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莺时(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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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白重考的考卷当场张贴,由七位皇帝钦点的翰林院学士进行现场评定,最后评为一等卷。

逾白的这张一等卷名副其实,多少学子围在布告栏看过之后都纷纷点头称是。虽说观念不一定完全契合,但逾白的文章引经据典、内容详实、条理清晰,评为一等卷当之无愧。

至此,牵动着全大齐的舞弊案终于落下帷幕,逾白靠自己的真才实学为自己洗涮了冤屈。

同日,卓少烆率侍卫抓捕羁押了当初检举逾白舞弊的三人,并奉皇帝之命严加看管,押解进京由刑部审理。

逾白这件棘手事情一解决,如因总算放下了心里一桩大心事。她听说卓少烆要带犯人回京,便命兰隅快快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到苏州官府去找他。

卓少烆见到如因上门很是惊讶,想请她进屋,侧了侧身又忽的挡在了门外,就立在台阶之上问她:“掌柜的来是有什么事?”

如因没在意,淡笑道:“听闻你要押解那三个诬告之人回京,我想,大概是什么时候动身?想随你们一道回去。”

卓少烆没有如因预想中的痛快,反倒有些踌躇:“我们……具体回京时间还未确定,也并不着急。不过……不过,不过您何必如此着急?逾白的事情刚了,不如就在苏州多待些时日。”

如因只当他嫌麻烦:“这次回京我就不带逾白了。春家既要交到他手上,自需要时日历练,所以只有我和长风两人,再带几个丫鬟。一路北上,路途遥远,我单独带着个孩子,也怕路上有意外。不过你放心,我们只是跟着你们的队伍走,吃穿用度都自己解决,绝不会耽误你们正常的差事。”

卓少烆有些为难,摇摇头:“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情,”他很罕见的说话吞吐起来,“我们具体回京时间尚未确定,另外苏州这边还另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不如……不如等定好了具体出发的时间再去春府通传您。”

身子再魁梧也遮挡不住全部的门框,如因的视线从缝隙穿过,看得分明。

她很快收回目光,脸上平和的点点头:“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在府上等着你。”

卓少烆松一口气,赶紧拱手送她:“掌柜的慢走。”

如因下了台阶,朝他扬扬手:“留步吧。”

她自己出了官府的后院,兰隅等在后门口。见她出来,上去搀她上马车:“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如因摇头:“不知道。”

兰隅有些不解:“不知道?那咱们……”

如因坐定,转脸看她,脸色已经凝重又严肃:“兰隅,回府即刻收拾行李,咱们自己上路,明早就走!”

兰隅吃了一惊:“怎么了这是?”

如因说:“卓少烆一定有事瞒着我。他话里话外都在劝我在苏州多留些时日,也说他们尚未确定具体出发时间。可我看得分明,他屋里的东西已经都收拾利索,打好包裹齐齐整整的放在长条凳上,根本就不像他说的还要在苏州停留些时日。”

兰隅想不明白:“他是不是嫌咱们麻烦?他们都是男人,又带着犯人,北上赶路,是不是怕照顾不周懈怠了咱们。”

“卓少烆不是那种人,”如因摇头,“他性子直率,又对主子爷极为忠心。若不是有事瞒我,哪怕我不来找他,他也一定会来府上询问是否一路同行。”

“那究竟是什么事情瞒着您?”

如因的指尖泛上一阵酥麻的寒意。

马车上没有窗户,在初夏太阳的照射下车内温度逐渐升高。在一阵阵汹涌而至的潮热中,如因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冰冻成块,无法流淌。

“京中必有变故,”她的耳朵听见自己在发出声音,可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索,只有嘴巴凭借本能自己一张一合,“主子爷……怕是准备收网了。”

*****

马车进了京城,一片风平浪静。街上行人如梭,与寻常时候无异。

兰隅嘀咕:“不知道卓侍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急急忙忙大半夜就走了,依着奴才看,倒不是您猜的京中有变,只是卓侍卫单纯的不想带着咱们。”

如因一张脸绷的很紧,心中担忧已减,只是还不敢松懈下来:“这也说不准,卓少烆总不能无缘故的半夜就走。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若真的不想带着咱们也会直说,没有不告而别的道理。”

兰隅见她神情紧张,有心劝慰她:“主子,是不是你想的太多?卓侍卫一队人马都是练家子,要是日夜兼程的赶路,想来早已经回京好几日了。可您瞧瞧外头,风平浪静的,哪里有什么变故?”

她轻摇罗扇,靠近如因:“主子,奴才觉得,您是不是有些杯弓蛇影?先是江若迎的事儿,接着又是二爷舞弊的传言。您也得松松神儿,不能总这么紧绷着。就跟那个什么鸟儿一样,绷得太紧,一听见弓箭的声音自己就先吓死了。”

长风接过话:“那叫‘惊弓之鸟’,兰隅姐姐,我昨儿给你讲了两遍这个故事,你怎么还是记不住?”

兰隅不大好意思,嘴硬道:“奴才是个奴才,将来又不用建功立业,懂那么多也没用。”

长风却笑嘻嘻的凑过来:“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不做奴才了。”

兰隅伸手去捏他的耳朵:“人小鬼大。那你呢,你将来做什么?”

长风脸上的笑一下子无影无踪,还有些忐忑的坐直了身子,眼神忍不住的偷瞟如因。

如因狐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长风不知道该不该说,支支吾吾:“我怕说了,姑姑会生气,也怕姑姑不同意。”

如因伸手把长风抱到自己膝盖上,又从兰隅手里拿了扇子,自己替他轻打着,柔声问:“有事情要告诉姑姑。再说,你何时见过姑姑生气?”

长风沉默不说话,如因也不催他,就安安静静给他一下一下轻摇着扇子。

过了好久,长风才小声说:“咱们从苏州来京城之前,有个叔叔找过我。”

“嗯,然后呢?”

“他说、他说……”长风回头,小心翼翼看着如因的脸色说,“他说他曾是阿玛的副将,从寿北偷偷离开,特意来找我,想让我跟他回寿北。”

魏家尚未平反,原先的魏家军仍旧还顶着‘通敌叛国’的帽子,被严加看管,软禁在寿北镇。这人偷偷离开寿北,若是被人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如因耐心问长风:“还说什么了?有没有说让你跟他回寿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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