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昙花一现—6 9000

“怎么收场……”

易初凝望着这一对相拥的爱侣,将龙骨从纳戒取出,飞落到冷凝与梁泽渔身旁。

冷凝搂紧了梁泽渔,御起寒冰剑,横在易初身前,厉声道:别过来!?_[(”

易初握着手中的龙骨,盈盈笑道:“长公主为爱舍弃权柄,使得神念合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易初往前迈了一步,对冷凝道:“在下乃是天机堂的传人,知晓一点因果,与梁家有点因缘,这才来到寒冰城,为梁东家免一桩祸事。”

“天机堂……”

天机堂是传闻之中,可以窥探未来之事的念修组成的组织。

她们这群人神出鬼没,但每逢大事,必定现身。

大家只听过她们的事迹,也没见过这个组织的真人。

反正假冒的身份多了,也就顺手了。

见冷凝神情略有些松动,易初从纳戒中取出一枚留影石,小心将它传过去:“这是我窥探天机所得到的预言。”

“你因神念分裂,在今夜成婚大殿后,会杀了梁东家取骨,灭她满门。”

冷凝看着留影石中,对梁泽渔毫不犹豫痛下杀手的自己万分震惊:“怎么……怎么会!”

她怎么会不选阿泽!

“以前会,现在不会了,你们的命运已经改了。”

易初又往前迈了一步:“龙骨我一直好好收着,掉入魔灵火中的,不过是块赝品。”

“如今东家还活着,龙骨也在,全看长公主你怎么选了。”

“是要拿走龙骨,还是将龙骨还给东家。”

冷凝垂眸,望着怀中已经昏死过去的梁泽渔,伸手抚摸着她的面庞:“还给阿泽。”

“这龙骨,我虽需要,但它更是我爱人的命。”

冷凝仰头,看向易初,满含泪光:“我想明白了,阿泽在,一切都在。”

“其余的,我都会想办法做到的。”

易初赞叹了一声:“大善!”

“佛家有云,回头是岸。”

“人生苦难重重,难免会走歧路,迈入苦海深渊。”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及时回头,便是大善。”

冷凝放下了寒冰剑,让易初走过来。

易初从纳戒中取出自己已经放好的精血,一手将血滴入梁泽渔的胸口中,一手将龙骨缓缓地放了回去。

约莫一刻钟,龙骨回到了梁泽渔体内,伤口也开始复原。

失血过多的梁泽渔睁开了眼,有些茫然地看向冷凝:“凝儿?”

意外发生得太突然了,她什么事都不知道,就直接昏了过去。

当然嘛,也是易初心善,在手上沾了失魂粉,龙骨还没拽出来,她人就直接昏了。

冷凝见她苏醒,眼角的泪落了下来。她一把将梁泽渔抱住,失声痛哭:“阿泽……阿泽……”

冷冽的北风将她的哭声带远,满城都

能听见她失而复得的悔恨。

————————

子夜的钟声再次响起,易初与苏清越再次回到了大街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意料之中的无奈。

易初领着苏清越往街上走,一边走一边道:“先确认一下,冷凝的执念有没有被解决。”

如果被解决了,那就是还有些事情我们没有发现,继续去解决其他的事情。?_[(”

苏清越满口应道:“好。”

两人飞到了城门之外,在城楼脚下,发现了昨夜易初使用魔灵幽火灼烧大地的痕迹。

易初站在废墟之上,端详了一番:“时间往前走了,今日不再是成婚的那一日了。”

苏清越打量着废墟的痕迹,估算了一把:“约莫是过了七日。”

“这也就意味着,现在的昙花一现,并不是为梁泽渔与冷凝所停留了,这是属于他人的昙花一现。”

就好像沈落与慕容月一般,她们的心结解开后,属于她们的时间就开始转动。

苏清越转过头,看向梁家主宅方向:“走,我们去梁家看看。”

“好。”

两人一路飞跃,直奔梁家。

这一日天朗气清,冬日暖阳洒在白雪皑皑的院子里,反射着灼目的光芒。

易初与苏清越落在梁家屋顶上时,冷凝正推着梁泽渔从屋子里出来。

梁泽渔重伤初愈,灵力削弱了大半,此刻窝在轮椅上,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但爱人在身侧,就足以让梁泽渔满足了。

她靠在轮椅上,眯眼望上方的冬日暖阳:“纵使看了数十年,还是觉得我寒冰城的暖阳更好。”

梁泽渔偏头,看向冷凝:“凝儿喜欢我们寒冰城的冬阳吗?”

冷凝有些心不在焉的,反应了好一会才道:“喜欢的啊。”

她伸手,揉了揉妻子的面颊,眼里都是笑意:“不喜欢怎么会嫁过来。”

尽管她在笑,但梁泽渔还是看到她眼底的忧愁。

梁泽渔伸手,握住冷凝的手,与她温声道:“你心里还在想龙骨的事吗?”

她一语道破冷凝心中所想,冷凝叹息一声,与她言道:“师伯与我不同,我先前与她约好,拿到龙骨之后,就回蒙山由她唤醒师傅。”

“如今我做好抉择,并不打算返回冰海国了。她为了师傅,一定会亲自前来寒冰城,夺你龙骨的。”

梁泽渔伸手,拍了拍冷凝的手背,与她道:“凝儿不必过度忧虑,我们不是已经拜托沈落城主与慕容夫人出手了嘛。”

“就算被夺龙骨也无妨,只要你与我一心……”

冷凝伸手,盖在梁泽渔唇上,眼眶发红:“我不准你说这句话。”

“龙骨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哪怕是散尽修为,我也不让人夺走你的东西。”

大婚之夜的事情,足够冷凝想明白自己的前路了。

比起权柄

这种东西,她更需要爱。

权柄是欲望的深渊,但爱是轻盈的翅膀,能令人在世上翱翔。

一次选定梁泽渔,那往后余生,她次次都会选择梁泽渔。

梁泽渔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从唇上拿下来,与她言道:“有你这句话,哪怕是死,我也甘愿的。”

就在这时,一阵银铃般的“哈哈”笑声从远方传来。

梁泽渔与冷凝循声望去,却见一位身穿玄色道袍,头束毕方冠的年轻道姑持剑而来,轻盈地落在屋顶之上。

冷凝面色大变:“师伯!”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剑宗大长老李无忧。

李无忧冷笑一声,望着冷凝轻蔑道:“你还有脸叫我师伯!”

“你为了这个体内有魔头孽蛟骨头的怪物,弃你昏迷不醒的师父于不顾。”

“好好好……今日我就杀了你,为你师父清理门户。再抽出这怪物的骨头,将你师父唤醒!“

李无忧自小家破人亡,全拜妖兽所赐。剑宗上下,最痛很妖修的人莫过于她。

正因如此,被蛟龙神庇佑的寒冰城,乃是她在五洲四海中最讨厌的地方。

所以在李游在北海失踪之后,她立马抽走寒冰城的地脉,使得此地灵力稀薄,妖修逐渐灭绝。

冷凝听她这般说,连忙站在梁泽渔面前,拔出寒冰冷声道:“师伯,能唤醒我师父神魂的,除了龙骨还有其他东西。”

“但龙骨是阿泽的命,我不能取。”

“你既然要杀我妻,那就不怪我对您老人家不敬了。”

寒冰冷冽,一如冷凝坚韧的心。

李无忧咬牙切齿道:“好好好,我倒是看看你要怎么不敬!”

她持剑,朝下方的冷凝猛然劈去:“飞星斩!”

千钧一发之际,易初喊道:“清越!”

“剑若黑天!”

“轰!”

苏清越一剑吞噬掉李无忧的剑气,扭头看向冷凝,沉声道:“将梁东家带回屋中,这里交给我!”

“好!”

冷凝连忙推着梁泽渔进屋,易初纵身一跃,插下五灵令旗:“御!”

防御阵法启动,苏清越转头,看向李无忧:“欺负一个晚辈算什么好汉。”

“无忧道友,你既然是地仙修为,我来与你打如何?”

易初给苏清越传音:“她是个地仙巅峰,能把我们所有人吊起来打,你行不行啊。”

苏清越面色一僵,回她道:“之前不行,但现在可以用黑天剑诀拖一拖。”

易初很好奇:“你能挥几次剑?”

苏清越将羽渊横在身前,意气风发道:“只要她敢打我,我就能挥到她毫无灵力为之。”

剑若黑天是斩天剑诀中,唯一一个防御剑诀,也是最恐怖的一个剑诀。

只要不是能让苏清越一击毙命的伤,就能完全吞下。并且将伤害的灵气转化为剑诀挥动的灵力,供下一次挥剑

使用。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苏清越周身防御毫无漏洞,就完全不会受到伤害。

苏清越屏息静气,望着上方的李无忧,专心致志地在自己的剑上。

李无忧冷哼一声,将苏清越打量了一番:“你好大的口气。”

“不过你的剑诀有些意思,那我就来会会你。”

李无忧抬手,舞动剑诀:“万剑斩!”

“唰”地一下,她的剑分为万剑,如同满天剑雨朝苏清越刺去。

苏清越抬手捏诀:“三清分身,万千剑影,黑天吞!”

“唰”地一下,苏清越一分为三,齐齐挥动剑若黑天,“哗”地一下将所有剑光吞入黑天之中。

电光火石间,苏清越三分身合体,回到自己的身躯。

李无忧的剑诀无数,但苏清越只一招挡在她前方,巍然不动。

如此十多招之后,李无忧拧眉:“只守不攻是吧,我看你有多少灵力可以用!”

“火凤燎原!”

“唳!”

剑诀落下,化作一只巨大的火凤,直直撞向苏清越。

苏清越下意识提剑就斩,那那火凤只晃了一个虚影,猛地朝阵法中的梁泽渔撞去。

易初闪身,挡在梁泽渔面前。

苏清越扭头,看到易初抬手捏诀,面色大变:“小心!”

眼看着这一剑就要撞破阵法,猛地冲向易初,千钧一发之际,沈落与慕容月姗姗来迟。

“水龙斩!”

“吼!”

水龙化作一柄巨斩,狠狠砍断火凤的透露。

于此同时,苏清越翻手握剑,搅动剩余的灵力,猛地朝李无忧灌去:“火凤燎原。”

“吼!”

火凤尖啸着朝李无忧撞去,穿破她的屏障,燃烧了她的道袍。

李无忧拍了拍她的道袍,看向落在院中的沈落与慕容月。

她合计了一番,沈落不过大成巅峰,但此处是她的地界,她可以调动城中阵法。

慕容月是个阵符师,极为难缠。

再加上眼前这个剑诀奇妙的小鬼头……

今日不宜再斗。

李无忧冷笑一声,对她们道:“沈城主,这是我剑宗的家事,你要插手多管闲事吗?”

沈落笑笑,落落大方道:“梁东家可是我们寒冰城大善之家的主人,我寒冰城九成的百姓,都在做梁家的生意。”

“你要杀她,那就是断我寒冰城百姓的活路。”

“我肯定是要救她的,这事你哪怕拿到仙盟去说,李道长你都是无理的。”

李无忧冷哼一声,望着院中三人一脸蔑视:“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这孽骨,我过几日来取!”

李无忧收了剑,纵身一跃,朝远处飞去。

易初看向苏清越:“跟上去!”

“嗯!”

苏清越毫不犹豫地隐身,跟上李无忧。

————————

冷凝与梁泽渔得易初等人相救,朝她齐齐行了个礼。

再见易初,冷凝感慨万分:“那日若不是前辈费尽心思点醒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心之所向是什么。”

“今日又承蒙前辈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易初打了个哈哈:“两位倒也不用谢我,我只是个世俗闲人,爱管闲事罢了。”

“我管你们的事,只是因为与你们有缘。”

“毕竟我们天机堂,最讲究缘法了。”

可不是有缘嘛,明明是来救自己的心上人,却困在幻境里。

上天是不是觉得她天生就是闲得发慌,才把她扔进这里来管闲事的。

一旁的沈落将易初静静打量了一番,略有些好奇地问:“这位道君,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易初看了她一眼,与她道:“兴许吧。”

“在某一个时空,天机的安排下,我们可能见过。”

就是这样的一个时空里,沈落治好了慕容月的伤,慕容月为了她身怀六甲,她们庇护了整座寒冰城的百姓。

至于梁泽渔与冷凝……

冷凝没有做冰海国的王,而是将梁家变成了一个新的王朝。

易初笑笑,此时她的识海传来了苏清越的传音:“易初快来,有新情况。”

易初忙道:“梁东家与公主还是在梁家待着吧,李无忧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

“沈城主可以将此事上报仙盟,将这段留影石传遍五洲四海。”

“如此一来,可以保证梁东家的安危。”

大宗门做事还是讲究口碑的,有舆论施压,李无忧的行事就没有那么嚣张。

沈落颔首:“正是此理。不过两位还是随我回城主府,这样比较安全。”

梁泽渔拱手行礼:“多谢诸位前辈救我,来日梁某有所长进,必然重礼相谢。”

易初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不说这个,好好活着,为爱人,为你梁家的仆人,为靠着你生意活下去的百姓活着,就是天大的善事了。”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对于修真界来说,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元婴修士,有用的不过是你的龙骨。”

“但是对于外面的人,更辽阔的世界里,你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上天让我来救你,是觉得你是个大善人,能庇护一方,厚待百姓,知道了吗?”

每一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自己的使命。

能力有多大,就做多大的事。

易初先前在码头溜达,又在城中逛了一圈,看城中百姓对粱泽渔的态度,就梁泽渔绝非一般人。

用佛宗的词语那就是她是个大善人。

在修真界呆久了,见惯了厉害的修士,总觉得那些修为超绝之人应该活下来。

可实际上,若是修为绝顶,不为苍生,只为自己又

有什么用呢?

一如李道明……

这个世界不需要李道明,但需要梁泽渔。

有梁泽渔这样的人在,百姓才能幸福。

隐隐之间,易初开始明白这个幻境的用意了。

她这一番话,不仅令沈落诧异,也令梁泽渔受益匪浅。

梁泽渔躬身行礼,与易初道:“多谢前辈指点。”

“梁某一定尽心竭力,令我北洲百姓吃暖穿包,幸福美满。”

易初满意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

——————————

易初从梁府离开之后,顺着苏清越的指引,来到了大街上。

苏清越落在她身旁,两人用菩提心掩盖气息,一同站在大街上。

易初在苏清越的识海中问道:“什么新情况。”

苏清越指了指那个身穿蓝色道袍,头扎混元髻的道姑,对易初道:“我一路跟随李无忧出城,谁知道她经过梅花巷时,发现了外出诊治的沈晚,就化作了这副模样,落在了她面前。”

“当时李无忧很是惊喜,一把抓住她,喊了声师妹。”

易初也很震惊:“师妹!沈晚就是李游吗?”

苏清越点点头:“很有可能,但沈晚不认识她。”

当时,沈晚甩开李无忧的手,目光很是犀利:“这位道长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沈晚自小在这寒冰城长大,一生医术继承自我母亲,从未有过什么师姐啊。”

李无忧一怔,目光旋即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你嫁人了?”

“夫君是谁?”

涉及家人,沈晚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往后退了一步,遮挡自己的腹部,目光警惕:“我与道长素不相识,道长问的问题,有些越界了。”

她排外的眼神,让李无忧怔在原地。

沈晚不欲与她过多纠缠,转身迈入药堂:“告辞。”

李无忧望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拧眉思索好一会,转身投入大街中。

苏清越将沈晚与李无忧的会面完整讲述了一遍,对易初道:“之后这李道长就在城中打听沈晚的家事。”

“沈晚是梅花巷济世堂的传人,她母亲是个丹药师,十岁那年沈晚觉醒水灵根之后,就开始修行,给人治病行医。”

“三年前,风暴袭击了北海渔村,造成了瘟疫。沈晚亲自出诊,大病一场后,炼制出救瘟疫的丹药……”

易初听到这里,连忙道:“等等……三年前……”

易初转头,看向苏清越:“三年前,有没有可能是……”

苏清越想了想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按照之前仙盟管理人的说法,李游与蛟龙神大战,应该是两年前才对。”

易初摇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不,这个幻境的时间是有流动的。”

“我们解决了沈落那条线之后,慕容月身怀六甲。按照沈念的年纪,与慕容月怀孕的时间推测。梁泽渔与冷凝大婚,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

苏清越却有些不解:那为什么我们在解决沈落那条线之前,一直都有梁泽渔大婚的烟花在绽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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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初推测道:“那是因为它们本来就是不同时间线发生的事情,但在一日昙花中,被塞到了一起。”

“爱神将所有人的不甘心,好像拼图一样,全塞进去。”

“直到我们把拼图拼好,捋顺,成为一副美好的画面。”

苏清越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济世堂的方向,沉声道;”如果你的推测是对的,那么沈晚很有可能就是李游。李游与蛟龙神大战,神魂遁逃,恰好沈晚因病奄奄一息,所以李游夺舍了她的身体。“

易初拧眉,与苏清越道:“未必是夺舍,应该是融合。”

“沈晚没有李游的记忆,但是有李游的力量。”

“她那天设下的阵法,可不容小觑。”

苏清越抿唇,面有难色:“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她现在的丈夫,可是个鲛人。”

堂堂一代剑宗宗主,斩妖除魔无数,最是痛恨妖修,却怀上一个小小鲛人的孩子……

啊,造孽啊!

————————

正当两人在识海激烈讨论时,忽而听到一名商贩对李无忧道:“喏,那就是我们沈大夫的丈夫,我们寒冰城最好的船长,于船。”

李无忧顺着商贩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高挑,肤色黝黑,面容俊俏的小生朝她们走来。

他手上拎着今夜的晚饭,一路走过,无数人跟他打招呼。

“于船,新鲜的红豆糕,要不要来点。”

“多谢。”

“于船,沈大夫这身子都快临盆了吧,怎么还让她往外跑啊。”

“哎,她闲不住。”

“于船,什么时候出海啊?”

“等晚晚姐生了吧。”

他生性腼腆,不爱说话,但却有问必答。

众人笑他;“都是要当爹的人了,还叫晚晚姐啊。”

于诚笑笑,在众人的簇拥里步步走来。

在这一刻,李无忧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众人眼中平平无奇的黝黑青年,在她眼中,却是妖气四溢,面目狰狞。

尤其是他头顶的那一双漆黑龙角,以及脸上的黑色鳞片,简直是无比醒目。

李无忧难得失声:“蛟龙神!”

这一声不仅是易初与苏清越听到了,就连于诚本人也听到了。

于诚抬眸,对上了李无忧的眼神,一瞬心惊。

是剑宗的人!

这么浓烈的剑气,藏也藏不住。

于诚连忙避开她的眼睛,提着东西匆匆往家中走。

易初与苏清越对视了一眼,连忙道:“走!”

————————

两人跟着于诚回到济世堂。

却见于诚行色匆匆,一把拉住沈晚,就往后院里带。

沈晚很是莫名:“怎

么了小鱼?”

于诚扶着妻子坐下来,蹲在她身边??[,深吸一口气:“我们要离开寒冰城了。”

沈晚一怔,但很快起身,对于诚道:“那快收拾东西,要带什么细软的,都快装好。”

她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起身就要收拾东西。

于诚拉住她,很是诧异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沈晚转头看她,笑了一下,很是无奈道:“三年前你在海滩搁浅,梁少平将你送来我这里疗伤,我就知道你身上背着什么东西。”

沈晚伸手,抚摸着于诚的面颊,目光极为温柔:“我们成婚这一年,你总睡不好,夜夜惊醒。”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早就做好随你面对所有事的准备。”

于诚眼眶一热,她跪在妻子脚边,仰头望着她:“我……”

她吸了一口气,对沈晚道:“我其实,不叫于诚,我也不是鲛人。”

沈晚眨了眨眼睛,很好脾气地问:“那你叫什么?”

“赤丹。”

沈晚怔了一下,旋即笑起来,如莲花般徐徐绽放:“赤丹龙神。”

沈晚伸手,抚摸着于诚的耳朵,与她温声道:“没想到我竟然嫁给了庇佑我寒冰城数百年的龙神呢。”

“那我们现在是要回北海吗?”

她对于诚的身份接受得极为坦然,似乎没有一点介怀。

于诚万千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眼眶发热,抓着沈晚问;“你不怪我骗你吗?”

沈晚却淡淡一笑道;“这世上,多得是难言之隐。但人要从虚假的言辞里,看到彼此的真心。”

她伸手抚摸着于诚的面颊,与她道;“再说了,你爱我,疼我,护我,我都看得到,感受得到。”

“所以一点隐瞒不算什么,终有一日,你会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爱是包容,爱是信任,爱是并肩而立,永远对外挥剑。

于诚握住沈晚的手,将她贴在自己的面颊上蹭蹭,与她言道:“你先坐着,我将东西收拾一下,带你回北海龙窟。”

“好!”

于诚三下五除二将东西收拾好之后,抱着沈晚一跃而起,跑出寒冰城外。

————————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码头。于诚从纳戒中取出龙舟,扬帆驶入北海。

一路向北,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沈晚端坐在龙舟之中,忽而觉得一阵腹痛难忍,□□出声。

于诚连忙蹲在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一脸紧张道:“晚晚姐,怎么了?”

“孩子……孩子要生了……”

沈晚握住于诚的手,吃痛的□□。

于诚只是蛟龙,并非真正的龙神。可蛟龙神之子降生,一样会引来雷劫。

“轰隆!”

一声雷霆降落,霎时间北海上空雷海密布。

就在这时,船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蛟龙孽子降生,必受三九雷劫之苦!”

“赤丹,看来今日是上苍要你的命!”

话音落下,李无忧一剑破空而来:“雷霆万钧!”

“吼!”

她的剑龙与雷霆齐齐劈向龙舟,霎时间翻浪倒海,龙船剧烈的颠簸起来。

“呃……”

颠簸之中,沈晚躺在床上,痛苦的□□。

“轰隆!”

第二声雷劫猛地劈向龙舟,霎时劈掉舟檐一角。于诚望着躺在床上痛苦□□的沈晚,抬手捏诀:“水龙珠,释!”

“万灵之甲!”

“护心鳞!”

于诚将所有的防御灵宝全部叠加在沈晚身上,放开她的手,毅然决然地走出龙舟。

雷霆肆虐间,暴雨倾盆。

“吼!”

于诚遇水化作一条巨大的黑龙,盘旋在龙舟上方,与李无忧遥遥对峙:“李无忧,三年前我与你剑宗宗主在北海决战,已经了结你我两宗的恩怨。”

“你剑宗弟子,为取龙心救自己心上人,诱骗我蛟龙一族的弟子,将其残忍杀害。”

“我族弟子为了报仇将他杀了,你剑宗趁我不在,屠杀我蛟龙族全族。”

“这笔账,我本欲杀你剑宗满门泄恨。可冤冤相报何时了,未免造成更大的杀虐,才答应与李游决战。”

“如今事了,我已无心再计较。我只想安安心心与我妻儿回北海隐居。”

“你们就非要穷追不舍,不能放过我吗?”

暴雨之中,李无忧转剑,剑若寒芒,冷冷一笑:“可笑!”

“你与我师妹决斗,你活下来了,我师妹至今生死不知。”

“这笔账,我要跟你算!”

“不过是个妖孽,还想要儿孙满堂,我就杀你全家,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锥心之痛!”

李无忧提剑,朝于诚杀去:“万剑诀!”

万剑落下,透过雨,朝于诚猛地扎去。

“轰隆!”

同一时刻,雷霆落下,狠狠砸在于诚身上。

这是杀她儿女的雷劫,作为蛟龙神,她必须生生受着一击。

一击雷霆落下,于诚庞大的龙神在空中战栗。

她生生受了雷霆之劫,立在空中咆哮一声:“欺人太甚!”

“吼!”

龙鸣之威震碎万剑,李无忧的第二剑已经近身:“破风斩!”

“嗷!”

于诚的身躯太庞大了,没有躲开这一击,硬生生受了一剑。

“轰隆!”

雷劫再至,李无忧身形往后退却,躲开雷劫攻击范围。

“吼!”

黑龙咆哮,张开狰狞大口,朝李无忧咬去。

李无忧身形灵动,闪开黑龙啃咬,冷冷笑道:“太弱了太弱了!”

“若是三年前的你,还能与我一战!”

“你现在不过是半条残龙,又能做什么呢!”

李无忧吃剑,朝着黑龙的龙角狠狠劈去:“我就斩了你的龙角,泡酒喝!”

“裂光斩!”

“吼!”

龙角斩落,无数的鲜血溢出,随着雨声,磅礴地洒在海面上。

海面上血腥味四溢,无数妖兽循血而来,贪婪而又渴望:”是龙主……是龙主……“

”龙主要陨落了……“

李无忧听到这样的声音,哈哈大笑:“妖就是妖,同类互助都做不到。”

“那就再斩你一段龙肉尝尝!”

“灵光切!”

两道灵光落下,狠狠切开了黑龙脖颈的肉。

龙肉掉落,无数妖兽欢呼。

“嗷呜……”

黑龙疼得悲鸣,但此刻,雷霆再至。

李无忧闪身逃遁,黑龙却仍旧盘旋在天空,一瞬之间,雷霆狠狠击落,打在了她的身上。

一击之后,黑龙的气息都减弱了一些。

她仰头,望着李无忧,目光恨恨:“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冷血之人。”

“我虽不是你人族,却也是这世间生灵。”

“人观母鹿不射,为何你就是不放过我们一家。”

李无忧冷冷道:“你们这些食人的妖孽,也配得到同情吗?”

“屠龙斩!”

李无忧举剑,朝黑龙的头颅斩去。

“吼!”

黑龙翻滚身躯,抓住机会狠狠摆尾,抽向李无忧。

她一击横扫,破开李无忧的防御,撞断了她的肋骨。

“噗!”

李无忧吐出一大口鲜血,很是诧异地望向她:“还不死心呢。”

她抬手擦掉自己嘴角的血,冷然道:“不过是垂死挣扎,始终都是要死的!”

“水龙斩!”

“吼!”

她的剑气化作庞大的水龙,朝黑龙恨恨撞去。

————————

纵使于诚能蛰伏等待时间,但始终不是李无忧的对手。

三年前的重伤未愈,此刻不过是徒劳挣扎。

龙舟之外,黑龙一直在咆哮。

龙舟之内,沈晚捂住自己的腹部,在摇晃的船间,疼得浑身都是冷汗。

小鱼儿……

小鱼儿……

小鱼儿……

“啊……”

疼痛倒模糊之际,沈晚听得龙舟之外越发虚弱的龙鸣,强迫自己起身。

她抬手捏诀:“破风斩!”

一柄剑从她神识中飞出,落在她的法袍上,划开法袍,剖开肚子,硬生生地露出胎盘。

沈晚低头,看着盘旋在自己腹中的长得极为狰狞的蛟龙,狠狠心,将它剥离出来。

蛟龙之子离体,沈晚的气息一下就弱了下来。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腹部,缝合好伤口,将小蛟龙放入水龙珠里,踩着满地的血摇摇晃晃地朝外走去。

走出门口之时,李无忧正一剑将于诚拍下龙舟:“我就送你全家在不归海团聚吧!”

“吼!”

于诚霎时跌落龙舟,化作凡人之躯趴在床头的甲板上。

沈晚提着剑,一步步朝她走去。

风雨之中,于诚听到动静回头,望着她拼命喊:“晚晚姐,回去!危险,回去!”

可沈晚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径直朝她走去。

她走到于诚身边,俯身在她耳边道:“别怕,我能护住你。”

沈晚挡在了于诚身前,仰头望向李无忧,在对方震惊的眼神里,满目坚定道:“矫若游龙!”

“吼!”

水龙冲天而起,朝李无忧漫去。

于诚瞪大了眼睛,望着挡在身前的妻子,看她沾满血的法袍,还有手上的剑,失声道:“游……游龙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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