
“好啊！那就为师也不跟你废话了。”
师尊双手叉腰，神气兮兮地说：“你只要下一剑还能碰到我，我就认输。”
“碰不到，你就给我乖乖回虞山，跟你的小红颜生孩子去，听懂了吗！”
陈胤静静看着两人身前，那一片安静的虚空。
虽然此刻在他的眼里，眼前是一片空荡荡的虚无，什么都没有。
但是陈胤知道，从自己身前那一寸开始。往前的任何距离，都将会变成穷极一生都无法越过的鸿沟。
那里不是什么都没有，那里充斥着没有形体、概念、存在意义的东西。
……时间。
数以千万、亿万乃至更久的时间。
横亘在自己和师尊的面前，如同一条安静流淌的银河。
自己能看到河对岸的她。却无论怎么伸手也触碰不到她。
“有本事，你就把这个世界的时间全给为师劈了！那为师算你牛逼！”
师尊恶狠狠地朝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不然，你这辈子都不许骑在我在上面，只许在下面！”
陈胤忽然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眼神一下子认真起来。
“你说的。”
师尊呆了一下，忽然支支吾吾起来：
“喂，你、你不会来真的吧？”
“你真能斩断？”
陈胤没有回答，只是静静举起了剑。
“不可能，你肯定是吓我。你的剑道再怎么达到极致，也不可能将这一世界的时间全部斩断的，那也太夸张了。”
师尊语气有些慌乱，与其说在驳斥陈胤，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不光如此，此刻在场外静静观看一切的乾渊道尊也略微蹙眉。
怎么可能……他也有些迟疑起来。
即便是他两人所在的虚空，是自己割裂所有因果创造出来的世界。但那终归是一个世界。
时间不管在哪里，厚度都是无限的。
乾渊道尊不信陈胤的剑真的能将一方世界的时间都斩断。
就在他迟疑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
“要我说，乾渊，只靠你一人未必能护得住这方战场啊。”
“可否需要我帮忙？”
乾渊只是浅浅挑眉，声音依然平淡。
“……原来如此。”
“我说为何陈胤的因果里，始终有一抹晦涩的阴影。”
“原来……他是你下的棋子。”
龙树轻笑摇头：“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他不是棋子。他也是下棋之人。”
乾渊斜了龙树一眼。
“你对他，评价那么高？”
龙树反问：“不如说，你真的自信光靠你能拦住他二人对战的余波？”
“哼。终归是两个道境。”乾渊蹙眉，“若是我堂堂一方道尊，连两个道境出手都护不住，那我这道尊的名号岂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色忽然一变。
……虚空里，陈胤缓缓举起了剑。
就在他举剑的那一瞬间，乾渊道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反倒是一旁的龙树，清浅的笑容间隐约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现在还确定吗？”
“……”
见乾渊不说话了，龙树也不去拂他的面子。他伸出苍老的手掌，缓缓点在那一片虚空之中。
原本动荡震颤的虚空，这才渐渐稳定下来。
场外的人尚且如此，虚空之间，师尊的脸色已经带上几分讪笑。
“你、你不会要用那个吧？”
“我还从没在卷轴空间以外用过呢。”
陈胤一边举剑，一边像是唠家常一样轻声道：“而且即便在卷轴空间，我也只是用过其形，未真正用过其神。”
“这一剑留到现在，也算是我尊师重道的表现吧。”
“你尊师重道个棒棒锤！孝不孝啊，孝死为师了！”
师尊看着他举剑的那一刻起，整个虚空都仿佛陷入惶恐与悸动之中，这让她心里一下子也有些没底了。
“有、有话好好说啊，你就算用出来，肯定也斩不断时间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陈胤依然没有停手。
“卧槽那你要是一个没控制好力度把老娘宰了怎么办啊！”
“那只能说师尊福缘不够咯。”
“你他妈……”
师尊还想说什么，可陈胤的剑已经举起来了。
不光是他，连他手中的长明剑，此刻都凝神归一，所有琉璃梦幻的光华全部内敛不见。
陈胤听到了剑姑娘满足而惬意的轻吟。
他此刻自己也觉得心头很宁静。前所未有的宁静。
周边的色彩在眼中一点点消散，世间只剩下了自己。
和自己手中的剑。
“你丫来真的啊！”
师尊银牙轻咬，手中道韵愈发浓郁。横亘着的虚空里，厚重的时间与轮回的生死缠绕纠葛，仿佛编织成了一张没有形状、甚至没有概念的网。
而此刻，凝神沉默良久的陈胤，终于睁眼了。
他睁眼的瞬间，乾渊道尊脸色再变，险些失声：“你——！”
由不得他说话，下一刻乾渊便以道尊的无上之力，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
一半用来镇压这片虚无世界。
一半，用来维系此刻剧烈震颤的天道。
在他身旁，龙树也神色凝重，口中轻吟之余，同样毫无保留地出手护住天道。
在陈胤睁眼的那一刻，似乎所有人都能听到一声清脆的、破壳而出的声音。
“第三剑。”
长明重重无声劈下。
世间忽然只剩下一片纯粹的白。
干净、纤尘不染。
仿佛在世界万物还未诞生之前，一切原本就该是这样一尘不染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