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军因主帅重伤昏迷,而再度陷入危机之中。
原本为副将的四皇子姜询,临危受命,暂领主帅之责,披甲上阵稳定军心。
但平阳长公主如同镇北军的主心骨一般,她倒下了,到底动摇了将士们的心。
而北域,也不知又用了何种妖术,让没了硕金丹激发血性的北域将士再度变得勇猛无比。
甚至比此前的药性加持显得更加凶猛,在北域大军人数少于镇北军的情形下,还能维持以一抵十的战斗力,打得镇北军是苦不堪言。
最先得知边境军情的便是澧朝皇帝,他甚至不顾原本就不适的身体,让容晚玉以猛药刺激,强撑着,将心腹召集到御书房议事。
“陛下,边疆战情急迫,此时万不可再雪上加霜。”
赵国公面带急切,再度进言道,“当务之急,应是立刻促成与硕国的和谈,以免节外生枝。”
硕国使臣入京以来,皇帝对其态度群臣有目共睹。
有赞同赵国公之言的,认为澧朝外患未平,应该尽快促成和谈。
也有支持田首辅之言的,认为北域联盟指日可破,而硕国战败求和,是澧朝难得扩充疆域的好机会,不能轻易答应硕国的请求。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镇北军势弱,北域大军势强,若此时硕国再度和北域联手,只怕澧朝的形势又会变得艰难起来。
户部尚书容束也苦着脸开口道,“陛下,西境军战事停息,虽暂缓了镇北军后勤所需的急迫,但若如此鏖战下去,只怕国库难以支撑......此战不可拖。”
硕国的地盘再诱人,也不能冒着自家后院着火的风险去谋取。
当初站田首辅之言的不少大臣,此时也纷纷改口,附和了赵国公之言。
皇帝面露不甘心,可却也明白轻重缓急,最后看向田首辅道,“爱卿以为如何?”
被皇帝点到,田首辅虽同其他大臣一般也面带忧色,回答其话来,却也还算沉着。
“陛下,臣以为,赵国公所言极是。”
朝堂上,田首辅和赵国公向来是各持己见,如今难得有田首辅附和赵国公之言的时候,让其余人不由得侧目。
田首辅面色不变,让人难以看穿他心中所想。
他之所以阻挠硕国和谈之事,是因为皇帝对硕国的要求,除了岁贡和领土以外,还希望硕国能出兵牵制北域大军,让镇北军尽快取胜。
北域和澧朝这一战,在他的计划中,自然还得是澧朝得胜,毕竟他是想要将七皇子推上皇位,澧朝到最后也是他们田家的囊中之物。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让硕国横插一脚,让镇北军赢得太过轻松。
只因镇北军中,还有四皇子姜询。
如今太子大势已去,二皇子是个外强中干,还寄希望于自己的蠢材,实在不足为惧。
唯一阻拦了田首辅摄政计划的,便是有兵权在手,声势越发浩大的四皇子姜询。
田首辅看来,和北域的一战,简直是让四皇子死得其所的最好借口。
至于他现在又改口支持尽快和硕国和谈,其中也有自己的思量。
其一,硕国皇子在澧朝耽搁了这么久,定然心存怨气,如今澧朝和谈的优势已去,便是他还要继续和谈,也绝不会答应澧朝太多要求。
比如帮助澧朝攻打北域,这对硕国而言,本就是一把双刃剑。
比起帮助澧朝打下北域,从中谋一杯羹,硕国只会更忌惮,没了北域的牵制,自己会不会成为澧朝铁骑刀下的第二个北域。
毕竟此番和谈中,澧朝皇帝对于硕国疆域的觊觎,已经可见一斑。
其二,田首辅虽然和金戈亚的少主金决暗中合谋,但也明白此举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两人能达成一致,金决是想要借由和澧朝的矛盾,一统北域。
而田首辅则是想要通过这场矛盾,除去几位成年的皇子。
在田首辅心中,未尝没有顾虑,若金决率领北域大军和澧朝之战尝到了甜头,当真将澧朝的国土撕咬一大块,于田首辅的计划而言,也是一大损失。
故此,眼下的时机,促成硕国和澧朝谈和正好,既可以安抚硕国,又可以在金决除掉四皇子后,能腾出手来了结和北域的一战。
皇帝看着达成一致的大臣们,肩膀微微塌了下来,眉宇间尽显疲惫。
“朕明了,尔等退下吧。”
待大臣们退出御书房后,皇帝撑着桌沿,开始重重地咳嗽起来。
一旁侍奉的德贵见状,忙上前替皇帝奉茶顺气,难掩担忧。
“陛下,永宁郡主还在偏殿,要不让郡主再给您看看吧......”
皇帝好不容易稳住气息,摆了摆手,就着热茶压下喉头的不适,拒绝了德贵的提议。
“你现在去,将硕国的请来......就说,是为商定和谈事宜。快去。”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皇帝自己也明白,不过是时日长短罢了。
他将已经致仕的孙御医秘密请入了宫中,但孙御医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唯独永宁郡主,靠着一手绝妙的针灸之术,还能帮他稍解疲乏,延长生机。
容晚玉曾给了皇帝两个选择,一是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事务,休养生息,辅以药物治疗,或可舒心地度过晚年。
二则是针灸之术配合猛烈药物,虽可让皇帝维持平日的状态,但无异是烈火烹油,有违养生之道。
澧朝如今的状况,让皇帝放心不下,只得选择第二种。
太子的下场,让皇帝对于剩下的两个儿子,心中也存了一丝戒备。
他不放心将经营半生的江山交给他们,只能自己咬牙坚持。
德贵很快按照皇帝的吩咐,请来了硕国的皇子齐鸣竹,以及以使臣身份留在皇宫的迟不归觐见。
期间,容晚玉一直在偏殿呆着,以备随时为皇帝施针。
偏殿的门大开着,容晚玉亲眼看见齐鸣竹和迟不归进了御书房。
又过了一会儿,竟是连德贵都被皇帝支了出来,而和他一道出来的,还有硕国皇子齐鸣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