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女扬名杏林》全本免费阅读
容卉在马车睡着后身体便开始发冷,本能朝热源靠过去,像只树袋熊扒在了这棵温暖的大树上。
光阴匆匆流逝,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醒来。”
容卉黛眉蹙起,睡意要脑袋昏沉,她眼睛像被黏在一起睁不开,干脆把自己脑袋往对方肩窝方向埋得更深了,掩耳盗铃。
“……”
唤了她几声都没把她唤醒,声音的主人终于放弃了,他伸手环住容卉大腿根部,单身抱她走下了马车。
容卉只觉得自己像躺在一叶扁舟上,被温暖虹日照耀着,惬意地松开眉,意识再次陷入昏沉时,她听到有一道尖细柔软的、半男半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王爷,轿子已备好了,您要去沂玉宫吗?”
纪云意胸腔震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嗯”。
容卉再次蹙眉,怎么就到了皇宫……
她手指下意识颤动了下,大脑疯狂拉响警铃,试图睁开眼睛却无济于事,意识被漩涡吞噬,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容卉睁开眼默然盯着天花板盯了好一阵,意识才逐渐回笼,她不由自主回想自己半梦半醒听到的声音,线索被一张大网织了起来,容卉瞬即明白——
她被关入了沂玉宫的暗牢中。
想不到美伦美央、雕栏玉砌的沂玉宫内竟然还有个暗牢,想来是专门用来私下处理腌臜之事的地方。
容卉阖目静息片刻,才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支起上半身,环顾四周。
室内很暗,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孔洞透进的月光氤氲照在牢内,再往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暗牢并不简陋,相反,软榻木桌应有尽有,盖着她的被褥轻盈,摸起来也十分光滑顺手,是上好的锦缎。
“……纪云意。”前方视野被黑暗吞噬,容卉什么都看不到,但她能闻到纪云意身上散发的冷香,他已经很久没熏龙涎香了,因此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昭示了他的存在。
“我知道你在这里,”容卉眼神涣散盯着前方的虚空,良久,她眨眨眼睛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容卉掀开被子站起身,望向牢外:“你想关我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杀我?”
“……”
还是没人回话。
容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支颐下颌,直勾勾望着前方道:“你是不想理我?还是不敢理我?”
每一秒的等待都极为漫长,空气缓缓沉下来,冰冷地压在容卉的脊背上。
“……”
“纪云意,你是不是对我上瘾了。”容卉倏然一笑,如似夏季绽开的炫灿艳花,但花茎上却缠绕着此世间最毒的蛇,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若毒液,腐蚀人的肌肤,吞噬人的心脏,“所以你才像个懦夫一样,不敢面对我?”
容卉话音刚落,黑暗中突地响起一声刺耳的“呲啦”木椅划地声响,随之出现密集蜂鸣般“簌簌簌”的嘈杂之音。
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从漆黑中走出来,目光微微闪动,站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中。
半晌,她才听到纪云意开口。
“……容卉,”他站在牢外,声音低沉、冰冷,说话时几乎没有气音,平静得诡异,“本王会关到你死的那一天。”
声音平静,愤怒却从眼神中迸射出来。
他呆在这里这么久,似乎只是为了说这一句话,便挥袖转身离去。
容卉眼梢带笑,漫不经心对纪云意毫不停留的背影挥挥手,拖长声音道:“好——我等着——”
……
之后的日子,容卉一直呆在地牢里,她有时真恨自己是个乌鸦嘴,说“等着”就真要她天天等到了纪云意。
大轩所谓的男女之别似乎根本防不住纪云意。
纪云意只会晚上来,一来便抱着她咬个不停,有时是手指,有时是手腕、手臂、肩膀甚至是背脊……压根不要她施针治病,防她如防蛇蝎,或许是上次施针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这里不行。”容卉用手盖住脖颈,毫不畏惧盯着纪云意深邃冰冷的双眸,认真重复道:“不可以。”
脖颈就是人的命脉,她虽然是阶下之囚,但她不想真的成没有自主意识的奴隶。
如果纪云意执意要咬,那她宁愿鱼死网破。
她本以为纪云意不会听她的话,却没想到他只是顿了顿,就真的没再咬,只是报复性地咬她的肩膀咬得更用力了。
她想纪云意或许已经不把她当人看了,只是某种解馋的食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吃完就走,毫不停留,宛若一个负心汉。
只是他的欲望一日比一日强烈,焦躁攀上他锐利的眉眼,他似乎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却一直未能得到。‘饥饿’如影随形,他变得越来越粗暴。
“你真的不要施针吗?”容卉还以为是蛊虫的影响。
纪云意没回答,擦干嘴角的水迹与血液,不言不语径直离开。
容卉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喊道:“我不是药!”
喝她的体/液顶多能安抚蛊虫,可如若长久不施针,沉睡在纪云意身体内的蛊虫终会再次活跃起来。
……
容卉在暗牢里过得浑浑噩噩,就像被细心圈养的笼中鸟,她每天的活动不是吃喝拉撒就是看话本,然后再通过窗口照进的光芒颜色变化来数日子,日子无聊又枯燥。
今天是格外特殊的一天,外面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
“瑞雪兆丰年。”容卉想起汉人的俗语,恍然意识到,已经要到新年了。
可是沂玉宫没有半点过年的氛围,寂静得可怕。前些日子还能听到人踩地的脚步声,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仿佛世界湮灭,陷入了亘古的寂静。
外面飘进来的雪粒子落在容卉的眼睫上,又很快融化,把她的鸦睫浸湿成一缕缕,她口吐白雾,低声喃喃,“竟下雪了么?”
窗口很高,容卉要使劲踮起脚伸出手指,才能费力从上面拨出一点雪花。
她身在苗疆很少见雪,新奇地睁大眼睛,将那小小的雪团子捏在手里玩,冰冰凉凉的,把她的手指冻得通红,她却舍不得松手。
火炉安静地燃烧着,不一会她手里的雪团子就融化成了水,滴滴答答顺着指缝落在地上。
容卉伸出舌头好奇地舔了舔的手指,砸吧了一下,旋即无趣地瘪瘪嘴,看来大轩的雪和苗疆的雪味道也没什么不同。
容卉百无聊赖垂下眼,拿起角落的一块鹅卵石,“嚓嚓嚓”在墙上画完了一个完完整整的“正”字,往后一退,眼睛转着数上面的时间,嘴里嘀嘀咕咕:“一个、两个……六个‘正’字,已经三十日过去了啊。”
——纪云意体内的蛊虫应该快要苏醒了。
“姑娘,”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少女音打断了容卉的思忖,即使容卉是阶下囚,来给她送餐的人也对她恭恭敬敬,“……您该用餐了。”
容卉“噢”了身,转头看去,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瞳孔紧缩,手失力,石子哒哒掉落在了地上。
“——纪修岚?”
纪修岚一言不发。
容卉音调扬起,不可置信看着他,“纪云意允许你进来?”
“自是不许。”纪修岚终于开口了,容卉因呆在久不见光的牢内,肌肤比之前更白了,白到几乎接近外面落下的雪,过黑的眼睛也被衬得愈加澄澈。
纪修岚转开视线,嗤笑一声道,“但是朕不需要征求那反贼的同意!”
反贼?
容卉眼睫一颤,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纪云意要把你拉下皇位?!”
“是!他的狼子野心终于藏不住了!——直接反了!”
“反了?”容卉难以置信问:“他怎么会反?”
忽然,容卉听到窗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