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声细语地说：“失去的多了，就会害怕失去，也就会想的更多。”
“所以呢，我总是会习惯性地留一些后手。”
“知道我为什么始终不恢复本来的样子嘛？”
“就是为了现在哦。”她转过身，俏生生地望着陈胤。
陈胤皱起了眉头。
“别皱眉嘛。”
师尊伸出小手，捏住了他的额角，一点点将他皱成一团的眉头揉开，随后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
“放心。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好不容易和你重逢，我才舍不得把你一个人扔回过去呢。”
师尊忽然轻快地转过身，像是妙龄少女一样背着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了几步。
在她的脚下，缓缓蔓延出一阵阵薄冰与寒霜。朝着周围无尽的虚空蔓延开来。
“我说了。时间大道比你想象中还要厉害一点。”
“它能做的事情很多。”
“比如说，我可以让这片空间的时间，停止流动。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这样，他们就进不来了，厉害吧。”师尊邀功一样得意洋洋地扬了扬小脑袋。
陈胤却陷入了沉默，良久才问道：“可你也说过。”
“时间是公平的。你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是啊。”师尊眉眼微垂，浅笑着说道。
“时间是公平的。”
“我想要这片空间的时间停止流动。作为代价。”
“我的时间……”
……会一起跟着停止流动。
眼看着陈胤的表情一点点认真起来，师尊又连忙伸手捏住了他的脸庞。
“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坏啦。”
“只要我想的话，随时都可以恢复流动的时间啦。”
“至于什么时间恢复……”她俏皮地朝陈胤眨了眨眼，“就看你什么时候能修好长明剑咯。”
“你就当做，为师为你争取到修复长明的时间了吧。”
这是一个听上去很划算的买卖。
整个界域通道的时间都会被禁锢封印，直到陈胤修好长明。
陈胤可以修很久。几十年，上百年也没关系。
“只要你修好长明，能够打得过甲子的时候。”
“你就可以来接我回家啦。”师尊用力给陈胤扯出一张笑脸。
陈胤脸上是僵硬的笑容，眼眸里却带着一丝黯然。
“怎么，不开心？”师尊眨着清澈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见陈胤不说话，师尊又自顾自地做了个鬼脸：“略略略，不开心也是你个臭小子活该。”
“谁让你之前那么狠心，让我等了那么久啊。”
一千年呢。
等的人很难过的哦。
“这次。”她笑眯眯地说：“换你来等我。”
“这就是惩罚哦。”
随着她的脚步，周围的空间渐渐全部被寒霜覆盖，界域通道忽然好像变成了一片冰雪覆盖的浅蓝色。
一朵朵晶莹璀璨的冰凌花，在她走过的地方轻巧地绽开。
而师尊的身形，也随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去，发生了变化。
她的个子开始生长，原本宽大松垮的宫裙下，渐渐露出雪白诱人的藕臂和美腿。
她的发丝也缓缓变长，及腰，再到及地。
短短十几步的距离，她便从稚气可爱的女童，变成了轻灵动人、娇俏可爱的少女。
走到冰凌花盛开最多的地方，她驻足转身，背着手，眉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那是陈胤记忆中，她最好看的样子。
是千年前的不器山下，日夜映入眼眸的样子。
是他记忆中，那个叫虞灵的女孩的样子。
“怎么样？”
“好看吗？”她娇俏地抿了抿嘴，澄澈的清眸带着期许和希冀。
陈胤忽然觉得有些语塞了。
那个记忆深处的身影，让他略微有些失神起来。
最终，他还是沉默地走到师尊身旁，看着她满怀期待的眼神，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看。”
“比我见过的所有美丽，都要好看。”
“臭小子。”她不满地噘起嘴，眼眸里却依然是不散的笑意。“哄女孩子开心说的话，还是那么老套。”
“幸好。”
“我就爱听你说。”她伸出裙袖下光洁的藕臂，轻轻环过他的脖子。
陈胤仿佛能感受到她吐息间的香气。和千年前枕边怀中日夜不离的气息一模一样。
“……不用自责。我早就看到，未来可能是这样的结果了。你未必能够改变的。”
“也不用因此逼自己太紧。”她像是温柔的妻子在细声细语嘱咐远行的丈夫一样，将头贴在他的脖颈旁。
“你可以慢慢找。哪怕时间久一点也没关系。”
“反正对我来说，不管你找了多久，时间停止流动的我都感受不到。”
“我能感受到的，就是闭上眼睛，下一秒就能看到你来接我回家。”
“又或者……”师尊的嘴角忽然挂上了恶作剧的一样狡黠的笑容。
又或者，你在漫长的寻找中，渐渐忘记了我。
疲惫了。不再爱我了。
喜欢上了别的人，安逸地和她们在一起享受余生。
这两种结果，都很简单直接。
要么下一秒就看到陈胤接自己回家。
要么，永远都等不到他来接自己。
“你再这么说的话，我会生气的。”陈胤低声说道。
师尊噗哧一声，随后宠溺地用小脑袋在他脸颊上蹭了蹭。
“好啦~”她语气娇软道，“这不是看你老是苦着一张脸嘛。”
“我知道的。你不会丢下我的。”
“我都等了你一千年了。这次轮到你等我，很公平吧？”
陈胤凝眸看着怀中撒娇的少女。他心里涌起了很多之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最多半年。”最终，他深深吸了口气。
“我会修好长明，接你回家。”
他的说很认真，很专注。就像在对师尊许诺。
“呜哇。半年也太拼了吧。”
师尊故作夸张地摆了摆手，“都说了不用那么赶啦，随缘慢慢来就——”
“我等不了。”陈胤摇了摇头。
“多一秒都等不了。”
师尊说了一半的话哑住了，最后换成了无声地轻笑。
“臭小子。”
“那就快点来接我回家呀。”她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周围的寒霜已经将触目所及的一切都覆盖住了。
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两个人抱在一起。
脚下偶尔会响起冰凌花迸裂的声音。动听又悦耳。
“……我说。”
“临别前，作为女孩子。”
“最后，我还有一点小小的要求啦。”她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扭捏。
陈胤安静地听着。
“我想，在你的怀里入眠。”
“也在你的拥吻下醒来。”
“可以吗？”她抬起头，明亮的眼眸望着陈胤。
陈胤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