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听到要动真格的了,以前都是教育一顿就放人,现在确定自已要进号子,他不想栽得太深,不然出来后在道上会被同行瞧不起的。
他苦苦哀求钱锋给他再一次做人的机会,只要不拘留他,他愿意把他知道的道上的事都抖出来,从此以后并远走高飞,再不在他们眼皮下混了。
“那你又说说,你有啥新鲜事儿?”
钱锋歪着脑袋对黑皮微笑着,在黑皮看来,钱锋的微笑就是向他敞开着的的自由之门,但黑皮也不想把道上的大佬得罪了,对他这样的小杂皮来说,要想让自己过得舒服些,那他必须把道上的规距遵守下去,而现在却要面对的是正神。
黑皮为了脱身,他先是讲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钱锋听得直发笑,不要以为你轻易就把我给计算了。
“算了,就你这点破事,还拿来重炒,还是到拘留所报到去好。”
见钱锋不吃他这一套,黑皮翻了翻他的死金鱼眼,向钱锋讨了支烟,他悄悄地在心里盘算,如果没有重量级的包袱甩不出来,他们是不会让自己走出这里的。
他抽完烟后,看到钱锋那犀利的目光把他盯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把那事抖出来,这一关肯定过不去了,黑皮虽然也在钱锋他们那里挂了名,但还没进号子的记录,他们不想在就要过年的时候去涮新记录。
为了保证自己能有一个自由的天地过年,黑皮不得不出卖他们道貌岸然上的大佬了。本来做这样的事将来是要被道上的同行耻笑的,而自己又恰恰碰上了,摊上这码子事,能出去还是先到外地去避避风头,至于今后就走一步算一步了。
小人说小人罢,是虾子也总比关在里面好,黑皮终于想通了,他象是下决心似的:“现在我把这事说出来,你们一定要替我保密,不然他是饶不了我的,出卖朋友也把我今后的路给断了。”
钱锋才不想上他的当,在甩过话去:
“你爱讲就讲,你不讲我们也查得到的,大不了时间稍晚点,到了号子里并不是七天就过去了的,我们还要弄你的其他材料,你想你进来了,能让你住七天就走了,那我钱锋不也被你们道上看得一钱不值了吗?”
“我又没犯上哪条哪款,我才不是吓长大的呢!”
黑皮还心存侥幸,对负老雷他没有多少经验,但道上传得很多,说什么,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你不信,我们就试试,我可经这样对你黑皮讲,我们人最讲认真二字了,只要我们认起真来,你黑皮说是一字不吐,我照样把你的那些事给翻过底朝天,而你将得到的绝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走出铁网大门的事了,你们不是爱赌吗,我也破破例,今天我就和你赌一把,来吧,看谁笑到最后。”
黑皮不敢接招,他对自己的事最清楚不过了,过去是小儿科,但他们就会算加法,根本就不象自己想象的那样,只加不减算总账,我怎吃得消。
钱锋用的是刑事犯罪学上的心里震慑法,他对黑皮还算了解,这人的胆量不是特大,从他的口中已探出了风声,他心里是有货的。
见黑皮被自己镇住了,钱锋马上就来个软化政策,既要让黑皮往外掏干货,又要让自己按照法律法规来办事。
“当然要是你真有悔改和立功表现,法律是宽严相结合的,这个道理你最懂。”
抵赖不过去了,黑皮要钱锋把他同伴支开,钱锋答应了他的要求,小强他们把黑皮的同伙带去拘留去了,留下黑皮一个人。
“这下没有其他人了,有话你就直说。”
钱锋故意装着不耐烦的样子。
黑皮反问:“要是我讲的够得上你所说的宽大原则,那你也说话算数,放了我。”
钱锋被他逗乐了,你老鼠还以为猫不讲信用:“我哪时说话没算数,不算数的是你。”
钱锋点着黑皮的脑袋,他知道黑皮可能真的有重要线索要交待了。
离过年就没有几天了,黑皮也想整几个过年钱,他在大街上转了几圈,始终没有下手的地方,他很随意地在街上诳着。
转到邮局门前,他看到了好久没有在县城露面了的麻老七,麻老七对他从来看不上眼,说他就是花小钱,吃稀饭的人,成不了大事的,人家对他不感冒,他有自知之明。
听说麻老七在外地发了财,现在他是回来过节了,黑皮望着麻老七一身簇新的打扮,他舔了舔自已干裂的嘴唇,麻老七他们三人从他身边招摇而过。甚至于麻老七是否看了他黑皮一眼他都不知道。
麻老七他们说说笑笑显得十分悠闲,这时从邮储所出来一个推着一辆邮递自行车的中年人,不用说他是个跑乡的邮递员,他正在往他的上衣口袋里塞钱。
哦,好多的钱。
看他胀鼓鼓的衣袋,黑皮的眼都要掉进人家的口袋里去了,他想我只要一叠就行了。
但是那个中年人长得身强力壮,黑皮和他相比根本就不在同一挡次,要是动武他黑皮无从取胜,再说黑皮的原则是犯小不犯大,杀人放火抢劫打砸的事他不敢干,他也想过一个安逸快乐的新年。邮递员身上的钱很可爱,今天自已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了,他很挽惜自已没有财运。
邮递员跨上车不慌不忙地蹬着车前行,黑皮跟在他的后面,那个邮递员可能想小便了,他转到风陵里对面的公厕时,把车架好,他进厕所去了。
这时麻老七他们三人出现在那个厕所前,当那个邮递员从里面出来时,躲在门外的麻老七突然伸出了手。
黑皮看得真切,麻老七他手上冒出了一股烟雾,正好把邮递员迎面撞上,他没辨清面前的人时就倒下了,麻老七他们快速地从邮递员身上搜出了五叠钞票。
黑皮伸出了五个指头晃着他的手,怕钱锋看不清楚。
黑皮看得眼都大了,什么东西那么历害,就喷一下那个人便乖乖地趴下了,当麻老七他们扬长而去后,过了几分钟那个人才慢慢地苏醒过来。
黑皮想,这下有好戏看了,可是他却没事人一般,那个人并没有报警,只是呆立了一会他就依然骑着车走了。而他的那个钱包也不推荐捡起来。
黑皮本想凑近去看是什么,可是他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去碰好了,自已又没作案,不然警方找上门来,他羊肉没得到吃反惹一身臊,他才没有那么傻呢?
钱锋见黑皮并不是在编故事,他对黑皮说:“既然你把所看到的都说出来了,我们认为你还是有诚意的,那好,现在我们就放你一马,若是你胡编乱造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黑皮听到他可以走了,忙问钱锋他没事了,钱锋叫他不要走远了,他们随时都可以找他的,黑皮应了声。
“好勒!”
转身象兔子一样奔了出去。
“这是不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黑皮说的也可能是真的,现在我们就顺着这条线摸下去。”
钱锋对倪洪说。
“好的,现在就开始罢。”
倪洪的些迫不及待了,他很想立功。
“队长你说安排下一步的行动,事不迟宜呀。”
带着倪洪和白小强,钱锋他们把破案的第一步放在邮储所,三人驱车直奔县邮储所,今天是邓雪花和陈丽当班。她们正要下班回家了,刺耳的刹车声使她俩同时抬头向门外张望。
见三个公安鱼贯而入,她俩都瞪大了眼,他们掏出证件给两位邮储员看后,钱锋提出了要看夏天所收的汇款,正好邮储员正是上次给办的那两位,见到公安局的人找上门,她们顿时乱了马脚。
找了半天她们也没找到夏天签收的那笔款子的汇件,钱锋给她们做工作,说并没有她们什么事,只要看夏天是何时来取的款,她们就是不给那张单据。其实单据就在他们的抽屉里,上次县纪委的人来要,她们只出示了收件,却没有把那收款人的签字给他,现在大盖帽上门,情知大事不好,她们因为有错呀。
在钱锋的步步紧逼之下,陈丽把那份汇款原件找了出来,上面的签字写的是夏天,但从字迹上看却不是书写流利的字迹,钱锋就这张汇款单直接关系到一个刑事案件,只要她们说清楚了并没她们什么事。在得到钱锋的许诺后,陈丽和邓雪花把她们违反规定放出这笔汇款的来龙去脉道了出来。
由于冷水到县城的路太远,而那些小笔的汇款要让冷水的收款人到县城来领取,他们都认为不划算,于是就叫邮递员王世华给他们代签字代领取,开始时她们也不同意,认为这样做违反了规定,可是在一次那个领款人和王世华一同来时,他就说他们从冷水到县城路程远不说,还要耽搁半天工,让老王代领他们并不反对,相反还很感激他,后来冷水的很多汇款都是王世华代为领取,却从来没有出过事。
在要过年的时候冷水有个叫夏天的有一笔汇款,数目是伍千元,王世华看了汇款单后,就要签字代领,陈丽不放心,说这么大一笔款子,出了事不好,王世华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夏天和我的关系好着呢,保证出不了事。”
邓雪花想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她让王世华签字之后就把钱给了他,记得还是五叠,每叠一千元。
钱锋把那张汇款单取走了,给她们留下收条,两位邮储员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们不知有何噩运降到她们的头上。
当钱锋他们走后,陈丽长叹了口气,邓雪花也默默无语,过了一会还陈丽开了口,大不了就是让我们写反审,是祸躲不脱,躲脱不是祸,反正事已出了,听天由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