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起身,衣袂飞扬,他自惠景先头顶踏过,走到门边,推开了房门,伫立在枝头的雄鹰噗簌簌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自今日起,你的身上便只有凤峦之毒了!”
语落,他足尖点地,飞身而起,转眼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惠景先仰起头,望着门外寂静的冬夜,寒风卷入屋内,打着旋的灌入了惠景先的脖领里,皮肤似被冰块滚过,惠景先无法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他撑着地,缓缓坐了起来。
盘腿调息,内力流过丹田,再无凝滞阻碍之感。
对方解了埋在他身体里的修罗鬼煞!
惠景先该觉得高兴的,可他又实在是高兴不起来。鬼煞门的门主不惜牺牲门下九脉之主之一的魑煞也布下下的局,竟然只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将聚得庄投入对方的麾下。
为什么?
惠景先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脱离了鬼煞门门主的掌控,落入了凤峦的手里,就真的能保他们聚得庄上下一干人等的命吗?
惠景先的手紧握成拳,即便他在江湖上杀出了一条血路,可仍旧不过是一只任人揉搓的蝼蚁。
……
与昌明山以及武城、武城琅嬛军有关的消息如纸片般飞入了京都。
消息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自武城而来的消息有所延迟,如今京都百姓听到的版本,是凤峦未经朝廷允许便私自下令通缉武城县令王迅之事!
朝堂上,百官弹劾。
柳万钧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他只是庆幸,还好他请命之时凤峦已经启程前往武城,否则今日该头疼的就是自己了!
谁能想到昌明山起雾一事,竟然牵扯到了什么失踪案。
数年之间,武城以及武城周边竟然失踪了上千名女子以及幼童,武城人口一共才有多少?好在凤峦下令通缉的时候没有说明缘由,否则,本该庇护百姓的父母官竟然成了贩卖人口的幕后黑手,
这件事情若是被爆出来,那不仅会让朝廷蒙羞,还会让百姓对朝廷对国家失望,更甚者或许还会产生悖逆的念头。
柳万钧早就将此事上书给了陛下,想来过不了几日,凤峦通缉王迅的缘由就会被众人所知。
王浪吉扯着脖子瞧了柳老爷子一眼,见老爷子一副置身之外的模样,也垂下了脑袋。
他决定思考一下午膳到底是在家里吃,还是去东波楼吃!
面对百官的弹劾,纪泓并没有顺势质询纪靳墨,反而抿着嘴一言不发。
“陛下,那凤峦……”
“好了!”
纪泓打断了言官锲而不舍的弹劾,他面色微冷,坐于龙椅上目光微微下压,百官便感到了一阵扑面的威压,帝王之威滚滚涌来,压得众人无法喘息。借由弹劾凤峦顺势质询摄政王,本该是顺应圣意才是,百官不明白陛下为何会因此动怒,自南朝尹被罚幽府禁足之后,官员们明显感受到陛下的喜怒越发难以揣测了。
“这件事情日后再议,皇叔!”
纪泓转眸,望向负手而立的纪靳墨。
纪靳墨微微抬头,撩起眼帘。
“何事?”
他一如既往的不将纪泓放在眼中,纪泓伸手,陪同上朝的太监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折递到了纪泓手中,纪泓猛的将奏折扔到了纪靳墨的身上,声利如刀,滚着雷霆之怒:“何事?秦千城叛变投敌,于两军对阵之时打开了怀城城门。”
“轰~”
随着纪泓话音落地,朝堂内宛若刮起了一阵飓风,百官皆惊。
这时,刚刚弹劾凤峦的言官们倒是明白了陛下刚刚为何会将此事压下不谈,因为这纪靳墨将背上更大的罪过。
他的旧部,他推荐的抗敌人选,竟然投敌了。
与这件事相比,凤峦的事情又算什么!
纪靳墨弯腰,捡起奏折,微微上翻的衣袖露出手腕,血管微微鼓起,他翻的很慢,又看的很快,近乎一目十行的看完
了整个奏折。
“这奏折是何人上奏给陛下的?”
他嘴角微扬,清冷的声音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怎么,皇叔还想秋后算账不成?”纪泓愤怒的质问道。
纪靳墨摇了摇头:“这上奏奏折之人一定不是怀城的县令,本王猜,是陛下安插的人吧,只是这人实在是贪生怕死的很,竟然只看到秦千城打开城门就逃离了怀城吧,否则,他一定会看到本王的猎魔军是如何在怀城城内坑杀大离军队的!”
“陛下不要急,等一等,大捷的邸报就要送入京都了。”
纪靳墨将奏折弃如敝履,他转头环视了一周,百官齐齐低头,不敢与其对视,他们垂立在衣袖下的手渗出了冷汗,肩膀似再无法承受脖颈与头颅的重量,身子佝偻轻颤。
纪靳墨垂下头,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翻折的衣袖,未曾抬头的再次问道:“那么现在陛下可以告诉本王,是谁上奏的奏折吗?”
“朕,不能!”
纪泓没有因纪靳墨的蔑视而勃然大怒,他只是淡淡的开口,可却比往日震怒更加让人心悸。
陛下已经如此强势了吗?
“也好!”
纪靳墨忽然笑出了声,他转身,朝着殿外走去:“若传来死讯,希望陛下能够节哀!”
“你……”
纪泓愤怒的站起身,目光中似滚着雷霆震怒,他望向殿外的禁军,几度想要张嘴,但最后还是将话彻底的咽了下去,就那么死死的看着纪靳墨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前的台阶上。
大殿之中,百官静若寒蝉。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审判之战,却没想到,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只是不知,秦千城到底是真的投了敌,还是假装投敌。
……
午时刚过,怀城大捷的邸报便传入了京都,几个时辰后,一辆囚车缓缓进入了京都,猎魔军小队将秦千城押送回京!
朝会时百官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秦千城,真的投了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