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卢华提到家里的事时,曹书记对他只有嘲讽而没有同情,你卢华就是死不开窍,谁叫你没有那个能耐呢,但从面子上他又不能让卢华看出自己的得意。
曹书记把自己内心的满足收起来,装着洗耳恭听的样子,同时他还是把表面上的实话给说了出来。
“家里的事我可以不操心,但是我们不能整天都想着家里哟,卢华,有些事我是不想说的,但形式所迫,我不得不讲,我们这些就要过去了的人,如果在自己的任期内没有把后院安顿好,是不能让自己安心工作的。”
曹书记说的也是实话,自己就是没能把握好机会,才让现在自己这么被动,家里不象样,老婆只要自己一回家就在耳边叨唠,有什么好心情到那时也让她的穷话给叨走了。
卢华深有感触,现在自己就是这个样子,而冷水又没有象其它公社那样多的企业,自己的孩子从前还小,到现在该他们工作的时候了,局势却发生了转变,我哪有你老曹那么好的机会,从前上级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指标达到我们这一级,可是现在还有吗。
“是呀,我就没有想到那么多,以为孩子们将来会更好,到了他们要找工作的时候,才发现如今的工作是如此的难找。”
你以为就你那种方式就能给你的后代造福,你根本就是想错了,现在是什么年代,要想找到如意的工作,不多用点心思那是不行的,要是你还是老样子,恐怕就是到了你退下来的那天,你的孩子也只能在你家的责任田里工作了。
对卢华家的现状曹炳贵了解得非常清楚,家里的老大老二已经成人了,他们还有走出家门的可能吗,只有老三还有一线希望,如果明年你卢华还是这个主任,可能在适当的时候,你家老三或许还能走出家门,要是你也下去了,你家也就是一辈子的务农了。
曹书记不想让卢华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在说了通他认为无关要紧的话后,他巧妙地把话题引到今天下午王县长的提醒上来。
“今天王县长的话好象是有征对性的哟,他说闹别扭不会是说我们公社的事吧。”
曹书记有点作贼心虚,他试探地问卢华。
“我们公社有啥好说的,王县长不是才从我们那里回来不久吗,再说我们还把工作做在前面了的。”
卢华对曹书记把仅是县长的一句提醒话紧抓不放,他感到有些奇怪,莫非你老曹做了啥事不能见天,不然你咋总是对县长的话一再提起呢?
“哦,对了,也不知是哪些人吃饱了没事干,非得找点事出来。你也老是对号入座,人家要说就让他去说好了,你干嘛开会来所谓的避谣,我看那就是没必要的。那些人就这样,你越是不让他说,他就更说得欢,我才不理会那些事呢。”
“我也是想人家夏天到我们那里来,本来出了成绩心里就挺自在的,突然就冒出那股妖风,我能看着他受气不。人家又是县上派下来的,又年轻又能干,不能让流言给毁了呀。”曹书记在让卢华看出他是多么地爱护年轻干部。
“老曹呀,我们共事也是多年了,我也看出一些门道来了,你是好心的。但我总认为你有什么地方好象不对劲,当然可能是我多虑了。有时候我感觉你象一个小脚妇人,对那次你开会专为夏天避谣,我就认为你有点小题大作,还去请那个刘三姐来作陈述。她是个什么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据我后来所知,她回到新街,反把你要她来陈述说成是你们在包庇夏天,你说好笑不好笑。当时你要开会也不和我说一声,我都不知你为啥要那样心急。”卢华直来直往地有啥说啥。
“我还不是为夏天好嘛!我听到人们一说,心里就急,凭啥你们要这样对待夏天,我的职责除了领导大家干好工作之外,还要保护好我们这个集体中的每一个同志。”
曹书记专找好话来说给卢华听。
“在冷水这个地方,我们没有干出成绩,没有功劳苦劳还是有的,他夏天来到冷水,干出了名堂也不能就说只有他才能做,想一想,我们若不是把基础打在前面,他能如此顺手不。”曹书记提醒卢华。
“对,夏天那几手的确做得漂亮,和我们的通力合作也是分不开的。但是我们必须承认,在他没来冷水之前,我们再怎么努力,就是达不到人家那个高度。”
粮食丰收了,烤烟种起来了,学生过河的桥通了,所有的一切不能不说夏天在其中起到了至关要紧的作用,卢华对曹书记的看法就是不完全认同。
“今年我们的公社企业要不是那个电站,我们就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
卢华从铺上坐起来,他把曹书记的茶杯给冲满,又把自已的给倒上水,这人到年纪就是不一样,过去我可以一晚都不上厕所,现在一晚要上好几次,卢华边说边往厕所里走。内虚呀,卢华的那句话是从他身后传到曹书记耳朵里的。
听到内虚那句话,曹书记一下就敏感起来,他是说我内心虚吗,他是不是看出了啥名堂来,那次在开会时,我就觉悟他的眼光与平时不一样,但是自己是做得天衣天缝的,他不可能有如此强的观察力。
我老曹做事向来都是没有把握的事不做,会出差错的事我更不会去做,就是他想到了这一层,也仅是猜测而已,不要怕他,也许他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其实卢华所说的内虚就是指的内体不好,让曹书记理解为他是在说自己心虚,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曹书记不能对他有所防备。
见卢华往洗手间跑,曹书记更看不上他,你还说有身体上的本钱,也不过如此罢了,还想干大事,首先你的身体就太差了。
就你那熊样,也早该退下来了,你还说我不正常,我看你才心里有鬼,那夏天忘命地干,到时候丢饭碗的恐怕不是我而是你哟,我卖力地做,还不是在为你作想,一口一个夏天好,人家把你逼上梁山了,你还想当善人。
听到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曹书记忙端起茶杯慢慢地饮起来,他要保持内心的平静,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让你卢华摸到我的真实想法。
卢华回到自已的位子上,他又要给曹书记递烟,曹书记抽出自已的烟反递一支给卢华,卢华把烟放在鼻间嗅了嗅,看了一下牌子。
“哟,看不出来,你还抽红塔山。”
他口里啧啧地叹息着。
“谁象你,到了县上还抽那金沙江,在县上就要有在县上的样子,我在家还不是和你一样,装门面的,不要让人家小瞧了,我们冷水的人同样会闹派的。”
曹书记既是在教训卢华,又有些显摆,因为他的几个子女中,几乎都有工作,不象卢华一家人齐聚在农村,当然经济实力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卢华点上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老曹,你真有福气,娃儿也大了,又都安排了工作,还是你会搞。”
卢华很快就把烟吸完了,他打了个呵欠,我们还是休息了,明天就可回家了,他既是对曹书记说,又好似自言自语。
你这个家伙,把我的瞌睡吵醒了,你又想睡了,没那么便宜,曹书记想从卢华嘴里得到一些他再想得到的东西,卢华本想睡了的,让他这么一说,就不好躺下了,好的,我们平时也难得这样处在一起,多聊会也好。
卢华顺着曹书记的思路,他不能把曹书记放在一边独自入睡了。
不能让你就这样过关了,我还想从你的口中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呢,曹书记对卢华就想入睡,他是不答应的。
王县长的提醒还一直压在心头,趁现在只有自己和他两人,利用这个没有外人的时候,把他的真实想法给套出来,也好让我老曹在今后有所准备。
他王县长的话本来就是有征对性的,自己绝不能让别人抓了把柄,你卢华这里就更不能成为让别人探讨的源头。
在你的谈话中,你是对我那次给他夏天避谣有看法,没有与你商量那是不想让你知道得更多,我就是要出其不意,可是自己做得那么隐蔽,咋又会传到县长的耳朵里去了呢,难道卢华就是告密者。
不可能,卢华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凡是有大小事,他都会首先给我谈的,那内奸又是谁呢。
让卢华来帮自己排除这个隐形人,曹书记就是不让卢华睡觉,他就想从卢华口中得到他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