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砍完后,县林业部门前来伐后验收。他们一对图纸,竟然发现砍伐山场超出范围,多砍了十多亩,非法砍伐林木达到近百立方米。
郑开来接到林场的电话,说让他去核对木材数据。他来到林场,没有见到场长,却见到了林业公安局来的两个人,在核实了砍伐山场的范围后,林业公安当即给他扣上手铐,推上了警车。郑开来想让林场的业务员小阙转告家人,却只看到他匆匆离开的背影。
郑开来被林业公安拘捕后,李朝金很生气,找来林场场长:“刘场长,这么严重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事先汇报?郑开来可是县人大代表啊。”
场长支支吾吾地说:“书记,我,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林业局来验收,我派了业务员小阙带着去,怪就怪那个小阙当时没有及时把情况向我汇报,让林业局来的人直接上报了。回来后,我也把小阙狠狠地骂了一通啊。
郑绍华找到郑宝华,商量如何解救郑开来。
“你是村里的副书记,上头认识的人多,赶紧找人通融通融。”郑绍华说。
郑宝华脸露难色,说不是不想去找人,可自己只是一个副书记,除了认识几个乡里的领导,哪有什么其他门路?
“不像开来书记他,县里市里都有熟悉的领导。”宝华说的都是实情,虽然郑开来也曾经带他去过几个县委领导的家里拜访,那都是郑开来的人脉,他只有提袋子的份。其实一出事情,郑开来的老婆就找过郑宝华,把郑开来平时经常有联系的几个县领导的电话给了他,嘱咐他马上给他们打电话。可是郑宝华打过去,有的推脱不方便出面,有的一听到郑开来的事情,二话不说,“啪”地关掉了电话。
在郑绍华的坚持下,郑宝华硬着头皮给乡里的书记李朝金打电话。李书记语重心长地说:“宝华同志啊,你的心情我们理解,郑开来是金和乡的名片,还是支部书记先进典型,他出事后,我也难过,不过,既然犯了法,我们谁也没办法。这不,我们乡里的党委会还专门就他的事情,开会研究了呢。今后郑屋的工作,要你挑起来了。”
郑绍华又想到了一个点子,写了一份请求信,信里历数了郑开来担任支部书记二十年,为村里作出的贡献,请求相关部门对郑开来所犯错误,免于追究。接着绍华又发动村里的党员、村民小组长、村民代表,联合签字按手印,然后送到乡政府、县政府和县公安局、法院。
当然,这份请求信丝毫没有为郑开来减轻罪行,他很快被法院以乱砍滥伐罪,判处了三年有期徒刑。
郑开来宣判结果出来,许多人当场蹲在地上痛哭。囚车缓缓驶出法院大门,郑开来透过玻璃窗,向两边的村民挥手。他光着头,身着囚服,脸上消瘦了许多,脸上依旧挂着昔日的微笑。只是大家都看出来了,那是勉强的笑。
没过多久,江副乡长到郑屋召开两委会议,宣布郑宝华为郑屋村新的支部书记。
郑绍华和宝华一起到监狱探望郑开来。郑开来苍老了许多,原本红润的额头变得苍白无光。他咬着牙,眼里露出愤怒:“我是被那个刘场长设计害的,等我出去后,一定要找他算账。”听说宝华接任了支部书记后,郑开来努力地点了点头说:“宝华,村里工作就要靠你了,机砖厂的事情,也要靠你管理了。”他看了看绍华,又说“宝华,明年就是换届选举了,你要把绍华推进支委,让他好好配合你。互相支持,你这个书记才能当好。”
郑宝华神色严峻,点点头,说:“没事,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好。绍华进支委,应该不成问题。”
“咳,我原本就打算明年换届就退下来,让你去当这个书记的,没想到会提前,而且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村里。”开来还想说下去,话筒已经自动断线。
回去的路上,郑宝华骑着摩托车,后面坐着郑绍华。
“刚刚你姨丈说,明天村里换届选举,你要争取进支委。”郑宝华说。
“我不行的,没你有水平高。”绍华连忙说:“而且我脾气不好,不适合当村干部。”
“什么行不行,当了就会有水平,当村干部,你以为当乡干部呀?再说我们还不都是初中毕业,我的学历没有你高。”
“我不同你,我一向粗俗惯了,真不适合当的。再说,我要真当了,你不怕以后书记的位置被我抢去?”绍华的话音刚落,摩托车突然一阵颠簸,让他的身子跟着前面的宝华摇晃了一下,绍华笑着大叫起来:“哎哟,哎哟,你看,还没争到就吓到了吗?”
“刚刚那里有个大坑,你没看到吗?”宝华迎着风,快速地回头瞥了下绍华:“你要有本事,这个书记可以你当啊,我也会协助你的。哈哈哈哈……”
深秋的四野,虽然万物枯槁,但在笑声和摩托车声中,好像已经隐约听到了春的生机。
2003年的春夏之际,金和乡的村级换届选举正式开始了。五月中旬,党支委换届首先拉开帷幕。郑屋村是继其他两个试点村之后才进行换届的。选举前,乡党高官李朝金专门到郑屋村了解情况,来到郑宝华家里。
“选举没问题吧?”李朝金问宝华。
“选举的东西,谁能说得定呢。”郑宝华把一杯浓滟的红茶递到李朝金前面,谦逊地笑着说。
“没问题。以前每次投票,除了郑开来,就是他票最高了。”包村领导江文明接过话说。
“那就好,郑屋的担子,还是要靠你继续挑起来。这半年多来,从你的工作表现来看,还是很胜任的。”李朝金拍拍宝华的肩膀。
在选举前一天,郑宝华特意找了几个老党员,希望他们支持郑绍华。这些党员有些惊愕,说还以为你是为自己来的,怎么却为郑绍华而来?郑宝华笑着说:“我自己能不能选到无所谓,但绍华这个人踏实肯干,选进支委还是很合适的人选。要你们支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