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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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安媞的笑还没止住,差点被呛死。

贺雁鸣这会儿恰巧拿完东西出来,好奇地问:“你们在聊什么?”

枳实歪了歪脑袋,笑眯了眼,狡黠地说:“我在给安媞姐姐和周竟说媒呀。”

真是了不起的周枳实,耳濡目染久了,连说媒这个词都知道。

贺雁鸣愣了下,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

安媞把枳实的嘴捂住,说:“她瞎说的,我们去吃饭吧。”

最后贺雁鸣挑了一家电影院附近的小炒馆——吃家常菜。

点菜前,他问过她们口味,也计算好三个人的食量,勾选了两荤两素。

服务员拿着手机上来,说在大众点评拍照给个五星好评,可以免费送三份饮品。

他操作完,客气有礼地说了声谢谢。

安媞默默地喝着矿泉水。

该怎么评价贺雁鸣这人呢,他身上有读书人的斯文和谦逊,但同时又不够大气。

她在心里给他画了个大大的叉。

单论消费观这一点,冲突就太大了,这可不是互不互补的问题。

席间,突然想起一桩事,安媞问贺雁鸣:“学校不都放暑假了吗?你是宜江人?”

他普通话虽然很标准,没有半点口音,但也有可能是语文老师的基本要求。

“我是外地的,离得不远。”他细细解释道,“我当时考市直教师编考了几次没考上,想着来乡镇试一试,就考上宜江了。有几个学生情况比较特殊,暑假住校,我留下来照顾他们。”

“特殊情况是指?”

“有一个是没有父母,靠补贴上学生活,有一个是母亲去世,父亲在外打工,家里没人。”

安媞说:“你也没钱拿吧。”

贺雁鸣语气温和:“没有的,就只有学校发的最基本的工资。不过他们都很懂事,他们会自己做饭,洗衣,打扫卫生,我照看他们就可以,不用太操心。”

他夹着菜,停了两秒,继续说道:“因为我小时候家庭条件也不好,所以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你很厉害了。”

这句话是真心的。

他笑了笑,“尽个人绵薄之力而已,不足挂齿。要说功勋卓著的,该是枳实的爸爸才对。”

枳实咬着筷子尖,眨了眨眼。

贺雁鸣在宜江待得同样不久,但地方小,就那么些旧事,在大家口中来来回回传,他和村里的人接触多,听说过不少。

“六年前八月,全省多地发生洪涝,他在一线抢灾负伤,省里还给予了表彰。清明节,还有秋冬季节,山林容易起火,他人只要在,每回都去帮忙灭。”

话半,他看向听得一脸专注的枳实,“你没听说过吗?”

她摇摇头,瓮声瓮气地说:“他们很少跟我提爸爸的事。”

“那他为什么会……”

安媞记得刘露霏说,他是自杀。

当着小孩的面,贺雁鸣不忍详说,便示意安媞离开一下。

“听说他被派去当卧底,染上毒瘾,后来出来,他整个人都走火入魔了,欠下很多债,大概觉得对不起家人和那身军装,就自杀了。但其实,他那种程度就算戒掉,人也是废了。”

安媞有些说不出来话。

贺雁鸣说:“是荣耀,也是负担。如果不是这样,周竟一个单身男人,为什么这么费心费力地抚养他哥哥的女儿?还有一个年仅六旬的母亲。”

她抱着双臂,打量他两秒,问:“你是为了劝退我吗?”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那反应,明显是默认。

安媞满无所谓地说:“我真喜欢的话,我爸来劝也没用;我不喜欢的话,那你更是白用功。”

她耸耸肩,“你人挺好的,但我俩不合适。”

贺雁鸣神色一僵,是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不加修饰。

他到底是太年轻,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也不会打圆场,眼睁睁看着她转身回去。

枳实想到爸爸,难过得食不下咽。

安提问:“他守护了那么多人,但是不能守护你,你恨他吗?”

她没作声,眼泪“啪嗒”一下落进饭里。

安媞抹了把她脸上的泪,“你爸爸对不起你,但是周竟对你那么好,你还是要好好读书,好好长大。”

要让冯颖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得惊掉下巴:耐心哄人不是安大小姐的风格啊。

安媞心里也在长叹,小孩真麻烦,情绪变化快得像夏日午后的天气,上一秒还阳光灿烂,下一秒就倾盆大雨。

但这种生物就是很神奇,令人不由自主地心软。

哄了会儿,枳实又振作起来,特别励志地说:“我要像爸爸和周竟一样,当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安媞失笑。

饭后,结了账,安媞点了几下手机,说:“贺老师,你记得收。”

虽然最近经济拮据,但一顿饭一场电影的钱,她还是A得起的,她凑了个整,转账给他。

“不用了,我是男人,该我请你们的。”

安媞圈着枳实的肩,“你要觉得过意不去,就当我请那几个学生的。”

贺雁鸣迟疑了下,还是接收了,体面地说:“那我替他们谢谢你了。”

她说:“没什么好谢的,也没几个钱。”

下午回宜江镇,安媞看到赶集的场景。

早年农村出行不便,以一定的周期,形成固定的交易活动,就叫赶集。宜江以五天为间隔,每月六天集日。

这是她碰上的第一个集日。

不长的一条街,两侧乌泱泱地摆满地毯。许多挑着扁担的村民,也有敞着皮卡车车厢的小贩,很是热闹。

安媞起了兴致,问枳实:“你想去看看吗?”

她点头。

安媞便冲贺雁鸣说:“贺老师,要不你先回吧,我带枳实逛逛。”

“没关系,我和你们一起吧,不然你们也不好叫车。”他环视一圈,“我先找个地方停车。”

这里没有正式的停车场,路边找到空隙就插进去了。

一下车,热辣的阳光直击面门,热气像一股浪,翻涌而来。

汗意像蜗牛一样爬过皮肤,留下一片黏腻。

安媞戴着帽子,又热又闷,两手将枳实按在身前,一面走一面东张西望。

卖什么的都有,从衣服、鞋子等生活用品,再到鸡鸭鱼,基本都是自家种的养的,甚至还有中草药。

不过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剩下的蔬菜没那么新鲜了。

安媞有的没见识过,挨个问,比枳实还好奇。

多是老人家在摆摊,他们口音重,她连蒙带猜,听个大概意思。

见到她们俩是小姑娘,有位大叔还给她们塞了两小块麻糖吃。

是一大块的麦芽糖,米黄色的,用锤子和铁片叮叮当当地敲打下来,再撒点白芝麻,很香,吃进口里也很粘牙。

“好吃吗?要不要买点?”

枳实纠结说:“周竟说吃多了糖会长蛀牙的。”

“没事,就吃一点点。”

乡下还不流行微信支付,安媞摸了摸身上,想起自己也没带现金的习惯,便找贺雁鸣借了点。

“大叔,麻烦您给我称十块钱吧。”

“好嘞。”

这儿物价低,大叔又实在,超出了一点,直接给抹掉了,十块钱也有不少了。

贺雁鸣问:“你是不是打小就在大城市里长大,没来过乡镇?”

“对啊,一开始就觉得这里条件也太差了吧,蚊虫多,信号不好,到处都是泥啊草啊的……哪哪都要人命。”

安媞的性格好就好在这点,不管别人是向她表白也好,跟她吵架也罢,当场就能把话说开,情绪从来带不到第二天。

不让自己别扭,也不让对方尴尬。

而且,贺雁鸣压根没来得及开口,路就被她堵死了。

所以,她还能正常地和他闲聊。

枳实插嘴说:“安媞姐姐天天找周竟抱怨。”

贺雁鸣笑了笑,“那你为什么没回家?”

“赌气吧。”安媞口里嚼着糖,声音被黏得含混不清,“我爸说我被惯废了,吃不起半点苦。”

“有一个非常著名的辩题,‘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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