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陆安国就独自赶到了医院病房,手里拿着大包小包。
“儿子!这是你妈给你煲的汤,她晚点也会过来看你。”陆安国朗声道。
醒了就是好事!
什么伤、什么不能生育,在陆安国这里,都是小事。
只要陆政君活着,都好说!
“爸!”陆政君喊道。
面对亲爹,跟面对苏月牙时,感觉不一样。
“爸,我受伤之后,任务怎么样了?”陆政君问的第一句便是任务。
虽然受了重伤,可是陆政君一点都不后悔,他心系着任务,就想知道最后,有没有抓到那个特务,以及那个小男孩,有没有被救下来……
“任务是完成了,但死伤严重。”陆安国面色严肃道。
那个特务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否则不会提前埋那么多炸药,还准备汽油。
小男孩几乎就处在爆炸中心,在爆炸瞬间,就化成了碎片,全尸都没有一条。
至于他们的人,也就是陆政君带过去的那个小队,几乎就是全军覆没。
最终活下来的就三个人,除了陆政君,还有俩重伤的,此时就躺在他隔壁的病房里,甚至都还没醒过来。
那个特务本来已经逃掉了,可是爆炸也影响到了他,正好另一队的人过来,直接将对方制服了。
要不是手被裹了起来,陆政君这会大概能捏紧拳头。
为了一个特务,他们竟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我就该一枪崩了他!”陆政君气愤道。
“你做得没错,在那个情况下,保护人质是对的,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陆安国说道。
如果不顾人质的死活,只为了完成任务,又凭什么称为百姓的守护神呢。
交代完了正事,陆安国表情柔和了许多。
现在不是师长跟团长的关系,而是父亲和儿子。
“政君,你一定要坚强!”陆安国说道。
他和白秀慧就这么一个儿子,没有孙子孙女也就算了,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他可一点都不想发生在自已身上。
要是为国捐躯也就罢了,可现在好不容易从死神手里攥回了一条命,如果因为软弱而轻生,那陆安国不能允许!
他的儿子,绝对不能是这么软弱的人!
“你是军人,无论环境多么艰苦恶劣,无论境遇多么凄惨悲痛,你都要努力活下去,发挥咱们永不言弃的精神!”
“我跟你妈就你一个儿子,你自已看着办!”
陆政君:“……”
他简直无话可说。
苏月牙担心他会想不开,倒是可以理解,但他没想到,连亲爹都觉得他会想不开?
这怎么可能?
打从醒来那一刻,虽然无时无刻不在被打击的状况中,甚至陆政君也想过是不是要对苏月牙放手,但他从来没有犹豫过的,就是要活下去。
毁容了就要死?
残废了就要死?
陆政君做不出来这种不尊重生命的事情。
“爸,我有那么脆弱吗?”陆政君语气淡淡的,甚至还有些嫌弃。
“怎么,你还担心我会自杀?”
这回,轮到陆安国无话可说了。
大概是关心则乱,他竟然忘记了,自已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政君可是兵王,别人不懂这两个字的含金量,他怎么能不懂呢?
那不仅代表着实力,更代表了意志。
早在他进入部队的那一天起,他就做好了为国家付出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更何况,他如今还有一条命在。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能为这个国家出一份力,他就会努力,哪里会有轻生的可能?
“放心吧,你跟妈就把心稳稳地搁在肚子里,我绝对不会自杀的。”陆政君说道。
陆安国这才终于放心。
他先前真是乱了阵脚,才会有那种想法。
“好!”
有了陆政君的承诺,他就更加放心了。
不过,想到儿媳妇在电话里哭得那么委屈,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儿子,男人真正的担当是什么!
“你把月牙气哭了?”陆安国又问道。
陆政君:“……”
他心虚。
一瞅他闷不吭声的样子,陆安国就知道,为什么苏月牙会吓得直哭了,他这个儿子还真是……
“怎么,觉得自已现在变成这样了,是拖累月牙了,就想大义凛然的跟人分开,装得自已多伟大一样?”陆安国说道,讽刺得直白。
“我不是装伟大。”陆政君说道。
他自已知道自已有多自私,只是爱一个人到了极致,连自已不能给她最好的,都会懊恼。
或许苏月牙想要完满的人生呢?
他给不了,至少能给她自由,不是吗?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月牙受伤了,她说要跟你分开,你能同意吗?”
陆政君:“……”
“如果你都不能同意,换位思考,你觉得月牙就是那样的人,她就能弃你不顾?”
陆政君:“……”
“说得好听点,你是想还她一个未来,说得难听点,你就是在戳人家心窝子,你逼得人家不讲义气,那月牙能是那样的人吗?”
后知后觉,陆政君才明白自已想要放手的想法,有多可笑,又对苏月牙造成了怎样隐形的伤害。
“儿子,是男人,就要保护好自已的女人,不管你现在什么样,你都要有那样的决心,并为之努力。”
“你小子……只要人家月牙没嫌弃你,你就偷乐吧你,还在那装……”
陆政君:“……”
还得是亲爹啊!
这一通损,直接给陆政君整得都要自闭了。
“我知道了,先前确实是我想错了。”陆政君认错飞快。
“人家月牙不仅要操心你的身体健康,还得关注你心理健康,生怕你一个想不开,还得提防你小子要赶人走,多可怜啊!”陆安国说道。
陆政君:“……”
好像是这个道理?
“我真知道了!”陆政君说道。
“行吧!”陆安国这回是踏踏实实地放心了,他看着被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儿子,叹了口气,“等你能出院了,积极复健,我再想办法去找找有没有能祛疤的东西,至少得把你的脸给恢复了。”
身上嘛,倒是无所谓,毕竟有衣服包裹着。
可脸上还是不一样。
如果顶着一张烧毁的脸,光是别人异样的眼神,就能让人心态崩溃,更别提陆政君还要带兵了,他如何在部下前树立威信?
“好,听你的。”陆政君说道,他现在“乖顺”得很。
只是嘴上虽然答应了,他心里却没有抱着什么期待。
医生都说了,大面积烧伤。
头又包得这么严实,即便不照镜子,陆政君也能猜想到自已伤得有多严重。
即便是愈合了,那些丑陋的疤痕,又会有多么恐怖。
想到这,他的心就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