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楚两国,从来都是暗中较着劲,尤其是燕国地处严寒,不似楚国四季分明,常年丰收,他们燕国历朝历代,觊觎楚国这块沃土已经数百年,一旦有了能攻占楚国的机会,又有谁会放弃?
对楚国,燕煜势在必得!
燕煜捏紧了拳头,眼神间满是坚定。
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这么多年的规划。
正是在这时,一支利箭划破空气,冲着他的面门直直射来。
殿下小心!听风一脸惊恐,不顾一切地扑向燕煜,却见燕煜轻松地伸手,将这支箭握在了手中。
不必担心,此人并无杀意。燕煜沉着开口,他瞧着手捏着的箭身,上面正捆着一个竹筒,此时的燕煜,眼神瞬间变了。
他的心下意识提了起来,眼神冷厉的盯着这个竹筒,好一会,才将其缓慢拆开。
果不其然,里面装着一封信。
上面飘逸的字迹,让他联想到了一个人。
顾宁……燕煜缓慢地念出了这个本应被他深藏在心底的名字。
听风讶然:是她?
燕煜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逐字逐句地看着这封信上的内容,待瞧见在无相奇参中加了些东西这一句话时,他心中的猜测彻底被证实了。
殿下……听风见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声音不觉有些颤抖。
燕煜运筹帷幄这么多年,就是在上次被算计去了白岭,也没见他这副神情。
她在无相奇参里下了毒。燕煜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的眼底有着彻骨的阴寒,立刻去请薛神医来!立刻去!
听风张大了嘴还没来得及合上,便连忙往外退去。
在听风离开的那一瞬,屋内传来了燕煜痛苦的闷哼,随之响起的,还有桌椅倒塌的声音,听风急忙跑了进去,便见燕煜死死的捂住胸口,额间青筋毕露,显然是正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
快去将薛神医请来!快!
听风朝外大喊,为了加快速度,他将燕煜背起,匆忙往外跑。
可刚到了门口,燕煜便恢复了力气。
将我放下。燕煜拍了拍听风的肩膀,有气无力道,方才的疼痛虽然不在,但仍然让他留下了阴影。
听风见燕煜脸色虽然还是阴沉得可怕,但气色已经恢复如初,方才的那一幕,仿佛是他的幻觉一般。
她在信上涂抹了能引发我体内剧毒的东西。燕煜想到方才被自己忽略的那一抹气息,不由冷笑出声,好一个忠心耿耿的楚国人!
此时,一袭道袍,仙风道骨的薛神医提着木箱,已经赶到了门外。
他本是游历四方的道士,但为了报答当年燕煜母妃的一饭之恩,他留在了燕煜身边,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府医。
薛神医,您快给殿下瞧瞧!他中毒了!听风记得两眼赤红,口中骂道,那黑心肝的县主,先是害得殿下您险些丧命在白岭,后又给您下毒!实在是狠毒至极!
薛神医听得清楚,不由皱起了眉头:我常年教导你识毒用毒,你怎么会……
那女人将毒下在了无相奇参里!听风憋屈大喊。
这话一出,薛神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不应该啊……
药材这东西,无论是炮制还是新鲜的,要想下毒就只能将其浸泡在毒液中,可这样一来,这药材上早已沾满了毒,燕煜怎么会辨别不出?
那日我细细检查过,无相奇参上并无任何不妥。燕煜阴沉着脸道,再也不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六皇子,她究竟是怎么给我下的毒!
待我仔细
瞧瞧。薛神医伸出手,搭在了燕煜的手腕上。
这一诊,他立即发现了不对。
你的体内隐藏着一股阴寒之气,已经融入了你的经脉中。薛神医缓缓道,的确是中了毒,只是这毒,我也瞧不出是什么。
闻言,听风脱口而出:连您也瞧不出?
燕煜沉默一会,将那封信递给了薛神医:方才我正是接过这封信,才毒发的,您能从中看出什么吗?
接过这封信,上面淡淡的气息立即被薛神医捕捉住了:这是龙狮果的气味,此物十分罕见,对常人来说,是大补之物,但独独对一种毒而言,它是引子。
什么毒!燕煜眼神锐利。
断筋散。薛神医叹了口气,我学艺不精,这断筋散已经失传了上百年,即便是我的师父,也不曾见过这种毒,只是在毒经上有所记载。
中了断筋散的人,若是没有引子,那便一辈子不会毒发,可若是有了引子……只需三次,就能全身筋脉断裂而亡。
听风愤愤道:如此狠毒!这女人不愧是流着裴家的血!
燕煜双眸轻轻阖上,略带着自嘲说道:她早就料到我会反悔了。
殿下不必担心,此人既然给你下了这样不是一击毙命的毒,那就证明她还有所顾虑,况且龙狮果很是罕见,据我所知,它比无相奇参还要难得,除了给您下毒之人外,不会再有其他人能对您造成威胁。
而无相奇参已经让您的身体全部恢复,这对您而言,未必是一件坏事,此人这样做,想必是为了让您信守承诺。
这样罕见的药用在我身上,她倒是舍得。燕煜冷笑了一声,但事已至此,他再恼怒也是无用功。
薛神医说的是,我的病已经痊愈,再也不用担心会突然暴病而亡,至于这毒……他自嘲一笑,想必只要我信守承诺,她便不会对我动手。
殿下能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了。薛神医松了口气。
不过这样关乎性命的要事,还是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她一人身上,未来一段时间,还是要劳烦薛神医,瞧瞧能否研制出断筋散的解药。
这是自然。薛神医点点头,欣然应下。
楚国发生了一桩大事——当今皇帝第四子,年仅十二岁的四皇子病逝了。
这一消息,可谓是震惊朝野。
皇城依旧是红墙金瓦,但来往宫人神情麻木,压抑阴沉的氛围迎面而来。
顾宁收到太后懿旨,因为太后伤心过度卧床不起,她跟楚诗灵两人随其他的宗室子女一块入宫伴随太后左右。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刻意落后其他人一大截。
就算有人看见了,也不敢出声催促。
毕竟只是一个四皇子,皇帝还有许多孩子,断不可能将这个不起眼的四皇子放在心上。
那日我见四皇子还是活蹦乱跳的,甚至还有精神欺负宫女,他怎么会病逝?楚诗灵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惊恐地攥紧了顾宁的手。
顾宁被她抓得手都红了,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上次宫宴,四皇子就称病不起了,好像是在宫宴前,就有消息说他病了。
不不不!楚诗灵飞快的挥了挥手,打断了顾宁的话:我就是在宫宴前几日见的他,那日他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绝不是病的要死的模样!我是觉得……
你是觉得他被人害了?顾宁凉飕飕的接下了楚诗灵的这句话。
楚诗灵连连点头,仿佛点头越用力,就越能证明她此时激动的心情。
顾宁摸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
可是四皇子在众多皇子中并不起眼,即便是二皇子跟太子争得死去活来,也绝对不会盯上这么一个年仅十二岁的皇子,又有谁要害他?
闻言,楚诗灵打了一个寒颤,她靠近了顾宁,小声道:我听说,宫中有鬼!
咳咳!顾宁咳嗽了好几声,待那些看向她的视线移开后,她才小声道,这鬼神之说本就是假的!要是真有鬼……
皇帝又怎么可能还稳稳地坐在皇位上呢?
楚诗灵并未听出顾宁话中的未尽之意,她因为顾宁的不信任十分恼怒,没好气地拍着顾宁的手,不满道,你不信我可以!但你不能不信我的小姐妹!
顾宁挑了挑眉:你的小姐妹?
九公主你知道吧?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她之前就同我说了,宫中似乎闹鬼了,皇上之前昏迷不醒,连连做噩梦,包括这次四皇子的死,可能都是宫里的冤魂在作祟!
四皇子之前活蹦乱跳的,上能骑马下能射箭,可不知为何,他突然就病了,你说说,若不是冤魂作祟,还能有谁……
自然是人啊……顾宁慢悠悠的说了一句话,你难道不知道吗?人狠毒起来,可比冤魂可怕多了。
再说了,如果真是冤魂作怪,为何死的是四皇子?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该找的应该是那位。
嘘!楚诗灵连忙拦下了顾宁,你胡说什么呢!也不怕被人听见!
我可什么都没说。顾宁轻哼一声,抬脚快步往前走。
她这般模样,让心中有所担忧的楚诗灵更加不安了,连忙跟上了她,一把挽住了她的手不肯松开。
我害怕!你别离我这么远!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顾宁虽是嘴上不饶人,但还是任由楚诗灵揽住了她的手臂。
她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高墙,心中已有预感。
四皇子的死,一定是皇帝所为。
只是,他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