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殿下清清白白!”顾清秋声音尖锐,神情是从未有过的狰狞,“你休要在这胡说!”
“笑话!”顾云婉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冷冷地盯着她,“这话大姐姐骗骗旁人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在我跟前说。”
“莫非大姐姐是在气恼第一个进门的不是自己?”她一拍脑袋,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也对,大姐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又与端王殿下两情相悦,这怎么看,都不该被独自扔在京城啊!”
她对顾清秋步步紧逼,充满恶意的视线如影随行,始终黏着在顾清秋身上。
见顾清秋苍白着一张脸,却没能开口反驳,顾云婉得意的笑了。
她与顾清秋相处多年,说得好听是姐妹,实则就是顾清秋身边的一个跟班,顾清秋不要的东西才轮得到她。
想必是老天都看不过去,才会给了她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
“大姐姐,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女人是谁吗?”
闻言,顾清秋一双杏眸微瞪,她的眼中闪过纠结与不安。
顾云婉轻笑了一声,靠在顾清秋耳边道:“听说,那女人是江南名妓!生得极美。”
“我不想知道这些。”顾清秋忍了又忍,方才将怒气压下,冷淡道,“二妹妹,我有些乏了,就不招待你了。”
“大姐姐别急呀!”顾云婉笑嘻嘻地拦住了顾清秋,“之前你答应我的事,可还没办成呢!”
顾清秋挥开她的手,眼中的怒气喷涌而出:“你究竟还想要什么?孙禹已经被赶出了京城,再也无人能威胁你,就连我也……”
“大姐姐心知肚明,若非有求于我,你又怎会事事尽心?”顾云婉毫不留情面,戳穿了顾清秋这些年来的假好心,“你在被太后夸赞,在与端王相交时,可有想过让我也分一杯羹?不过是用那些你瞧不上的东西搪塞我罢了!”
“顾宁虽是狂妄骄纵,但好歹从她手指缝中流出来的都是好东西!”顾云婉越说,看向她的眼神便越狠戾,“大姐姐,今日郡主就要回来了,若我将那个秘密告知她……”
“够了!”顾清秋厉声尖叫,失去了平日里的端庄,“你究竟还有什么条件?我答应你就是了!”
“大姐姐果然识时务。”顾云婉皮笑肉不笑,盯着顾清秋道,“再过一个月就是太后寿宴了,我也要去宫中。”
“你……”
“太后那样欣赏大姐姐,你带上几个姐妹,想必是轻而易举的事。”顾云婉凉飕飕地打断了她的话。
顾清秋内心怒火中烧,却偏偏畏惧于顾云婉手中的把柄。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好。”
顾云婉将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掸去,步伐轻快地离开了。
半夏在外等了又等,见她神情愉悦,便知晓大事不妙,连忙走了进去。
只见顾清秋站在树荫下,阴影将她清婉的面容笼罩,让人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
“小姐……”
“大伯母要回来了。”顾清秋展颜一笑,仍是温婉的模样,“我们早些去前厅候着,迎接大伯母。”
京城郊外,庞大的车队正缓缓移动。
一个中年美妇掀起车帘,如烟一般缥缈淡然的眉眼间,露出了一抹愁绪。
“宁儿还未归京?”
“您放心便是,有大长公主在,县主定然掀不起什么乱子。”
裴安阳皱着眉,只觉得一颗心沉甸甸的。
她不觉捏紧了车帘一角,轻声道:“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宁儿为何会离京?夫君送来的信中更是……”
那些贬斥顾宁的话,裴安阳说不出口。
在她心中,顾宁纵然乖张任性,却也不是随意欺压姐妹之人。
闻言,貌美的侍女眼神一冷,柔声劝说道:“县主是您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世上,再也没人比您更了解县主的人了。”
“至于郡马的话……”她一笑,意味不明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对县主素来不满,所说的话,可信度不足三成。”
“琥珠!”裴安阳不悦地喝止了她。
“县主可是您的女儿,您若不帮她?还有谁会帮她?”琥珠闷闷道,“依奴婢看,指不定县主就是被逼走的!”
裴安阳无奈地摇了摇头:“你难道不知大哥与母亲又多疼那丫头?谁还能欺负了她去?”
“太后寿宴在即,县主归期已近,您若想知道其中真相,不妨先问问县主。”琥珠有意提醒,“说到底,县主才是您最亲的人。”
听出她话中的意味,裴安阳皱了皱眉。
于裴安阳而言,夫君与女儿都是心尖尖上的人,若要从中择出一个,那着实是有些为难。
“琥珠,你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她狐疑地望了眼琥珠。
闻言,琥珠神情镇定,未有一点波动:“奴婢只是觉得这件事疑点重重,若只听信一方言论,难免会有失偏颇,不如等到县主回京再做打算。”
话虽如此,但她的一番话,仍让裴安阳心生不安。
距离京城越近,她的这颗心,就跳得越快,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顾府上下,都因为裴安阳的归来而上下忙碌起来。
前厅内,顾老夫人坐在主位,不耐烦地转动着佛珠。
“这整个京城,让长辈等晚辈的,也就只有我们顾家了。”
她埋怨地看了眼顾致远,意有所指地说道:“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就算她是郡主,也该敬重我这个婆婆!”
顾致远本就是心中火大,闻言脸色更是难看。
然而此刻让他不耐烦的,却是他的母亲,即便内心有再多的怒气,他也只能压了下去,忍住怒气劝说:“母亲,您就再忍忍吧!她到底是郡主!”
顾老夫人冷哼一声,别了眼顾致远:“瞧瞧你们这怂包样!”
话虽如此,她依旧牢牢地坐在位置上,不敢离开。
只听见门外一阵马蹄声,没过一会,影壁后便走出了一行人。
琥珠与其他侍女走在最前面,替裴安阳遮挡着夏日的烈阳。
见状,顾老夫人暗暗撇了撇嘴。
放眼整个京城,也就只有她这个儿媳妇,整日里只知道风花雪月,贪图享乐!就连这一丁点的太阳都不肯晒,仿佛一晒就要消失!
顾老夫人心中不满,看着裴安阳的眼神也显露了几分。
然而裴安阳未有察觉,她步伐轻盈地走到顾老夫人跟前行了一礼,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一丁点错处。
顾老夫人挤出一抹假笑,就想亲自将她搀扶起来。
谁知琥珠却上前一步,抢在顾老夫人前面,将裴安阳搀扶起来:“郡主身子弱,可不能受累。”
“给我这老婆子行个礼就是受累了?”顾老夫人心中火大,阴阳怪气道,“那全天下的儿媳,岂不都……”
“郡主身份尊贵,本不该是她来行礼。”琥珠冷冷的掀起眼皮,不将顾老夫人看在眼里,“奴婢也是担忧老夫人受不起这一礼!”
“你!”顾老夫人瞪大了双眼。
还未等她说完,顾致远已经出声打起了圆场。
“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安阳身子弱!”顾致远连忙将顾老夫人挡在了自己身后。
他温柔地看着裴安阳,语气轻缓,仿佛裴安阳是易碎之物,眼中的怜惜与爱意几乎要化作实质:“这一路奔波,想必你也累了,我们快些回房休息吧。”
裴安阳脸颊一红,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
两人成婚二十年,依旧还是跟新婚夫妇一样如胶似漆,让不少侍女面露艳羡。
顾清秋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却暗暗捏紧了一方手帕。
独独琥珠眼神阴冷,寸步不离地跟在两人身后。
瞥见她的存在,裴安阳皱了皱眉,警告地看了眼她。
但她却振振有词道:“郡主,您身子不好,药都在奴婢身上,大长公主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绝不能离开您身边。”
“郡马素来体贴,定不会因为此事为难奴婢!”
顾致远刚张口,满腹的话说不出口,只能干笑着点了点头。
正是在这时,前方一道身影匆忙跑来。
见到裴安阳的一瞬间,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飞快跑到了裴安阳面前跪下:“伯母!您救救我吧!”
琥珠当即上前,挡在了裴安阳的面前:“二小姐,你这是何意?”
顾云婉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正伤心欲绝地哭着,闻言便低泣道:“县主要强行将我嫁给一人!我不愿!伯母,您最是心善,还请您救救我!不要让我嫁给那样的畜生!”
闻言,裴安阳心中一紧。
她将不情不愿的琥珠拉开,盯着顾云婉道:“发生了何事?”
顾致远在一旁叹了口气,很是发愁:“这就是我在信中与你提起的事了,你不在的这几个月,宁儿她……行事着实是过分!”
说着,顾致远便将从那日顾老夫人寿宴发生的事,一一的说了出来。
他用的春秋笔法,将顾宁所做之事说了出来。
裴安阳不觉捏紧了一双手,不可置信道:“这当真是宁儿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