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善解意在家补眠,哪都没去。
大年初七,都市白领开始重返岗位,君羡也在这个时候接到了两个电话,分别来自帝京钢琴协会和摩登音乐。
善解意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吃着奇异果、喝着天牧牛奶看《最强大脑》,不时传来吸气声。
大概是被节目里的最强大脑惊艳。
“喵喵,”君羡在旁边坐下,抓了一把瓜子,“明天和我去一趟帝京钢琴师协会,后天去一趟摩登音乐。”
善解意看着君羡,腮帮子一点点鼓了起来,像一只可爱的小青蛙。“我,在,放,假。”
帝京大学要过了元宵节才开学。
君羡很欢喜她如此直白的表达情绪,要在以前,她只是一味地高冷沉默。他解释道:“老师是协会名誉会长,曾经引荐我加入。我还没来得及,就出了车祸。其实这个协会是公益性质的,大家也会挖掘一些有天赋的钢琴师加入。如果有人动了惜才之心,还会收学生之类的。”
善解意听着他淡淡地说着往事,眼睫眨了眨,“可以去,但我,不需要老师。”
她已经有了世界上最好的老师,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替代。
“好,”君羡郑重地说,“你不喜欢的事,没有人可以勉强你。”
他说话时,已经拨了很多瓜子,善解意盯着他的掌心,忽然把手掌覆了上去,二人颠倒位置,瓜子就都落到了善解意手里。她开心地一口气吃掉,脸蛋上还沾了一粒瓜子。“去协会,做什么?”
君羡将她脸上的瓜子拂落掌心,自然而然吃掉,“这个没说,到了就知道了。”
“那,去摩登音乐,干嘛?”
因为上次田勋给她安排公寓的事,她现在对摩登音乐印象很不好。
“是为了‘荣耀战神’的代言。”
大年初八,君羡带着善解意出门,两个人都做好了严实的武装:善解意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白色毛线帽和黑口罩。君羡则直接将黑色羽绒服上的帽子罩上,同款黑口罩。
黑白双煞。
钢琴师协会在学院路上,属于西三环和四环之间,租了一栋三层的花园独栋社区。
冬日萧索,社区门前的树上挂了些假叶子,拉了一条横幅:“第十二届钢琴师新春分享会”,有年轻的志愿者引导大家签到,领取小礼品后入内。
就在君羡签完字时,有人向他张开了怀抱。
“哦君羡,新年快乐!”穿着大红色冲锋衣、系着红围脖的景耘宣,拍了拍君羡的肩膀,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他出现地很突然,君羡被拍了个措手不及,急切中唤了一声“喵喵”。
善解意对红色的接受度在提升,换做以前她只怕会尖叫出来,这一次没有。她僵硬地立在当场,眼睛红了,脸色却是白的,手指攥紧了拳头。
大面积的大红色还是刺激到了她。
君羡拉住了她的手,去捏她的手心,“喵喵?喵喵?”
景耘宣眸光里闪过一丝厉光,唐唐说的没错,善解意害怕红色。他惊讶,关切问:“我们的天才钢琴美女不舒服吗?君羡,她怎么了?”
善解意瞪了景耘宣一眼,直觉这不是个好人。
“没事,喵喵太冷了,师兄我们先进去了。”经过景耘宣身边时,君羡的拳头也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这笔帐,且记下。
分享会在琴师师活动中心举行,是一个很空旷的空间,桌子围成了一圈。居中而坐的正是邵玉章,还有别的熟悉面孔,君羡看到了殷教授。
景耘宣尾随君羡进入,径自走到了邵玉章身前。
“老师,新年快乐。”
邵玉章哼了一声,“你舍得过来了?穿的倒是喜庆。”
不怪邵玉章给他脸色。景耘宣早在十年前加入钢琴师协会,参加活动次数不足五根手指头,邵玉章都默认他自动退会了。
“学生平日忙碌,倦怠了会里活动,以后当多多出席。”
说完,在邵玉章左手边坐下。
邵玉章懒得理他,招呼君羡,“君羡,带解意过来坐。”
君羡看到邵玉章右手边也有空位置,但若坐过去,势必要与景耘宣相对。“老师,解意她有点不舒服,我们就坐这边吧。”
两个人这才坐在了殷教授旁边。
邵玉章不开心,拉着一张脸,都是大徒弟触霉头。
见人都到齐了,邵玉章给大家做了一下介绍,很多人都是知道国家大剧院的演奏的,纷纷过来和君羡、善解意握手。
善解意躲在君羡身后,肢体接触不习惯。
不了解内情的人还当她是少年成名,眼高于顶,不屑和大家认识。
“今天,我们聚在这里,其实是我受了初五这场演奏会的启示。我们当初成立协会,就是为了培养更多钢琴人才,发扬我们自己的音乐。我不才,挂着名誉会长的头衔,也没做出什么突出成绩和贡献。”
邵玉章环顾四周,语重心长,“而三天前我意识到了我们可以做的事,那就是一切音乐皆可钢琴化,我们不妨将古今以来的优秀名曲,改编成钢琴曲,让它们从我们的钢琴师手中,传承发扬,走向国际的舞台,成为和《命运》、和《柴一》、《拉三》一样脍炙人口的曲目。”
场间协会成员彼此相视,内心对钢琴的热爱化为澎湃的热血。
“邵会长,这个想法太好了,如果做成了就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啊。”
“对,民族的就是世界的,我们都很赞同。”
不过也有人表达了不同的观点,景耘宣谨慎说道:“老师,在场的各位以长于演奏的居多,编曲和作曲恐怕有点难度吧。”
他的观点很快得到了附和。
“而且,邵会长,改编名曲就是改编经典,万一改不好就是毁经典,这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刚刚的热血,很快就被冷静的保守盖过去。
邵玉章觉得很失望,他直接点名:“君羡,你怎么看待?”
众人目光齐聚于君羡身上,大家都知道他是邵玉章得意学生,只是……
君羡笑笑,站了起来,“老师,就算改编的不如意,也好过无人去做。至少我们告诉后来人,这样的改编不可取,他们也可以另辟蹊径。”
几年后,国内有一部科幻大片上映,有人问当时的投资人兼演员,“你当时不担心会血本无归吗?”当时这位铁汉演员和君羡的答案是相近的,“那也好过无人去拍好呀,至少我们尝试过了。”
殷教授最敬重君羡的为人,他支持他说道:“在我们之前,有刘诗昆,殷承宗、王建中大师做出了很好的示范,我们还有什么不敢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