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来到甘瑰帐中,甘福先汇总公布此次收获,共计:各种金器、金饼六箱两千三百余斤,银二十箱八千余斤,蜀锦三十匹,帛布、绸缎三百来匹,几十箱瓷器,稻米杂粮两百多石,还有几大车五铢钱和一堆破铜烂铁般的兵刃。
马淳咋舌道:“竟然有如此之多的金银,莫不是你们劫了哪家豪门?”
甘瑰接口道:“初时我也不知这贼头居然如此豪富,搜遍山寨也只不过搜出粮米布帛和铜钱兵刃。还是莘儿心细,发觉贼首所居房屋内外尺寸不符,破开内墙方知另有乾坤,金银蜀锦都藏在密室。”
马淳诧异的看了甘莘一眼,心道:这甘姑娘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样子,没想到居然也有细心的一面。
甘莘感应到马淳的目光,俏眼一瞪道:“怎么你马子厚马师不相信是本姑娘发现的?”
马淳连忙摆手道:“姑娘天资聪颖,淳岂敢不信。”
甘莘头一扬:“哼!谅你也不敢。”
甘瑰敲了敲案几道:“好了好了,闲话少说,你们说说看这些俘虏财物该如何处置?”
甘莘道:“怎么处置?当然是把俘虏交于永宁县,我们带着财物去冶县。”
甘祥、甘福也点头称是。
甘瑰向马淳问道:“子厚以为如何?”
马淳低头思考片刻道:“主公,如此处置似有不妥。”
“哦?子厚也发觉了不妥之处?”甘瑰眼睛一亮,问道。
“主公心中也有所得?”马淳和甘瑰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道:果然豪门官宦出身,转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哎呀!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快说有什么不妥?”甘莘嗔道。
“子厚你说吧。”甘瑰说道。
马淳微微一笑道:“这贼寇山寨距离仙霞关不过数十里地,且地处入闽要道之旁,南北商旅必经此地。如此要害之处竟然能建寨二十几年而未闻官府发兵征讨,永宁县及仙霞关都视若无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甘祥一愣道:“莫非马师觉得官匪勾结?”
马淳微一点头,甘莘吸了口冷气,叫道:“子厚此言当真?父亲赶紧上书朝廷,请至尊派人彻查此事!”
甘瑰摇头道:“莘儿莫要胡言,此乃永宁县和仙霞关的辖地,非我份内事,这趟浑水我们不掺和。”
甘莘急道:“父亲!”
甘瑰一瞪眼,喝道:“住口!”
甘莘俏眼一红,撅着嘴站到一边。
马淳看着甘瑰,突然想到此人父亲甘宁当年就是靠着勾结官府劫掠长江流域的富商豪绅起家的,或许甘瑰年少时也跟着父亲做过这个营生,所以看到这官道之旁的山寨,会立时想到其中的关节。
不过正值甘瑰起复阶段,若上书戳穿此地官匪勾结的勾当,一定会引来许多朝中势力的仇视。如今最关键的是发展壮大己方势力,而不是节外生枝增加仇敌。
想到这里,马淳对甘莘解释道:“甘姑娘,主公如此应对也是情非得已。如今我们最要紧的是赶往冶县,尽早治理好自己的地盘,大吴各地匪患众多,岂是我们区区百人所能顾及。
更何况此地积匪明显是仙霞关驻军和永宁官府勾结纵容所致,若我等上书捅破此事,即便至尊下旨彻查,但路途遥远费时日久,在下恐怕官府和驻军为了脱罪杀人灭口,我等性命不保。”
甘莘恨道:“那就眼看着此地官匪勾结,生灵涂炭?”
甘瑰拍拍甘莘肩膀道:“所以我们要尽快赶往冶县,看此地情形,冶县百姓的遭遇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只有先保住自己,给冶县百姓一片安生之地,将来才有可能救助更多的大吴百姓啊。”
“可是阿郎,我们如今灭了老寨山贼,永宁县已过,可以不去管他,若仙霞关驻军得知此事,一定不会与我们干休,我等如何过关?”甘祥担忧道。
“若只是过仙霞关倒也不难。”马淳接口道。
“子厚有何妙策?”甘瑰问道。
马淳略一思索,组织语言道:“在下听说仙霞关守将乃是都尉全经,卫将军、钱塘侯全综全子璜族侄。全子璜与征北将军、当阳侯朱然朱义封相交甚笃,所以故鄣朱氏商队往来仙霞关定然无碍。在下可以假作朱氏商队,先期带着货物粮草过关,主公随后率部曲第二批过关。”
“可是我与朱氏不熟,子厚如何能骗过守将全经?”甘瑰有些担忧的问道。
“主公莫非忘了,在下老师伟庆公与伟平公专研大吴故事,对朝中各家知之甚深。在下有幸得观其书,朱氏和全氏乃大吴显族,老师对其家族之事也记载颇多,全经非全氏嫡宗,要骗过此人想来不难。”
喝了口水,马淳又道:“虽然我们断定关上守将和老寨之贼互相勾结,但毕竟这是隐秘之事,极有可能只是贼人首领和守将知晓,普通贼人和守兵并不知道。在下带着降贼和货物过关当有八成把握。”
“如此说来就辛苦子厚一趟了,若事有不协,子厚只管脱身便是,些许财物丢下无妨。”甘瑰叮嘱道。
“主公放心,在下省得。”马淳点头答应。
仙霞关古称古泉山、泉岭山、保泉山,为中国古代关隘。唐人称“两浙之锁钥,入闽之咽喉“,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与剑门关、函谷关、雁门关并称中国四大古关口。
汉朝朱买臣曾说过:南越王居保泉山,一人守险,千人不能上。今其山周围百里,皆高山深谷,登之者凡三百六十级,历二十四曲,长二十里。
不过如今仙霞关因在东吴境内,南面交州早已被老将吕岱平定多年,东吴主要防备力量都布置在荆扬长江一线,南方兵力逐步抽调北上,所以仙霞关年久失修,已经破败不堪。
所以现在只有两千守军守着这二十里关口,守将全经的职位也只不过是比千石的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