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玉面上戴了一层薄纱,穿了一件齐腰襦裙,显得腰肢盈盈一握,衣袖比寻常短了一截儿,只见一节藕臂上套了一对通透的玉镯,越发衬得皮肤雪白。
田康倒在木榻上,左拥右抱两个丰腴的美人,听见动静抬了抬眼皮,一眼定在那双带着三分怯意湿漉漉的明眸上,目不转睛。
容晚玉刻意营造柔弱之姿,心道效果还不错,果然如十八所言,失意的男人,总是更容易被柔弱可欺的女子吸引,来彰显他们所谓的男子气概。
“田指挥,这是星儿,咱们家的新雏,久闻田智指挥风流倜傥,特来拜会。”老鸨见惯了这些纨绔子弟,知道如何说话才能勾起他们的兴趣。
果然,一听还是个雏儿,田康的兴致更浓了,直接推开了身边两位佳人,挥了挥手,“嗯,你们就下去吧,有一个陪着就行了。”
说完,扔了一角金子给老鸨算作打赏。
待老鸨千恩万谢地退出房门,田康冲着容晚玉伸出手,“到爷身边来,会些什么伺候人的本事?”
容晚玉还沉浸在“星儿”这个角色之中,慢慢挪步过去,却没搭住田康的手,而是一副柔弱模样,端坐在一旁,拿起酒壶斟一杯,送到田康嘴边。
她来之前,田康已被相好灌了不少酒,但见那双湿润的明眸羞怯又期待地看着自己,还是张嘴就着容晚玉的手喝了下去。
不仅仅是酒,容晚玉身上好几处都被十八抹了可让人放松心神的香膏,两相配合,不怕田康不吐露心声。
“星儿不会什么本事,只会陪田指挥喝喝酒说说话。”容晚玉放柔嗓音,又给田康续了一杯酒。
“听妈妈说,田指挥这几日都宿在咱们这儿,可是有什么不开心?星儿愿闻其详,陪指挥解解闷。”
田康醉眼朦胧,只觉得眼前这弱女子和那些只会缠着自己使尽手段要金银珠宝的货色不同,不由得松动心弦。
“想知道?那也不能就爷一个人喝,星儿喝一杯,爷就把烦心事告诉星儿。”
说完便将那杯酒推了回去,容晚玉略作犹豫,还是伸手端起了酒杯,撩开面纱,一饮而尽。
似不胜酒力一般,呛了一口,咳嗽连连,面泛红晕,倒扣酒杯示意自己喝完了。
“星儿喝了,田指挥可愿同星儿说说?”
惊鸿一瞥,田康没能看清那面纱之下的容貌,但觉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也愿意陪她演这欲拒还迎的戏码,当真说起了心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前几日碰见了讨厌的人,被摆了一道,过段时日,小爷定能寻到机会,让他满地找牙。”
容晚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追问道,“如田指挥这般大人有大量,那人是做了什么坏事,让您如此讨厌?”
田康睨了他一眼,将酒杯往前一送,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这可是第二个问题了,星儿得再喝一杯。”
早在和萧姨娘打擂台的时候,容晚玉就知道,这等柔媚手段不是人人都学得会的。
她这速成的手艺,要不是有美酒和香膏的加持,怕早是撑不住了。
忍着想抽田康的冲动,又喝了一杯酒,左右自己先喝了解酒汤,哪怕田康一杯她两杯,田康也是喝不过的。
随着一杯又一杯的美酒下肚,田康的话越来越多,到最后不需要容晚玉故意引诱,自己就将那尘封多年的心事吐露出来。
“他钟衍舟算个什么东西!”田康醉醺醺地破口大骂,气急扔了手中的酒杯。
“从前便摆他侯府世子的谱,自以为是,结果呢,根本就不是他爹的种!根本就是贱骨头!”
表哥并非大舅舅的亲生子?
此话一出,容晚玉愣住了,没想到会从田康这里知道如此难以置信的消息。
又疑心是田康喝醉了胡说,故作好奇地问道,“侯府世子不是侯爷的儿子,那是谁的?”
说到这儿,田康仿佛被戳中什么痛处一般,起身将屋内不少摆件玩物砸在了地上。
一通乱砸后,跌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有些痛苦地捂住额头,“是我爹和康姨母的私生子,哈哈哈,真是可笑,威风凛凛的神威将军,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和自己的夫人搞在了一起吧?”
容晚玉很想否认这件事,可是田康道出的真相,正好串联起了一切。
田康对钟衍舟态度的转变,多半是知道了钟衍舟的身世之后,才会一改从前交好的态度,甚至辱骂大舅舅。
再说大舅母,一直管束表哥,不让他和田家的人有牵扯。
若说是怕得罪首辅给侯府惹麻烦也说得过去,但还有一点,如今想来可谓是佐证了田康的话。
自老侯爷去世后,永宁侯府的侯位便落在了大舅舅头上,钟衍舟自然是当之无愧的侯府世子。
直到三舅舅接了侯位,大舅母便不许家中上下称钟衍舟为世子,改称大郎。
先是一直催促二舅母从钟家旁支过继一个子嗣养在膝下,眼看说不动二舅母,又开始操心起了三舅舅的婚事。
细细想来,多半是知道钟衍舟非钟家血脉,无论是心中有愧还是害怕东窗事发,总之是不想自己的儿子承袭爵位。
“怎么,这就吓傻了?”田康抬起头,看着发愣的容晚玉笑了一声,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将人拉到了眼前。
迎面而来的酒气让容晚玉下意识想躲开,听见田康的话后又停住了动作。
“还有一件惊天大秘密,我爹不知道我知道,我给星儿说——你可知那永宁侯府,为何接连,死了两个将军?”
一句话,瞬间让容晚玉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永宁侯府,短短三年,战死两位威名赫赫的大将,外祖母一夜白发,母亲得知二哥战亡的消息,本就衰弱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
永宁侯府的衰败,容晚玉也曾怀疑有人背后捣鬼,但战场上刀剑无眼,两位舅舅战亡之事,容晚玉并未太过怀疑。
容晚玉的手不知不觉抓住了地上的碎瓷片,割破了掌心也浑然不觉,仰着脸佯装无知,“为何?”
没等田康开口,房门忽然被人撞开,闯入一个高大的身影,直奔容晚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