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回京

弘历冷冷的盯着跪在跟前的男子,“你好大的胆子!”越看越生气,恨不得上前踢上两脚,方能解恨。“你身为巴萨克郡王,应该明白,没有朕的宣召是不能入关。你竟敢藐视朝廷法度,累得朕的五儿受了这么大罪!”回想起今日那的来势汹汹的一箭,势头凶猛,当是武林高手所射。

混迹在平民中的五格格,以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忽的跳了出来,以身挡住了那枝羽箭,被上头附着的内劲给带出了好远,落在地上时,已是昏迷不醒。感动之余,又想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她的皇阿玛就那么无能,需要她护着?舍不得教训女儿,那股子淤积在胸的怒气,便全部撒向女婿了。

“皇上!”桑斋多尔济全然不如当初的潇洒,胡子拉碴,眼眶深红,透着多日未休息的疲惫。嘴巴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五格格是他自己求来的妻子,嫁入蒙古之后,夫妻感情很是深厚。准噶尔战事结束之后,他也清闲多了。见妻子甚是思念京中的亲人,便起了个念头,乔装一番之后,带着儿子与妻子偷偷的溜进关内。悄悄的沿着南巡的路线,跟在弘历后头,一路游山玩水,快活得很。哪里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想着妻子生死未卜,桑斋多尔济只觉自个的心被人狠狠的揪住一般,疼痛难忍。“奴才无能,未能保护好公主。”

“无能?”弘历不怒反笑,道,“朕看你是能耐大了,你若不私自带五儿离开蒙古,会让五儿受这么大的伤害?”作为一朝天子。他身边怎会缺了保护,偏偏那个傻丫头关心则乱。失了冷静。

便在这时,侍书侍画扶着景娴从内室中走了出来。弘历也顾不上教训额驸,起身走向面色惨白惨白的景娴。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景娴无力的靠在弘历的身上,听得他的问话,却并未开口。弘历扶着她坐下后,对着侍书道,“你说?”

“回皇上!”侍书竭力控制着,不让自个声音颤抖,“箭头带着倒刺。需要割开才能将箭头取出。主子受不了。便先出来了!”

景娴如今不能见血,一见血就晕。从五儿受伤送过来,到现在,她已是忍到了极致。方才仅仅听了,她已是忍不住要晕了过去。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拖着太医。便让人扶着自个出来了。想了想,女儿一人在里面,孤零零的没个亲人陪伴,心下又是一酸,眼儿一瞄,对着跪在地上的桑斋多尔济,道,“桑斋,你进去陪着五儿!”

桑斋多尔济听了侍书的话。早已忍不住想要冲进去,奈何皇上一直紧紧得盯着自个,听了皇后的话,简直不啻于听得天籁之音。忙不迭的冲了进去,因跪得太久,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也没阻住他进去的速度。

弘历没空计较桑斋多尔济的失礼,只因他察觉到襟前的衣裳已然湿透,怀里的人肩头还在不停的颤抖着,这种无声的哭泣,最是让人心疼。他已有多久没见着她流过眼泪了?即便当初她为了替自个挡下,而受了那般严重的伤势,也未流眼泪。他一直都晓得,他的皇后是隐忍而坚强的女子,但却正是如此,他才会觉得,她的眼泪好似带着灼人的热气,熏得他的心也开始作痛起来。

“朕相信,五儿会没事的。”弘历伸出手,在她的脊背上轻柔的来回抚着,在她的耳旁安慰道,“那丫头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低沉的嗓音中含着笃定。

“皇上,”许是他的安慰起了作用,景娴渐渐的停止哭泣,“五儿那丫头,已怀了三个月的身子。现下也没了,小产再加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太医说了,丫头日后恐难再生养了。”这个年代,女子不能生养,却是关系到日后的幸福。且女儿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这子嗣实在是太单薄了。现在额驸待女儿尚可,但难保以后如何。何况丫头破了相,又不能再生养,这以后的日子~只要这么一想,便觉得心如刀绞,不能自抑。

“朕是皇帝,五儿是朕的丫头,朕不会让人欺负她去的。”弘历当然听出景娴的弦外之音,立即出声道,心念一转,已是有了主意。“你放心,朕自有安排!”他要将日后恐会威胁女儿幸福的一切,现下便要扼杀。良久,怀中传来闷闷的声音,“臣妾相信皇上。”便不再说话了,与弘历一同静静的等着。

便在这时,皇太后匆匆赶来,她得知了消息之后,险些晕了过去。在她的心中,五格格是个相当特殊的存在,名义上虽是孙女,但皇太后私下里待她却更像女儿一般。景娴因着受伤,而陷入昏迷之中,五格格还未到两岁,走起路来还摇摇摆摆像个鸭子时,就被送入了慈宁宫。

皇太后这辈子虽然受宠,但因着生弘历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命保住了,可却一辈子不能再生了。未能有个女儿,一直是她心头的遗憾。后来五格格的到来,却是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这个缺憾。对着这个孙女,很多时候她皆是亲力亲为的。五格格出嫁之后,皇太后还因着过于思念,病了一场。没想到,好不容易能见着孙女儿了,竟然是在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之下。

“弘历,你给额娘说说,五儿是不是没事了?”皇太后来不及等着儿子媳妇给自个行礼,直接走上前,急切的问着儿子。“哀家自个进去瞧瞧!”说罢,便要内室走去。此时应是太医为女儿取箭头,如此残忍血淋淋的场面,怎能让皇太后瞧见。而且她又是那么心疼五儿的。

“皇额娘,您稍等片刻,”景娴赶紧的拦住皇太后,眼眶通红肿胀,微微发颤的声音,听在耳里,格外渗人,“太医在里头为五儿拔箭,您会受不了的。”

“为什么会受不了?发生了什么事儿,哀家会受不了?”皇太后连连出声道,“弘历,是不是五儿,她,她,┅”后面的,却是再无法说出,她连想不都不愿意想,五儿会有个不测。

弘历见母亲想岔了,赶紧道,“皇额娘,太医需要将伤口化开,才能将箭头取出。”如此场面,让一个心疼孙女的老人见了定会受不了的。而且,这个时候进去,恐怕也会分了太医们的心思。

“什么?”皇太后激动的,发髻上珠花簌簌颤抖,整个嘴唇都忍不住哆嗦起来。“那得多疼啊!五儿受得了么?”闻言,景娴更是心疼的不停流着眼泪。

“皇额娘,景娴,古太医已经配了药,五儿不会举得疼的。”原是古太医早年研究时,配出能够让人昏睡不醒的药剂,如今正好用上,使得五格格少吃了许多苦头。

待五格格醒来之后,已是躺在了回京的船上,经太医们多方保证,水路不会造成格格的伤势恶化。且景娴亦是觉得回京养伤比较好,必经到了夏日,湿热的江南之地,不若京城的气候宜人。而起她的私库里,还有着不少罕见的养生药材。

女儿昏迷的这几日,景娴便是一直在她的身边照顾着,一双清澈的眼儿,通红通红的眼。皇太后本也想待在这里,但年纪毕竟大了,身子受不了,被景娴与弘历劝下了。但白日里,她还是坚持过来瞧着。依着太医的叮嘱,用着沾水的帕子,蘸着女儿的干裂的嘴唇,就见女儿眨了几下眼,便睁开看着自个,眸光清明,已是醒了。明明高兴得很,眼眶却是忍不住湿了。

五格格咧开嘴想冲着母亲笑笑,却是一疼,干燥的嘴唇随着她的动作,咧开了细小的口子。喉中更是干涩难忍,发不出声音来。不过眨眼功夫,皇额娘便端了碗水来,小心翼翼的拿着勺子舀了送入自个嘴里。

“太医说了,你流血过多,初醒之后,不宜喝太多的水。乖,稍微忍忍。”擦了擦眼泪,景娴柔声道。

原本还能忍着的五格格,听着景娴温柔心疼的言语,忽然间觉得伤口开始疼起来,泪水也忍不住流出来。她真的好疼呀,那个时候,她也不知怎得,见有人想要伤害皇阿玛,便跳了出来。

一见女儿流泪,景娴大惊声色,一叠声的道,“五儿,是不是伤口疼了?哪里疼啊?告诉额娘,额娘让人唤太医过来,乖啊,咱忍忍啊,不能哭啊!对身子会不好!”转过头,冲着外头叫道,“太医!太医!”这几日,太医一直窝在皇后娘娘船上,提心吊胆的看着五格格,听得皇后的唤声,立即奔了进去。把脉过后,舒了口气,他终于可以离开舱底的下人房了。“回娘娘,五格格的伤情已是无碍了,只需好好将养便可了。”

“是嘛!”回答的是皇太后与弘历母子惊喜的声音,待得了太医肯定的答复之后,二人好生赏了为五格格治疗的太医。随着五格格的伤情好转,南巡队伍的气氛也不复先前的抑郁紧张,渐渐的回复先前南下时的轻松惬意。

南下的时候,一路游山玩水,行得很慢。现下北上的时候,则是直奔京城,路上耗费的功夫比着来时,缩短了一辈不止。到了金秋之际,弘历一行人已回了紫禁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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