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
黄沙漫漫,下方是匈奴士兵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虽然语言不通,但秦州士兵依旧能够听出他们不屑与戏弄的用意。
秦州位于越州八百里外,本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城,即便是匈奴进犯边境,他们也绝不会是被关照的重点对象——秦州实在是太穷了。.
越州还有矿,可秦州是什么都没有,就连地里都种不出什么好的作物。
可不知为何,这一批的匈奴骑兵压根都没去越州,直接出现在了白山附近,最后兵临城下。
秦州知州姓许,已经五十岁高龄,本是要告老返乡了,然而就在他任职的最后一年,匈奴来了。
许知州目光沉沉,他坐在椅子上已经半个时辰没有动弹了,只有眼睛时不时的眨一下,才能让人看出这是一个活人,而不是木偶。
知州,咱们现在弃城而逃,应当还能有一条活路!师爷站在许知州身边,痛心疾首道,您的父母亲人可都在等着您呢!
这话的确让许知州有所触动,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就变了脸色。
我拿着朝廷俸禄这么多年,总该是为百姓做点实事。
许知州岁数大了,耳朵都不太好使了。
然而他却能清晰地听见铁蹄踏过荒漠的声音,能够清晰地听见城外匈奴士兵的叫嚣。
想到此处,许知州深深地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
师爷闻言,也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内心充满了恐惧,可许知州这么做,他也是逃不了了的。
城中还有许多百姓。许知州沉默片刻,低声道,想办法将北城门打开,让城内百姓离开。
不可啊!师爷闻言,立刻跪在了地上,大人,如今咱们秦州就只有三万将士,匈奴来势汹汹,咱们若是打开城门,势必会动摇军心,万一有人趁此机会离开,那咱们的这三万大军,可就形同虚设了啊!
师爷说到这,语气是越发的痛惜。
然而许知州在沉默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他这一提议:若是死守秦州,我们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让百姓离开,好歹能保全一城百姓的性命,一旦他们到越州,就安全了,匈奴骑兵再厉害,也越不过越州去!
越州如今可是有着十万大军,匈奴人的骑兵固然厉害,但也不是各个都能以一敌十,更何况还会有其他的支援。
想到这,许知州站了起身:走吧,去军营一趟。
我在,军心就不会散。
师爷嘴唇嗡动几下,最后叹了口气,两眼含泪的跟着许知州往外走。
也罢!也罢!
他在心中想着,或许他的命就是如此!
师爷跟着许知州往外走,而城内的百姓已经慌张起来,整个秦州城的上空仿佛都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阴云。
许知州皱着眉:立刻让人去开北城门。
师爷点点头,就往外走。
苏将军在这时走了过来,他恰好听见了许知州的话,想也没想就把师爷拦下了:不可!
还没等许知州开口,他又道:我知晓许大人是一心为了百姓,但匈奴人生性狡诈,万一已经在北城门埋伏着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
城门一旦打开,我们三万将士的性命可全都交代在这了!若是紧闭城门,说不定我们还能依仗地势守住秦州城!只要支撑到援军抵达,我们就胜利了!
只守不攻,可要简单许多!
苏将军也是个胸有沟壑之人,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想出了解决办法。
许知州看着城内百姓面如死灰,最终还
是无法答应苏将军的话。
许大人!你就算将他们放出城也是死路一条!难道你以为匈奴人会傻到只攻打这一个城门吗?苏将军的语气加重了许多,你如今唯一的选择,就是与我一块坚守秦州!信已经送出去了!三日之内,援军必定抵达秦州!
许知州闭上双眼,良久后吐出了一口浊气。
好,就依你。
但城内的百姓……许知州幽幽道,还是得告诉他们,不然的话,他们或许会想方设法逃出去,这时候,稍微的变动,都会影响整个战局。
闻言,苏将军倒是不曾否决,而是点点头:我五大三粗的,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就全都交给许大人你了!
说罢,苏将军带着人往城墙上走。
而此时的城墙下,已是黑压压的一片匈奴军队。
他们知道楚国有着投石机,便不敢离得太近。
楚国真是富得流油!哪怕给了咱们这么多东西,也还是有银子,这个秦州城如此偏远,又没什么要紧的东西,竟然也有足足三架投石机!
乌图卢看着城墙上那三架投石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他手下的士兵也是纷纷点头:咱们当年在越州,可是吃过不少这东西的苦头!将军您的战术也该变一变了!
还用你说?乌图卢冷笑了一声,二王子早就同我说过了!咱们这次可是小心谨慎,我还从没打过这么磨蹭的仗!
二王子可不比以前了,他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士兵若有所思,只是咱们又不能靠得太近,又没有他们那样的投石机,咱们该怎么打?
那就看二王子的吩咐了。乌图卢意有所指,目光扫向了正走出帷帐的男人。
宇文拓在侍从的保护下,大步从走出了帷帐。
从他这个方位,正好可以清楚地看见秦州城墙上的投石机。
虽说早已知晓,但宇文拓还是皱起了眉。
这时候,乌图卢大笑着走了过来:二王子,您可有什么妙计?咱们总不能这么干等着吧?按照楚国的速度,三日后只怕就有援军来了,难道咱们儿郎们跟着您来,就是为了吹几百里的黄沙?
宇文拓闻言,冷冷地回以一个笑容:本王可从未说过要攻打楚国,你不如回去问问大王兄。
他在楚国待了几个月,早就熄了打楚国的心思,又怎会如此愚蠢,非要听信那些谗言,认为现在是攻打楚国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