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娴进屋时,恰好见着小儿子背对着大门,站在椅子上樱绘人家吃狗肉的模样,活灵活现。走上前去,轻轻得敲了儿子光光的的脑袋。永与七格格连连冲着他眨着眼睛。哪知往日里素有默契的十三阿哥,却是不解其意,嚷嚷道,“哪个不长眼,竟敢敲小爷的脑袋。”
话音未落,又是一记,“你是个哪门子的爷,”声音怎得听着如此耳熟,永扭头一瞧,入眼的便是皇额娘似笑非笑的瞅着自个。忍不住一缩脖子,嘿嘿傻笑两道声,“皇额娘,您回了。”见皇额娘仍是盯着自个,低头一看,赶紧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规矩都白学了。”景娴仲手弹了下儿子的脑门,然后捏了捏儿子鼓鼓的腮帮子。“今个回去,给我将宫规抄上的十遍。”
“啊,皇额娘不要哇,儿子以后会注意的呀。”永抱着头哀嚎。十遍虽然不多,可是内容却是很多的呀。抄完了,最起码得过个三四日。小眼神儿不时的瞥向的一旁的两个哥哥,还不快向皇额娘求情。
“皇额娘!”永软软的喊道,仰起的小脸上,眼珠子亮晶晶的看着景娴,“十遍太多了啊。永平日里最是不喜欢动笔杆子了。”
“永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景娴呵呵一笑,轻轻的摸了摸儿子的脑门。“爱新觉罗家的阿哥,可不能写出一手烂字来。”眼波盈盈,移向永的漂亮的脸上“永,你此次莫要再帮着十三。来蒙混皇额娘。”
我帮不了你了。永无奈的摊开双手,皇额娘眼神如炬,实在是难以作假啊。七格格则是直接让人取了笔墨纸砚送给永,“十三弟,姐姐送你的些纸墨吧。”
哼,一个个皆看小爷的笑话,是不?永捏捏鼻子,恨恨得瞪着众人还是十二哥最好了。圆圆的眼儿可怜兮兮的瞅着永。
“十三弟,哥哥也在一旁陪着你就是了。”见着弟弟巴巴的小眼神儿,永心下情不自禁的软了下,拽拽弟弟的小辫子,道,“等你写好了,让皇额娘做些好吃的点心。”语毕,冲着景娴羞涩一笑,“皇额娘,行不行啊?”
“你已应了弟弟皇额娘总不能拆你这个做哥哥的台吧。”这小子,和我玩起阳谋来了。真是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的。景娴口里应得颇为爽快,手里却是不甘的捏了儿子的小脸,嗯,没有小十三肉多,捏着不够舒服。
十二哥已经答应陪我了,十一哥你呢?永冲着永挑挑眉头,露出个坏坏的笑容来,只是他的小脸上白嫩的肉儿实在太多,被那笑容一挤说不出的滑稽。
“好啦,好啦,我们都留下陪你同甘共苦行了吧。”永很想冲他翻个白眼,这小子实在是太霸道了。也只有十二弟好性子的,才会觉得十三可爱。
今日弘历抽空去了儿子们所居的院子,去考考他们的功课。南巡途中,或多或少会比着京中放松一些。端看程度如何罢了。年长的几个阿哥之中,与读书之上来说,五阿哥还是不错的。四阿哥,六阿哥中规中矩虽不出彩却也差的。永琮素来就是他看好的,不仅学问上厉害于人情世故上比着五阿哥是好上太多了。
福康安素来与表哥关系不错,如今又是住在一块也算是形影不离了,弘历也顺道询问了他的课业。这人从来不懂得藏拙二字是如何写的,表现的异常出彩。弘历非常欣喜,瞧那神态,恨不得这福康安是自个的儿子才好。赏了不少好东西。
永琮暗暗叹了口气,揉了揉表弟脑袋,算了,日后自个多护着这个小子就是了。福康安不悦的偏过头,躲开了永琮的手,“七阿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言毕,也看身后的表哥是何神情,径直跟着皇帝出去了。
这小子!永琮轻轻一笑,也是跟了上去。外头的阳光正好,温暖宜人,皇阿玛便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考问着八阿哥永璇。八阿哥手里拿着个折扇,呼啦呼啦的扇个不停,漂亮的桃花眼里,眼珠子左右移个不停。整个人皆是处在虚无缥缈的状态之中。
无力的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刹那间,永璇立即恢复了惊醒,赶紧的行了个礼,便拔腿就跑出院子。弘历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儿子背影,不禁反思道,自个就这么不遭人待见?待行至几个小的屋子前,罕见的,竟然见着十三临窗写字。
弘历初初反应,便是莫非的自个看花了眼,那个临窗写字的,其实是自个的幻觉?跟着皇帝身后的福康■是有些意外。忍不住连瞄了好几眼。对于永,福康绝对不会太陌生的。同年人之中,这家伙的骑射功夫已是拔尖了,只比着自个差了一些。但这小胖子,却是个最怕读书习字的。今个,怎么反常起来?福康安是个闷葫芦的性子,凡事都喜欢放在自个心里面。故而,他的表情,依旧是如同往日里的冷冰冰。
进了屋子之后,就见三个小家伙各自占着一张桌子练习呢。一个个全神贯注的,连着弘历等人进了屋子,都不晓得。
弘历不动神色的依次瞧了过去的,永写的是前朝的诗词歌赋一类,永的则是史记中的一篇小故事。再看永原来在默写着宫规,桌子周边已是放了厚厚的一叠。敢情,是被罚了啊。无声的笑笑,视线一扫,就见着宣纸下半部分,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一下僵住了。“这就是你写的东西?”极力使自个的语调平稳。
“小爷我累了呗,放松一下。”永还以为是哥哥在问,便随口答了句。话一出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即抬起头来,向着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龙爪子。暗道不妙-,小脸一仰,冲着弘历谄媚的笑了笑。“皇阿玛,您过来,怎得也让人通传啊。儿子好为您泡杯茶嘛!”
“何必左顾言他,朕问你,纸上画的是什么?”弘历自一沓宣纸上抽出一张来,扬了几下。在场的众人就见着纸上勾勒着只硕大的肥猪。
“永兀自嘟哝着,这么明显难道也看不出来。难不成皇阿玛的眼睛已经开始花了?
弘历简直要被儿子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给气乐了,当下虎着个脸训了他一番,又在原有的基础上,多加了十遍。
此言一出,原还是个精神满满的小家伙,立即焉了下去。流年不利,真是流年不利,小爷我定是与这镇江城犯冲,永恨恨的想。
然后弘历,将另外两个小儿子夸了一番,字写得不错,已是初具了风骨。永与永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小脸上皆是露出兴奋的神情。
跟着弘历一道前来的永琮,瞧着十二弟写的字儿,似是若有所思。却是很快被永的事儿吸引了过去。这小家伙真是可爱的紧。
可怜的永,直至启程离开镇江城之时,永都未能将宫规写完的
就在众人收拾行囊准备离开的时候,景娴听着行宫的奴才私下里提到,定慧寺的主持的于前几日坐化了,还是挺可惜的。景娴并未见过着主持大师,听了也就是听了,并未在她心中留下些什么。转眼,便抛之脑后了。不过两日,便到了苏州。苏州之地是个极为细腻秀雅的地方。亦是富庶繁华的,但与扬州靡靡奢华,则是多了几分内敛与清雅。
不过南巡队伍在苏州呆的时日也并不是很长,在弘历接见了苏州城的大小官员之后,政事之上也并无太多问题,便也启程前往杭州了。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既来了杭州,岂能错过西湖之景。白日里游船如梭,似是行走在烟雾缭绕之中。两岸的的垂柳,舒展风姿,轻松美好的令行人也不由凡放缓脚步。入夜之后,与白日里清新优雅全然不同,而是画舫凌波,桨声不断。丝竹弦乐,昼夜笙歌。
杭州官员为迎接圣驾,特地准备了几艘豪华的画舫游船,以供帝王及其亲眷所用。入夜之后,西湖之上却是华光灿烂,将整个湖面映得雪亮。
弘历在首,诸官员分置两旁而坐,却是筵宴正酣,有官员征得弘历同意,唤来一歌女,为宴席上增添些趣味。此女乃是杭州城内有名的歌妓,相貌极是不俗。更兼其精通诗词歌赋,诸多公子哥儿为见其一面,耗掷千金。怀抱着琵琶,款款走进宴厅之中,盈盈行了一礼,便坐了下来,伴着琵琶之声,唱了起来。如飞泉鸣玉,又似空谷流水,似若天籁之音,动人心脾。
卷翘浓长的睫毛,垂下时,好似蝶羽无力,柔弱美丽。间或抬起,眼波流转,似若月华。清雅之中不失妩媚,妖娆之中不乏清纯。合在一人身上,便充满了奇异的魅力。一干人等,听得是如痴如醉。
弘历端着酒杯,慢慢的送至唇边,目光轻扫,一众官员的神态皆是纳入眼底。心下微微冷笑一声,便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个时不时将眼波送给自个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