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父亲关心我。”顾宁乖巧道,“但为了外祖母,我愿意随行。”
“更何况都说江南人杰地灵,我还从未去过呢!”
江南!又是江南!
莫非她是在暗指?
顾致远背脊升起一股寒意,他心中满腹疑问,却被逼着压在心底,连试探都不敢。
“不错。”顾致远笑呵呵道,“江南的确是个好地方,你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顾宁飞快地点了点头,满眼写着期盼:“父亲,您之前不是任过江宁府通判吗?江宁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地方?我也想去瞧瞧。”
顾致远心底发寒,但任他如何探究顾宁的眼神,都看不出一点恶意。
仿佛她还是从前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顾宁。
“父亲,您怎么不说话了?”顾宁扯动他的袖子,疑惑问道。
裴安临的视线如芒在背,顾致远很快反应了过来,冲着顾宁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当年我在江宁忙于政务,至多是在玉湖边走走看看,恐怕帮不了你,不过大长公主身边有专人伺候,想必比我更清楚。”
“父亲当时可真辛苦。”顾宁感慨道。
一边忙于公务一边瞒着周围的人与白月光私会,的确是抽不出时间去吃喝玩乐。
顾致远笑容微滞,不知为何,顾宁这话里话外,让他倍感不适。
但还未等他仔细揣摩,便听一旁的裴安临道:“待会便要启程了,还不快去看看你的衣裳首饰是否备齐了?”
“顾大人,今日府中事务繁忙,我就不留你了。”他以不容人拒绝的姿态对顾致远说道,“待我从江南回来,再好好招待顾大人。”
顾致远笑容依旧,眼中却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冷意。
裴家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傲!
眼见顾致远离开,顾宁瞬间收敛了笑容。
“演的真好。”裴安临揉着她的脑袋,夸奖道,“方才我都吓了一跳。”
顾宁正在擦着刚刚碰过顾致远的手,闻言便翻了个白眼:“他这样警惕,今日便跑来打探消息,想必是慌了。”
“越是在这时候,就越是要小心周旋,既不能让他放松,也不能逼得他狗急跳墙。”
顾宁的一番话,让裴安临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
他抚掌大笑:“待我们搜集了证据,定能揭露他的丑恶面目!”
说到这,他又心疼地塞给了顾宁一把银票:“这些年让你在顾家受委屈了,舅舅一定会替你做主!拿着这些银子,去买点喜欢的东西,若是不够,只管跟舅舅说!”
捧着厚厚的一沓银票,顾宁错愕地眨了眨眼,但裴安临还得整理护送的军队,已步伐匆匆地离开。
她站在原地,回想起这几日所感受到的温情,唇角绽放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其实这样看,被误送到这个世界,倒也不是全无坏处。
系统趁机开口:“宿主,根据原书剧情,反派会在保护裴安临时身受重伤,最后所有的成果都便宜了男主,您竟然要蹭反派的气运,不如帮他一把,刷刷好感度,将来蹭气运也更方便一些。”
“你说的有道理。”顾宁摸着下巴,不住点头。
她的眼中划过一道精光,短短一瞬间,她已经想到了该怎么刷谢宴的好感度。
……
大长公主出行,自是声势浩大。
随行的五千将士,都是从大长公主麾下的威虎营精挑细选出来的,只听令于她一人。
这支军队虽然只有两万人,却是连皇帝都忌惮的存在,而这五千精兵,更是其中佼佼者。
不过,大长公主出行向来铺张,如此声势浩大的出行,也只是引起了少数人的怀疑。
两辆华丽的马车在整齐威严的队伍中尤为显眼。
顾宁面色苍白地捧着一杯热茶,感受着马车的颠簸。
并非她晕马车,实在是这具身体不中用啊!
她靠在软塌上,气若游丝地闭上双眼。
“春玉,将车队的护卫换一换。”
气运!
她要是再不能蹭上气运,只怕就要死在去江南的路上了!
春玉动作一滞:“县主,您这是要……”
“我要谢宴……”顾宁顿了顿,接着道,“我要谢宴亲手做一碗补汤给我送来。”
这么多人看着,还有大长公主与裴安临在,她总不能再跟之前一样胆大妄为,但是……
摸摸小手总是行的!
闻言,春玉松了口气。
“那就好办了。”她庆幸道,“谢侍卫性子刚硬,县主您若是用强,只怕会逼得他鱼死网破。”
顾宁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但却从春玉这话中品出了一丝别的意味。
“什么叫做用强?”顾宁顿时睁大了双眼。
但春玉早已跳下了马车,她满肚子的解释,只得咽了回去。
算了,左右也解释不清,误会就误会了吧。
……
“咳咳!”
大长公主猛地咳嗽起来,刚吞下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身边的侍女连忙替她擦拭:“公主,您慢些。”
大长公主随意扯过帕子在脸上擦了几下,一心扑在了春玉方才所说之事上。
“你说什么?她要谢宴煮汤?这又是打着什么鬼主意?”
春玉低着头,小声道:“奴婢也不知,但这的的确确是县主的吩咐,奴婢要不要……”
不过稍作迟疑,大长公主便摆了摆手:“无事,只要她不做出格之事,就都依着她。”
若是对谢宴一个侍卫百般维护,定会引来暗中窥探之人的怀疑。
过犹不及。
大长公主神情一肃,吩咐道:“他们相处时,你务必要贴身伺候,绝不能……绝不能让二人有逾越之举。”
闻言,春玉当即想到了那日厢房外听见的声响,她面上一热,眼神飘忽地低下了头:“公主放心,奴婢都记着呢。”
后方的马车上,顾宁随着颠簸的马车一摇一晃,几乎羽化而登仙,这才等来了春玉。
她拼命朝着春玉身后看去,却看了个空。
见状,春玉忙皆是道:“补汤要现做,谢侍卫要稍慢一些。”
顾宁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汤重要还是人重要?我要的是谢宴这个人。”
“再有下次,你就直接将补汤做好了给他,让他亲自端来,送于我跟前,明白?”
春玉恍然大悟:“奴婢记住了。”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下一刻,车帘便被人掀开。
谢宴神情淡漠,一双眼眸似云岭积雪,正冷冷地望着她。
“县主,您要的补汤。”
他站于车前,只将汤碗递进马车,疏远厌恶之意极为明显。
“我身子虚弱。”顾宁夸张地咳嗽几声,气若游丝道,“还要劳烦你端上前来。”
谢宴感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探究视线,脸上顿时布满了寒霜。
他不愿成为旁人的谈资,只想着将此事尽快解决,当即上了马车。
春玉十分有眼色地退到了车外。
这辆马车颇大,即便谢宴进入,也依旧有不小的空间。
可顾宁却在此刻靠近,温热的呼吸与他近在咫尺。
谢宴俊眉一皱,当即扣住了顾宁的下巴,咬牙切齿道:“县主,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做什么?”
顾宁被紧扣住下巴,含糊不清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在心中大骂系统的自动蹭取功能,若是能“堂堂正正”地接近,她何必以现在这个高难度的姿势蹭取气运?
系统小心翼翼地找补:“可您与他有身体接触就能蹭取气运,不拘泥于任何姿势,您瞧,您的气运值如今是-170,效果多好啊!”
气运虽好,但这样的姿势,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她毫不怀疑,自己若再有出格的举动,谢宴会毫不犹豫地捏碎自己的下巴。
谢宴见她双眸泪汪汪地盯着自己,下意识松开了力道。
就在这时,马车一个颠簸,顾宁重心不稳,撞入了谢宴的怀中。
鼻尖撞在坚硬的胸膛上,顾宁闷哼一声,却又在此刻环紧了谢宴的脖颈,嘴上说道:“都是这马车的错!”
女子的馨香在鼻间环绕,胸前的柔软触感更是让他气血上涌。
谢宴闭上双眼,复又睁开,冷漠地将她双手掰开:“县主,您该喝药了。”
但他刚摸到滚烫的瓷碗,手中动作便又一顿。
见谢宴僵在那,顾宁好奇看去。
她一眼就瞧见了冒着滚烫热气的瓷碗,不过稍加思索,她就笑弯了一双眼眸。
“看来谢侍卫的一颗心,也不全然是冷硬如石。”
谢宴一眼望入她眼底,见她眼中的狡黠笑意,脸色更冷,径直将瓷碗放在了桌上,便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顾宁捧着瓷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如餍足的小猫般,慵懒地靠在了软塌上。
下了马车,周围的视线顿时直直地看向谢宴。
但在谢宴的脸上,他们没瞧见任何痕迹,就连一丝红痕都无。
岳荣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小步上前,试探性地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谢宴神情不悦:“你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去继续去江宁查探。”
岳荣讪讪一笑:“属下也是关心您,毕竟县主她……”
“够了。”谢宴冷晲他一眼,大步流星地往后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