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辉还没来得及开口跟战南榕说话,却见霍燃走进来了。
南榕也没料到霍燃会过来,他下午不是有一个重要的竞标会吗?
见霍燃进来,冷辉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更是煞白如纸,目光幽怨地看向战南榕——她答应不让霍燃出现的!
冷辉的脸色不好看,霍燃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霍燃忍着空气里令人作呕的厌恶味道,眼神阴沉地走过来,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战南榕的旁边。
他目光不善地盯着冷辉:“找我老婆有什么事?”
冷辉抿紧薄唇,拒绝回答。
南榕稳稳神,对霍燃说:“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他说。”
霍燃的目光转回到了战南榕的脸上,似笑非笑:“当着我的面说不出口吗?”
南榕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那就算了。”
她侧首对冷辉说:“改天再约时间吧。”
霍燃几乎忍不住弹跳起来:“你还要跟他约见面!”
看着炸毛的男人,南榕轻叹一口气,安抚道:“不见面了,你别生气。”
罢了,什么大不了事,犯不着惹霍燃不开心。
霍燃占有欲极强地伸出长臂圈住战南榕的纤腰,示威地觑目看向情敌。
许久,冷辉打破了沉默:“榕榕,你最爱吃的榴莲,尝尝吧。”
南榕淡淡地拒绝道:“我现在不喜欢吃了。”
冷辉黯然,不语。
他知道她喜欢吃榴莲,可她却说不喜欢吃了,估计是不喜欢吃他买的吧。
霍燃忍着把这些臭气熏天的玩意儿扔进垃圾桶的冲动,感觉连呼吸都是一种煎熬。
他到底没敢造次,主要是战南榕刚刚让步答应不再跟冷辉见面,他若再扔榴莲就有些得寸进尺了。
霍燃虽然没扔榴莲,但他却对冷辉发作:“榕榕的口味变了,她现在已经不喜欢吃这玩意儿!你从哪儿拿来的就扔回到哪儿去!”
冷辉装作没听见霍燃的话,他看向战南榕,轻声道:“你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
南榕清眸微动,听得出来他这是打算离开云城。
也好,一切该结束了。
“我知道自己欠你的,唯有拿命才能偿还,我不赖账,会还给你的。”冷辉声音并不高,但语气很坚决。
南榕怔怔地觑向他,确定他是认真的。
冷辉是个一板一眼的人,他从不喜欢耍嘴皮子。既然他说了要拿命还给她,估计就是打算这么做。
“不必了。”南榕终于开口,淡淡地道:“反正阮阮已经死了,我的家人也都安然无恙,我不想再继续追究了。”
冷辉腾起了一丝希望,轻声地问她:“榕榕,你原谅我了吗?”
南榕微弯起唇角:“只要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就不恨你了。”
他眸子里的希翼瞬间破灭,重新被绝望感淹没。他低下头,蜷起手指。“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的眼前……好的,我会努力做到。”
经历了两世的战南榕,从没见冷辉如此卑微的样子,她有些意外。
气氛再度沉默的时候,霍燃不耐烦地敲着桌子。
“笃笃笃……”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微蜷起来,以指关节叩击着桌案,催促情敌赶紧滚蛋。
冷辉知道自己该走了!也许,他根本就不该来。
“榕榕,我……走了,以后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希望,你能幸福。”
他站起身,目光眷恋不舍地看向战南榕,似乎在等她开口挽留。
南榕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语气平静到近乎淡漠地说:“我就不送你了。”
她跟冷辉,终于有了一个彻底的了断。
从此路归路,桥归桥,爱恨恩怨统统一笔勾消。
冷辉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榕榕,你真得不喜欢吃榴莲了吗?”
南榕缓缓抬首,清冷的眸子对视上他充满了渴求的视线,淡淡地道:“从我重新活过来的那一天,就再也不喜欢吃了。”
霍燃当机立断,把桌子上那些剥出壳的榴莲肉统统扫进了封闭式垃圾桶里,然后让侍应生打开全部的换气扇。
冷辉好像被捅了一刀般,颀长的身躯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崔铮和韩静走进来了。
“少爷!”崔铮惊呼一声,忙上前搀扶住冷辉。
冷辉摆摆手,淡淡地责怪崔铮:“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我没事。”
“可是少爷你……”崔铮险些脱口而出,不过在冷辉寒戾的目光注视下还是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冷辉离开的时候,再次看向战南榕,轻声地承诺:“榕榕,欠你的我会还你!”
“我说过已经扯平了。”南榕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别再纠结了!”
遭到斥责,冷辉心如刀搅。
她曾经最爱的榴莲不屑一顾,就连他的命,她也不屑一顾了么!
“对不起。”冷辉只能撂下这三个字,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就是一个笑话而已。
等到冷辉离开之后,南榕看向霍燃,显然在等他一个解释。
霍燃摸了摸鼻子,解释道:“刚查到一个重要的情报,冷辉竟然是元九祥的私生子,所以我就赶回来想跟你分享这个消息。”
说到这里,他一边打量着战南榕的脸色,一边咕哝道:“难怪元九祥一直护着冷辉,还阻挠我调查赛车事故的真相。只是我不明白,私生子怎么还比他正儿八经的儿子更宝贝呢!”
南榕微怔,恍然大悟。
难怪元九祥一直是冷辉最大的靠山,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不过冷辉策划了赛车事故,不但害得霍燃一度成了植物人,还直接害死了元鹏。
元鹏是元九祥的独子,他都不恨冷辉吗?
元九祥的真实想法,旁人无法揣测。但是看他维护冷辉的行为,应该是不恨的。
他非但不恨冷辉,而且极度宠爱这个私生子,简直到了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的程度。
霍燃见战南榕没再追究他擅自跑来破坏她跟冷辉私下见面的事情,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他随即又阴沉下了脸色:他老婆跟前男友见面,他跑回来看看有什么可心虚的。
心里这么想的,但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阮阮死了,我跟冷辉之间的恩怨一笔勾消。至于你跟他的账要不要清算,我就不参与意见了。”南榕大大方方地跟霍燃说明了自己的立场。
霍燃觑目看向战南榕,抿了抿唇,未置可否。
南榕看了看时间,说:“我还有一个视频会议……”
“如果我不回来的话,现在你还跟冷辉在这里叙旧吧!”霍燃打断她,有些不高兴。
南榕有些哭笑不得:“以后我跟冷辉不会再见面了。”
这个男人醋劲还真是大,而且控制欲又强。
霍燃缓和了神色和语气,伸手攥住她纤细的皓腕,将她拉过来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南榕坐在他的膝盖上,被他抱在怀里,有些不在乎。“公众场合……”
“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就我俩。”霍燃将嘴唇贴到她的耳朵上,低声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顶多再过一个星期,我们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再过一个星期,他们就要举行婚礼了。
南榕看着他,用目光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霍燃接道:“我已经掌握了王毅贪污挪用慈善款的全部证据,而且还有缪姝帮助他转移财产的证据。王毅为了让他的女儿王梦娇成功嫁给W国的迈德王子,不惜倒贴巨资,通过缪姝这个中间媒人,把大量的善款通过洗钱的形式转移到了国外。”
躇踌这么久,他终于决定先对王家下手了。
假如缪姝还是执迷不悟,下一个就是缪家。至于元九祥,由于骨头太硬不好啃,还是留到最后吧。
“证据已经呈给法院了,王毅身败名裂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霍燃让侍应生开了一瓶香槟,自己亲手斟了两杯,递给了战南榕一杯。
南榕没想到霍燃雷厉风行,说行动就行动,半分都不拖泥带水。
她端起了酒瓶,终于绽露笑容:“屠龙者,祝你马到功成!”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气氛又恢复了融洽,因为南榕脸上露了笑容。
霍燃拉起她的一只纤手送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地亲吻着。“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绝不是糊弄你。”
“知道了,我信你。”南榕双臂搂上了他的脖子。
两人忘情地亲吻着。
杜振豪走进来就见到这一幕,干脆又转身走了出去。
他吩咐手下暂时关闭酒吧的营业,不去打扰那沉浸在甜蜜爱河里的幸福一对。
三天后,王毅以贪污挪用善款的罪名被送上法庭。
同时被收押受审的还有缪姝,她涉嫌洗钱和转移巨额资产。
这下子整座云城炸了锅,王、缪两家更是天翻地覆般,用尽了所有的法子来保释他俩。
只是两人涉及了数百亿的善款案子,属于重点管控对象,不允许被保释。
王、缪两家只好向元九祥求助。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元九祥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国了。
他以身体欠恙的理由,去了国外做长期疗养,短时间内不可能回国。
王、缪两家乱成了一锅粥,尤其是王家,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王毅是云城有名的“王大善人”,他掌管着云城慈善基金,却像一条超级大蛀虫般搬空了金库。
云城的慈善基金会成了王家的私人小金库,等到法院派人查账的时候,账面已是千疮百孔,不忍直视了。
查出的亏空足足有五百多亿,这是个令人吃惊的天文数字。
这些年做捐赠善款的商界泰斗们完全就是给王家送银子,妥妥的大笑话。
缪姝被正式收押的那天,缪家赶紧断臂自保,公开宣称跟她断绝关系。
因为缪姝已经外嫁到W国成为哈桑王妃,缪家一口咬定她所做的事情跟缪家没有任何关系。
呈到法庭的证据链太完整了,铁证如山面前,很难洗脱。
王毅贪污挪用善款的案子已经进入到了审判的流程,但是缪姝这边却卡住了。
因为缪姝是W国的哈桑王妃,她身份特殊,W国那边要求将她引渡回国。
这涉及到两国的政治问题,并不是云城法院可以审判得了。
眼看着缪姝被引渡回W国的提案已经提交了预审流程,可是另一条惊天的新闻再次炸得天翻地覆。
哈桑王子车祸后只是中度脑震荡,可是他因为脑部有瘀血,接受了一次开颅手术。正是这次开颅手术让他生命垂危,最终导致脑死亡。
那名被缪姝收买的主治医师拿了封口费后潜逃到了西大洲,但是他却又被找了出来,并且押上了法庭。
原本在云城最高法庭审判的贪污挪用善款案子,现在升级成为了一桩惊天谋杀案。而且缪姝谋杀的还是她法律上的丈夫,W国尊贵的哈桑王子。
新闻媒体炒翻天,一时间热议如沸,说什么的都有。
继王家被查封之后,缪家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南榕仍然宅在龙威俱乐部。
任凭外界惊涛骇浪,她所在的天地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关于王家和缪家的现状,霍燃并未多言。
他统共就对她说了一句:“我答应会给你一个交代。”
南榕却没料到他竟然如此雷厉风行:要么不动,要么惊天动地。
其实霍燃也没料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他都做好了应对各种变故的准备。
只是元九祥赴国外调养身体,任凭云城翻上天也不管不问,倒是给了霍燃一个极好的机会。
因为整座云城最难啃的硬骨头就是元九祥。
霍燃也不知道元九祥为何突然就跳出三界之外不问俗凡之事了,但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所以元九祥装聋作哑,他乐见其成。
这天霍燃正在跟战南榕一起用画册挑选婚纱,全部都是世界顶级奢侈品牌高定,每一款都是限量版。
南榕只挑了三条,就说:“可以吧,不少了。”
作为直男的霍燃却发表了如此意见:“我们婚礼要举行整整三天,每天至少换三条婚纱,所以这么算来总共需要九条婚纱。另外婚礼过后,跟长辈们吃饭还需要新娘服和敬酒服,至少需要十二条不同款式和风格的婚纱和新娘服。”
南榕先是惊讶,随后有些好笑,然后是感动。
她惊讶霍燃竟然对婚纱研究得如此深奥透彻,好笑他一个大男人还花时间和精力研究这个,同时也感动他的用心。
对于这场婚礼,他的确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并非例行公事。
哪怕一开始他并没有打算举行这场婚礼。
可是真正筹办婚礼的时候,他也没有一丝敷衍。
为了参加女儿的婚礼,崔文柏一直没有离开云城。
亲子鉴定结果早就出来了,但他并没有公布。
因为战芳说过战南榕是他的女儿,他当然绝无任何怀疑,那份亲子鉴定是他还没有见到战芳的时候做的。
南榕如今终于是一个有爸爸妈妈疼爱的孩子了,她感觉特别的幸福。
此时的她跟霍燃在一起挑选婚纱,又感受到了另一种幸福。
就在南榕陶醉在幸福里的时候,娄世杰打来了电话。
霍燃瞥了一眼号码,漫不经心地接听了:“有话快说,我忙着陪我老婆选婚纱呢!”
“缪姝的女助理找到了我。”娄世杰欲言又止。
霍燃蹙眉,很不耐烦:“那个女人几次打我的电话,都被我拉黑了。”
他既然决定对缪姝动手,就没打算手下留情。
那个女助理还几次妄想闯到他面前说话,都被他的保镖拦下了。
娄世杰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她给了我一些医学诊断的复印件,还有……缪姝的几张照片。我觉得这事儿不小,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什么?”霍燃还没问明白,就见娄世杰发送过来几张照片。
他定睛一看,有些是医院诊断化验单,有些却是缪姝的照片。
照片里的缪姝竟然是个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