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使臣这般姿态,让皇帝很是不满。
可偏偏这两国,无论哪一国都不是任他宰割的,于是,他只能在心中安抚自己,到底不是自己的臣子,不行礼也是情理之中。
他摆了摆手,众人皆坐回了位置上。
姑母。皇帝对大长公主很是恭敬,多日未见,您的身子可还好?
人老了,不如以前的身子强健了。大长公主叹了口气,但她这张脸上满是红光,哪里有一点憔悴的模样,比小她一辈的皇帝看上去还要年轻。
皇帝见到这样的大长公主,心中无比羡慕。
在他身旁的太后也是这般心思,分明她在宫中养尊处优,却样样不如大长公主年轻,明明年轻时,大长公主还是一个只懂得打仗的粗鲁女子。
母子二人皆是心情复杂,偏偏表面上装得极好。
大长公主一眼看出了两人的小心思,借着喝茶的动作,遮住了唇角的讥笑。
一个沉迷女色,夜夜笙歌,一个心机深沉,梦里都在算计人,能活到今日,全靠太医院里太医高超的医术。
殿内坐满了人,乍一眼看去,很是热闹。
太后的眼睛微微一抬,就落在了燕煜跟宇文拓身上。
她像是不经意间开了个玩笑;宁儿还是受欢迎,别说是京中的世家公子们,就连匈奴与燕国的皇子们都对她青睐有加。
不知大长公主看中了谁?
闻言,大长公主冷冷一笑,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砰地一声响,嘈杂的殿内瞬间变得安静,众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了大长公主身上。
大长公主像是没有留意到众人的视线,冲着太后露出了一个充满冷意的笑容:这样的玩笑话我不爱听,宁儿已经有了婚约,这两位皇子无论是非她不娶也好,另有所图也罢,宁儿都只能跟一人成婚。
我们裴家的儿女,绝不会与敌国通婚!
姑母息怒。皇帝连忙出声安抚,母后这也只是随口一提,您可不要放在心上。
最好是这样。大长公主不带丝毫感情的视线扫过太后,若是再有下次,即便是太后,我也不会客气!
太后只觉得大长公主的眼神尤为冷厉,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盯住的猎物般,感到恐惧无比。
但在恐惧过后,她更多的是恼怒。
她是太后,大长公主怎么敢对她这样不敬?
正当她不悦地皱起眉,想要训斥大长公主时,却见皇帝正朝着她投来了警告的一眼。
瞬间,太后将怒火深深地压在了心底。
皇帝没用,还要依靠裴家抵御外敌,她这个坐太后的,又怎么能……
他们三人坐在上席,下面的人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从大长公主那冷冰冰的脸色中,足以让人窥见一丝端倪。
顾清秋在此刻,头一次意识到了裴家的权势之盛。
即便是皇帝与太后,也要被大长公主所震慑。
她狠狠地攥紧了一双手,仿佛只有手心的疼痛,才能让她忍住怒火。
既然是宴请匈奴与燕国的使臣,宫宴上自然是有独属于楚国的各种特色,以此来宣扬国威。
无论是精彩绝伦的幻术,还是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歌舞,都不曾吸引宇文拓与燕煜的视线。
两人的目光,正落在顾宁身上。
顾宁在心底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对面的这两个男人,倒是一个赛一个的会装。qδ
不知内情的人,单单是看表面,还以为他们有多爱自己呢,谁能知道一个是见色起意,一
个是见财起意呢?
这时,宫人们鱼贯而入,精美的佳肴与佳酿皆是被端了上来。
到了此刻,顾清秋的身子略有些僵硬,可在下一刻,她便又恢复了正常的姿态,连余光都不曾往身边的顾宁看一下。
而她身旁的顾宁,在喝了一杯酒后,又笑着对身边的春玉道:这酒好,周大夫一定喜欢,待会让人装些回去。
春玉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将这个要求记下。
过了两刻钟,顾宁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她双手在脸颊旁挥了挥,试图驱散身上的热气:即便是清凉殿,坐了这么多人后也有点闷得慌。
不如奴婢带您出去散散酒气。春玉小声道,这酒虽好,却容易让人醉。
顾宁点点头,在春玉的搀扶下缓慢往外走。
大长公主本是在跟皇帝交谈,余光瞥见顾宁与春玉离开的背影,眼神微不可察的沉了沉。
可随后,她便见到一直站在角落的谢宴,也跟着走了出去,她紧张的一颗心这才是放心下来。
有谢宴在,便不会出事,只怕这两人又筹划了什么。
她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到底是老了,管不住年轻人了。
顾清秋随便吃了几口,便难掩眼中激动,看向半夏。
见半夏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她心中狂喜,立刻道:去告诉殿下!他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闻言,半夏迟迟没有出发。
你在磨蹭什么?顾清秋怒道。
半夏不忍道:太子妃,您当真要告诉殿下吗?他这么做,可有想过您……
怎么?顾清秋一张清丽的脸狰狞如恶鬼,你也觉得我可怜?
奴婢……奴婢只是担心您。半夏轻轻摇头,您还怀着身孕,怎么能让您做这些事?
然而顾清秋却低低的笑了起来,她的眼中带泪;你真是傻,难道你以为,我真的是替他给顾宁下药,成全他跟顾宁吗?
在半夏不解的眼神中,顾清秋手指放在桌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半夏看到了离席的燕煜。
瞬间,半夏背脊发凉:您是想要让县主嫁去燕国!
顾清秋把玩着酒杯,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或许吧。
半夏尤为不解,顾清秋又自顾自地说道:我就是想要让她身败名裂,她和亲与否,我都不在乎。
再说了。顾清秋又笑了起来,喃喃道,她不是说谢宴不在乎这些事吗?那就让我看看,她口中对她痴心一片的谢宴,在亲眼瞧见自己的未婚妻与别的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时,还能否待她如初!
顾宁的那些话,就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只要顾清秋一想起来,就会被这些刺扎得生疼。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顾宁付出代价!
如何?
本应该不胜酒力的顾宁,正坐在凉亭里吹着风。
她脸上的红晕在出了清凉殿后就消失了,让春玉很是钦佩:县主醉酒的模样装得真好!奴婢都差点信了!
那是自然。顾宁轻笑了一声,有着系统在,别说是醉酒脸红了,就连中毒吐血她都能伪装的天衣无缝。
这时,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快步走进了凉亭,她朝着顾宁行了一礼:太子还未离席,反倒是燕六皇子离席了。
哦?顾宁挑了挑眉,没想到顾清秋竟然跟燕煜搭上了关系,她的人脉倒是广。
她的眼中满是厌恶,既是对顾清秋,也是对燕煜的。
燕六皇子往这边来了。宫女低声道,县主还是多加防范。
顾宁点点头: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不远处,她瞧见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见到来人,顾宁的眼中盛满了笑意:你怎么来了?
在面对谢宴时,顾宁的语气总是不自觉地变得软和下来,尾音拖得长长的,就像是在撒娇。
谢宴轻轻地揽住了她的细腰,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但在顾宁抬头看他时,他的眼中又变得温柔似水。
还是不放心。谢宴如实答道,燕煜在宫中的人比之前设想的还要多一些,恐怕是宋家将人借给了他。
他回想起燕煜凝视顾宁的眼神,手不觉握紧了。
一直到顾宁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胸口:你捏疼我了。
是我不好。谢宴转而握住顾宁的手,带着她往太液池旁走。
此处交给你了。
谢宴话音刚落,身边的假山内,一个与顾宁穿着一致,就连背影也一模一样的女人走了出来。
属下定会将此事办妥。女人正色道。
另一边,燕煜刚离开清凉殿,下属便回禀:殿下,匈奴二王子也跟来了。
他神情不耐,转身朝后看,果然瞧见了正一脸警惕的盯着他的宇文拓。
怎么?燕煜嘲讽道,二王子是想要当我的随从不成?
闻言,宇文拓冷笑了一声,大步流星走到了燕煜面前,一拳就砸在了燕煜脸上。
畜生!你想对她做什么!
燕煜未料到宇文拓这般莽撞,根本来不及躲闪,他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
宇文拓骑在他身上,又是几拳砸了下来。
一边砸口中一边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这种事我在话本子里面看多了!你就是想要趁机夺了她的清白,逼她嫁给你!
好歹也是一国皇子,怎么只懂得用这些下作手段!有本事你光明正大的跟我争!
你们燕国人尽出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