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课

幻境中,虞白溪一撩衣摆,跪在先天帝面前。

虞白溪的神志不会因为中了幻术而被侵染,但就像在太古秘境

那样,他二人也会被拉进幻术营造的场景中,甚至如果是心魔幻境的话,便会很难反应过来其实自身已入境中。因为这个幻境对于中术的人来说,就是真的。

从光线、声音再到气味气息,全部都深入骨血。

这是他们记忆里重复过无数次的场景。

外加上还是极其牵动中术者心神、令中术者魂牵梦绕的情景,故而会使中术者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甚至很多中术者都不愿从这样的幻境里走出来,宁愿此生都稀里糊涂地留在这里,配合施术者为他改造的美梦,永远沉睡在里头,以弥补心中的缺憾。作为四界第一幻术大师,在戚葭看来,幻术是一种艺术。

只不过在不知道神族存在于下界以前,幻术还只是虽可以杀人于无形、中术者能不能逃脱也各凭本事,却不会强行改变他人意志的一种招数。像神族那种,幻境表面粗制滥造,可一旦中了却再也不是自己、意志会强行被神族意志取代的霸道幻术,就有点不讲武德了,在戚葭眼中,那根本就不是幻术!不过出乎意料的,眼前这个幻境制作的倒算是精美细致,几可乱真。

但知道虞白溪不会被侵染,戚葭倒也不急着破解这个幻术。

看不见的墙对面,仍旧跪在地上的虞白溪,手里已经握上先天帝亲自塞在他手里的剑,拼命地摇着头。“父帝.....”

虞白溪向来平稳的噪音,终于有了些波动,“求您,我求您了,不死好不好?....一定会找到法子的,我可以救您,我可以....“傻孩子,听话,我们都知道没有办法的,你必须杀了我,就现在,也唯有现在。”

先天帝与虞白溪近似的英俊面孔上,表情是后来的“邪天帝”脸上从未有过的仁和与慈爱。

连声音都是那么地悲天悯人。

眼睛一瞬间变成了全黑色,又一瞬间恢复正常,先天帝双目含泪,大抵是在与夺舍他的神族做对抗,他说话已经十分困难了,语气却仍旧极尽亲和:“记住,不是你杀了父帝,是父帝要你,必须杀了我....一切责任,都在父帝,你永远,永远都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别哭,父帝知道你不容易,父帝也舍不得你,我的....未来的路,你可都要一个人走下去了....“别再犹豫了孩子,为了四界,身为天帝,这是我们的使命。”

“天性坚,应当始终如一地专注!身为天帝,决不可心软犹豫!虞白溪,你还听不听父帝的话了?父帝、父帝命令你,现在就杀了我!”虞白溪还跪在原地不动,一直挺得笔直的脊背此时却佝偻如座小山,单看背影也知他此时该多难过、颓废、形容枯槁心如死灰。其实先天帝过世,是发生在戚葭身死后的第二年。

也就是说,那时候的虞白溪方才献祭了自己的肉身不久,正虚弱着。

而先天帝即将便要被夺舍,已经被侵染得十分彻底,与戚葭当时的情况全然不同,无法假死,只能真杀。活不了了。

戚葭忽然看不下去了。

他一个旁观者都觉得这样实在太残忍..虞白读要学的,是临死都在心他,这个世上最会为他考虑的父亲啊!停顿了片刻,戚葭将手按在自己面前看不见的墙上,抬脚,正准备向前踏上一步。

却见颓然在地的虞白溪对着面前慈眉善目的先天帝又是一拜,之后举止恭谦地起身,一节一节挺直了脊背,抬起手里的长剑。然而未等他长剑出鞘,虞白溪身形骤然一顿,动作缓慢地低头,一柄不知来路的剑已经骤然刺入他的丹田!虞白溪对面,先天帝依旧一脸慈祥和爱:“傻孩子,你太清正了,这便中计了。”

腹中插着一把剑的虞白溪身影略微摇晃,鲜红的血迹蜿蜒向下流淌。

然而身影只有一瞬的摇晃,重新定住身形后,他仍笔直地起身,手中的长剑出鞘。

发出“铮”的一声悲鸣。

与此同时,第二把剑也斜斜地插入虞白溪的胸腔。

而驱使长剑、刺了他第二道的先天帝却仍旧带着慈爱的笑:“孩子,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这万年来,外界都说你倒反天罡手刃亲父,为父泉下有知,也很是心疼。“为父知道,这些年你太累了。你一直背负骂名,背负亲手弑父的罪恶,为父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在自责,却还要继续杀....所以为父这次,来带你离开。虞白溪虚弱的眼皮抖了抖。

“孩子,你太过正直善良,不肯违心中之念,这样的任务不适合你。这样的浊世不适合你。”

“你的母亲不肯理解你,你的朋友都背弃了你,家族兄弟对你全都只有惧怕。”

”孩子,你一定很累了吧。”

“就让为父带你走吧。事情其实不像你我从前了解的那样,即使身死,也别有一番天地。”

“为父今日便是来接你,去新的世界的。我的孩子。”

“新的...世界。”身上插着两柄剑,虞白溪喃喃自语。

他脸上的白色绸布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双眸染血宛如两条血河,虞白溪苍白的嘴唇微动:“真的会有....新世界?”身插两把剑的虞白溪,手里仍握着自己的长剑。

先天帝却走上前来,丝毫不怕被其所伤地拥抱住了他。

“当然,不是被神族的控制的世界,那里没有永生,但每个人却可以在有限的生命里,过得祥和喜乐。那便是你与父帝一直向往的目标,不是么?”虞白溪唇边也渗出鲜血,下颌搁在父帝的肩头,即使身高早就比父帝高过一截,也仍旧还像小时候一样。双眸继续流下血泪,虞白溪最后闭了闭眼,轻声说:“父帝,....不想再杀人了。”

先天帝的脸上也流淌下两行清泪,他拍了拍虞白溪的背:“为父知道,为父都知道。”

“可是父帝,对不起。”

虞白溪重新抬起手里的剑。

先天帝拥抱着他,面带泪水和微笑,并不意外:“没关系,你不愿跟父帝走,父帝也明白。你要再杀一次父帝,父帝也理解你。”.....帝。””

“再见。”

虞白溪狠闭了闭眼,剑身脱手,再度发出“铮”的一声悲鸣,然而剑尖所指的,并不是先天帝的方向。而是.....自己的背后。

一切只发生在一刹那间。

“咣当”一声,他手中的长剑打飞了正对他背心的第三柄剑,与此同时,“噗嗤”一声长剑穿透皮肉的声音,眼前整个结界都发生了摇晃。斗转星移,转瞬间,他们又回到了方才那片石林,虞白溪面前的先天帝消失了。

虞白溪的背后,德昭世子被长剑盯在地上,双目睁大,吐了好大一口血。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虞白溪。

以及,虞白溪毫发未损的腹部和胸膛上面。

被用来行刺天帝的剑落了地,虞白溪仍旧长身玉立,连双目上的白绸都未被染污半分。

虞德昭大惊失色:.....怎么....境是真的,叔父在我的幻境中,也的确中了招.....

“幻境是真的,但自从第一把剑出现后,便不全是由你而生的幻境了。”戚葭从两步远的地方迈步走来“你....婶.....德昭世子看向戚葭的表情更加难以置信,仿佛在无声询问,他为何还在这里。

原本便是针对天帝的一场杀局,虞德昭无意与一只小小的鹦鹉为难。

幻境中,被透明墙壁隔开的天后,实际上已经被他以传送阵法传离了这里。

但这只鹦鹉却还在。

甚至就站在自己旁边。

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

戚葭:“....在成为你叔婶之前,我其实还有另外的名字....

戚葭其实并不想显摆,但最后了,总该让德昭世子死个明白。

没想到他还没说话,天帝便已经开口:“朝凤琰。你便叫他凤琰将军吧。

虞德昭:

“咳。”戚葭稍微理顺自己散在爱间的发,正经道:“我也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而已。

”不可能!”

被天帝的三清剑钉在地上,德昭世子的表现反而没有了往日里的生疏和严谨,他反而大喊大叫:“我不可能暴露!”“你是没有暴露,可你此次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戚葭又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虞白溪身边。

此时周围的景致已经恢复了石林风貌,但却依旧在结界之中。

戚葭亲自布的结界,没有人能从里面出去,外面也没人能进来、或是探听到什么。

于是说起话来便没什么可忌惮。

戚葭:“或者说,近来每一次世子都出现得太巧了。”

取乾坤镜的时候有他,后来虞白溪捉捕掩日族的现场也有他,更有甚者,最初槐积仙上接触上妖族的时候,也是世子刚刚出关的时候虞德昭迅速敛睫说:“但那些也可能只是凑....还是说,从发配了我父亲时起,陛下便怀疑我,才亲自教导我,意在观察我控制我?”虞白溪站在原地,只低头看他,并不说话。

“陛下也是不得不防。”戚葭说:“而你的确掩饰得极好。好到你叔父只能以自身入局,引你出现。”虞德昭吐出口血,仰面瘫在原地,反而笑了:“啊,我就说叔父是不会这么容易便上当的。”

掩日族作为堕仙的存在,在这九重天的任务就只有一个:取得神器。

哪怕只取一件也好。

这样便能打破天帝戮神的计划。

可即便这样,万年来,天帝得到的神器不仅越来越多,还将每件神器都牢牢攥在手里,从不曾有失过一件。掩日族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虞德昭也是。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般轻易地暴露。”虞德昭抬手用袖子遮了遮脸,难掩懊恼道:“太蠢了。....这般愚蠢,怎么配、配做叔父亲自培养的继承人。”说话的时候他又吐了口血,蒙面的袖子直接被染污。

戚葭说:“是啊,做法的确不聪明,但你也是因为实在没有时间了而已。”

“想要寻得乾坤镜,就要有鉴天镜的气息做引,虞白溪想到了你们没有想到的,与天帝共同寻宝显然是不智的行为,于是你们便想等天帝取来乾坤镜后再做打算。”可当你们想要取得被放在老君那里炼化的乾坤镜时,却遭遇了埋伏。这让你们不敢单独再对鉴天镜下手,以为也会有同样的埋伏。”“事实上应该也真有埋伏。”

戚葭看了眼虞白溪,他虽然没有仔细问过,但他仍坚信一点:虞白溪不可能不做布置,便将两面镜子随随便便放在远离自己的地方。如果这般做了,就是个陷阱。

“可是明知道是陷阱,你们也不得不冒险。在太古镜出世之前没有机会了,就只能等到神器被合成之日,也就是今日。”戚葭说:“不过你很聪明,知道你叔父全盛时期更没有人能从他眼皮子底下夺走神器,也知道一旦神器被天帝收起,便再难取得。于是你选择,等陛下驯化了太古镜、身受反噬重伤,也是天界最放松下来的时候下手

虞德昭说:“妖神...好聪明。

戚葭垂眸看向地上的世子:“所以你绑了齐空风,故意泄漏了一些掩日族的气息,试图将天帝引来此处。“若我没有猜错,齐空风被绑,也不是因为他是天衍宗

长老的徒弟,而是因为他一向傲慢无礼,对你出言不逊,你早就想给他一个教训了。”

”我没有杀他。”

虞德昭说:“他很讨厌,但还不至于死。”

根本动不了了的虞德昭,只能斜着眼睛看向戚葭:....我的演技就这么拙劣么,妖神,竟一眼就能看出。”“看不出。”戚葭摇了摇头:“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并顺便故意给你透露了一个可以一举杀死天帝的方法。”“顺便?!”虞德昭试图起身,却失败了。

说是顺便,其实还不是故意的,早就怀疑他了。

戚葭说:“夺太古镜固然重要,但若是虞白溪死了,有没有神器都不重要了,神族便将再无威胁。这个诱惑明显更大。虞德昭喃喃自语:“所.....父从来没有用过一魂双体,那时....我便中了叔婶的幻术....

戚葭说:“我只是变出了一个天帝而已。”

虞德昭:“怪不得,怪不得,那个叔父,会笑....我从来没有,见过叔父笑......

虞德昭又看向天帝。

很明显,叔婶的计划,叔父也全知道。

当着天帝的面变出一个天帝啊,这是多大的不敬!就算是为了诈出自己,可他二人此前也没经过一点商量!三人皆静默一瞬,虞白溪猝然开口,声音冰霜一样的冷:“为何。”

虞德昭眼眸一动,看向虞白溪的眼睛充满羞愧:.....是德昭对不起叔父。”

“是啊为何呢。”眼见德昭世子不准备解释,戚葭便只能代替追问:

“世子今年才三千岁,万年前的恩怨与你无关,且你也不该与掩日族扯上关系。

戚葭的声音略微上扬:“世子为何会成为掩日族长老,背叛天帝?你还叫他一声叔父!甚至就连你的父亲,也是你下的手。”

先前槐积仙上莫名就勾结了妖族,虞白溪曾经盘问过他整整两个时辰,槐积仙上虽然交代了很多内容,可有些地方却连槐积仙上自己都搞不明白。这便明显是被人施过血祭术的样子了。戚葭:“世子既然是‘长老’,没有你的命令,谁会对槐积仙上施术?”

面对麦问,虞德昭没有辩驳也没有解释,此刻他比往昔都要淡定得多,只是说:“如果可以...侄儿也不想成为掩日族。”虞德昭真的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掩日族,走上这一条路。

自小,父亲和宗老们都说他是瑞兽,说他天赋异禀,将来一定是继承天帝的人选。

为了培养他,父亲花费了许多心血和功夫,但这些也不单单都是用在培养他上。

虞德昭发现,父亲很喜欢与宗老们密谋着什么。

他们说天帝残暴嗜杀,说天帝虽然战损、却因为是龙,未来不知道要活多少年,太漫长了。

他们也要虞德昭在好好修炼的同时,尽量去接近讨好天帝。

父亲说,这样子的话,说不定陛下喜欢他,就会培养他做太子了。

可虞德昭不愿如此。

他骨子里总有一份固执,且深切地知道,叔父并不似父亲他们描述的那般六亲不认。

至少叔父性情冷漠,是为了守护四界。

少年虞德昭总是固执地觉得,著自己来日为太子,必定要像叔父一样,顶天立地,怎可靠那些蝇营狗苟的手段。若他为太子,则必定是要因为叔父对他的实力满意、自愿立他为太子。

可是于修行一事上,虞德昭又每每总是碰壁。

他已经足够优秀了,但比起叔父的少时、比起那位仅凭一人便搅动了风云的妖神的少时,都相差了太多太多。不过气馁归气馁,少年德昭并未想过放弃,也从不打算用任何旁门左道的法子。

“只是那.....我忽然收到了母亲身边的老仆送来的遗物。”虞德昭说着这些,声音发着颤

“我,五岁后,便再没有见过我的母亲。”

他在玉京之中有一位母亲,待他一向冷漠,可父亲却只要他叫那位母亲。

至于生母的下落,无论他怎么问,父亲都不说。

都只说他从没有过那样的母亲,也不许他提。

也是收到遗物的那日,他才知,原来自己只是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之一。

只因自己是一只麒麟瑞兽才被带回了玉京。他的母亲早就因为他被带走和他父亲的薄情,抑郁而终了。面对母亲的遗物,虞德昭也想到这或许是什么陷阱。

可他也很想自己的母亲啊,

虽然他早就不记得母亲的容貌了。

可是握着那份遗物,嗅出深藏在记忆里、儿时母亲的味道,虞德昭便知那的确是他母亲留给他的。

“母亲的遗物,是一册召唤卷轴,另外附有一封亲笔书信,说若我想寻求力量时,不妨使用那封卷轴。虞德昭又抹了把脸

染血的衣袖却将面颊擦得更添污秽。

他忽然笑了:“其实我并不想寻求力量,我只是,太想念有母亲的感觉了....我以为,召唤,会召唤来一些,与母亲有关的.....随后悲剧就发生了。

后面的话已经不用德昭再说。

那封卷轴召唤来的,是神族。

有了青龙神族的封印,上面的神族无法亲至,但下界仍有神君在潜伏。

虞德昭召唤来的神君,也当真教导了他厉害的幻术,帮助他提升了修为。

曾经一段时间,他都是虞德昭最敬爱的师父。

只是朝夕相处间......

虞德昭不是变出了掩日族的‘长老’。而是被侵染了。

他成为了神君的子民,不能避免的继承了不属于他的意志。

于是他让他做长老在天界伺机而动,他也只能这样做。

与其说他是掩日族后裔,不如说他的情况,更像是当初第一批变成掩日族的神兵营。

“你召来的是谁?”虞白溪声音冷然地问。

虞德昭没有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是继承神君意志的子民,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背叛主人的事的。

虞德昭说:“对不起...父...””

”不必。

虞白溪摇了摇头,尾音很低,却决然:“放心,无论是谁,本座都会为你报仇。

虞德昭的双眸蓦然睁大!.....原来叔父问他神君是谁,竟是为........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忽然笑起来。

其实他很恨。

恨父亲抛弃了自己的母亲,要他们母子分离;恨他敬爱的师尊从始至终都在玩弄他。

他更恨自己的愚蠢,竟然相处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师父的本性。

但作为神的子民,还是具备自我意识的‘长老’,最痛苦的一件事便是无法自控。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做了许多自己不愿的事,却也只是看着而已。连自我了结都做不到。

眼下,虞德昭反而庆幸,自己就能解脱了。

C.....在这个玉京当中,我只觉得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我有时,觉得我与叔父很像.....”

少时,当他还不懂嫡母为什么不是自己母亲的时候,总难免因为对方对

直到有一日他听说,天帝叔父也从来都被自己的母亲所不喜。

....样强大的天帝,无坚不摧的,遥远望尘莫及的叔父。

所有人都怕他。

自己也该敬而远之的叔父。

可不知怎么,自那以后,虞德昭就总是忍不住关注起天帝,并视他为榜样。

从前因为父亲揠苗助长而极为排斥

修行的他

也想要强大起来了。

他甚至真的幻想过,自己可以做真正被叔父认可的太子。

“对不起叔父。”虞德昭还是说:“若我当初能坚定一点....

“本君听说,德昭世子的字还是陛下取的。”戚葭骤然出声。

世子便看向了他。

虽不知妖神是如何复生,但他也曾听闻妖神的诸多传说,眼下,看着戚葭惊世绝艳的容颜,想到此人竟然是自己的叔婶虞德昭态度更恭敬了。

戚葭说:“德泽绵长,功昭日月。我曾听韩将军说过,你叔父没有自己的字,可当年,他一直记得你的出成礼。“世子,一直都有人关心着你。

只不过天帝的关心,也会给世子引来灾难。

神族一直都想以天帝周围之人为突破口。

天帝必须要冷漠,必须要六亲不认,必须要不将任何人的性命看在眼里。

唯有这样,才能保护所有的人。

虞德昭已然懂了,他躺在那里吐了更多的血,眼睛睁得也大,模样却是在笑

“那,那叔父,亲自教导我,是因......父已经.....认可我了,是吗??

“天性坚,应当始终如一地专注。”

天帝开口,撩开衣摆蹲下,看着德昭世子身上的伤口和被染污了的脸,声音忽然放大了许多,仿佛回忆之中、先天帝对他最后的嘶吼“身为天帝,是决不可心软犹豫的。

抬手抹干净世子脸上的血迹,天帝嗓音又变得低哑:.....是叔父教你,如何为天帝的,最后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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