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蕤发觉情况相当危急。
不知道为什么, 门在打开之后,那些怪物的视线竟然都落在他的身上。
宽阔的大礼堂里乒乒乓乓的回响不绝于耳,心惊胆战的声响极易吸引怪物的围剿。
这个时候时蕤他们才看见了吸引这些怪物的人——
阿米里和法布勒斯。
之前那些遭到高层欺辱过的学生们也有混迹在内的,只不过他们并不是怪物们追捕的对象, 堂而皇之地围观着这场血腥的围捕。
嬉笑、讥讽, 立在二楼的高处, 如同曾经冷眼旁观着他们被欺辱的高层学生。
法布勒斯和阿米里齐齐破开礼堂大门,没想到会恰好碰见时蕤跟莫蒂费尔, 双方面对面,似乎都有些吃惊。
时蕤还没吭声, 莫蒂费尔就说:“其他的就不用再多说了, 先逃离这个鬼地方吧。”
面前这两个人和莫蒂费尔也是同样的想法, 跨着大长腿就跑出来。
没想到怪物还没追来,身后的那些学生却忽地给他们使绊子了——镭射枪的子弹直直地朝着法布勒斯和阿米里两个袭来,竟是想要了他们的命。
还有的学生想方设法拦住他们的去路, 方便那些怪物追上来。
屠龙者终将成为恶龙。
法布勒斯的目光冷得凝成了霜雪,幽幽的,吓得那几个学生后退了几步,只这一眼就仿佛回到了曾经被教官责罚呵斥的场面, 甚至比那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不解风情的怪物打断了他们惊恐的回忆, 将他们从幽暗泥沼里拔出来,也让他们不再畏惧。
有人大着胆子吼道:“教官, 你们之前不就是那些所谓天之骄子的走狗吗?身为教师都在帮着他们来打压迫害我们这群学生。哦, 对了,对你们来说, 我们应该还不配称之为学生吧。”
他们已经陷入了自己偏执的世界中, 眼里淬满了恨意和恶毒。
法布勒斯面无表情地说:“弱肉强食, 是星际一直以来的法则,和我无关。”
就差指着他们的鼻子骂是他们活该了。
几人面色扭曲,心中的憎怨与戾气更甚:“那教官死在怪物手里,也是你们技不如人了!”
阿米里冷笑:“一群蠢货,你们难道以为这些怪物是来帮你们的吗?早晚都要死在它们手中。”
这句话戳到了某些人的痛处,再次激发了他们的仇恨,有人当即就恨恨道:“那又怎样呢,就算是死也是你们比我们先死!下辈子重新投胎,谁比谁强还说不定。”
阿米里不想跟他们多话,直接用武器在抵抗怪物之余攻击了他们,这个说话的人连腿都被打断了一条,当即就哀嚎不止。
他那双金色的眼睛比时蕤初见时还冷,仿佛无机质的冷金属,也就转头看着时蕤时还有点温度。
那几个学生没料到阿米里和法布勒斯在和怪物战斗的时候还有余力对付他们,立刻逃之夭夭,剩下的就是时蕤一行人来面对这些怪物。
“它们行动竟然还很灵活……!”时蕤当场愣住。
莫蒂费尔却不意外:“它们在进化了。”
恐怖的是,看着是怪物当中最强的几个竟然抛弃了法布勒斯和阿米里,直直地朝着时蕤冲过来。
他脸色煞白,惊恐得难以言喻,被莫蒂费尔扯着,跌跌撞撞地逃跑,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怪物不会说话,要不然时蕤都想问问它们会什么会将目标都放在自己身上了?
他真的无法理解。
“我好像会拖累你的,莫蒂费尔。”时蕤蹙着眉心,那双特别好看的眼睛难过地看着对方。
一皱眉一难过都牵扯着别人的心神。
莫蒂费尔转过头笑了笑:“是我把你带出来的,我也有责任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像是什么正义骑士。
和之前初见时吸血鬼的形象大相径庭。
但是那些怪物已经追上来了,有的甚至还会使用武器,是那种非常血腥恐怖的套索,链子和夹子全是用硬铁和尖刺所制。
用力甩出去之后勾在人的皮肉上,倒刺就会嵌进肉里,活生生地把人拖拽过去后,立刻血肉淋漓,皮开肉绽。
凶残的甚至能将肢体都给削断。
但是怪物并没有朝着他使用这种武器,全是冲着莫蒂费尔去的,它们更偏向于用手去抓时蕤。
时蕤依然被那些漆黑的指甲吓得胆寒腿软,差点就要站不住了,他咬紧了牙根撑住。
奔至走廊的拐角,突然从楼梯上面冲出来一只怪物,它掏出链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住了莫蒂费尔的脖子。
时蕤惊慌得说不出话来,他的手指在发抖。
他眼睛都红了一圈,在非常害怕恐惧的情况下,还伸出手指去扣着那根锁链,竭力想要把锁链给拽下来。
他和莫蒂费尔的手指都落在锁链上用力,可都撼动不了怪物半分!
怪物的力量大得惊人,链子两端被那只青黑的大手死死扯着,它竟然还盯着时蕤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扩散的瞳孔在隐隐发散,有要囊括整只眼睛的架势。
时蕤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他强忍恐惧,余光寻找合适的,能够攻击怪物的语气。
莫蒂费尔脖子都被勒得赤红,青筋凸起,冷白没有血色的面庞都涨成了番茄色,他使劲向后踹着这只怪物,对方纹丝不动。
旁边忽然踹来了一条腿,与此同时闪着寒芒的砍刀向下,竟然将怪物的两只手都砍了下去,怪物也飞了出去。
时蕤看着那两只手竟然还牢牢握在链条两端,并且还在颤动,面色惊骇。
不过好歹是将莫蒂费尔解救出来了。
过来救人的是教官法布勒斯,他面色平淡地看着两个学生。
“你们先走吧,这里的怪物就由我们来解决。”
教官言简意赅地说着。
时蕤赶紧说:“可是你们怎么办?”
法布勒斯盯着他,那眼神里有着他看不懂的含义,他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一个相熟不久的教官会对他有这样复杂的情绪。
“我身为学校的教官,保护学生本来就是职责所在,而且它们并不能把我怎么样。”他说得很缓慢,明明语气里没有什么傲慢的意味,可就是能听得出来他的骄矜。
实力就是他的底气。
时蕤懵然听着,心里也相信了大半。
他抬头看向阿米里时,法布勒斯就主动说:“他平时在学校里享受特权和资源,在战场上时理所应当冲在最前面,成为反抗怪物的第一防线。”
阿米里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好好活着。”
他盯着时蕤的金色眼瞳里沉淀着说不出的浓稠欲望,蓬勃得说不出来。
之前还冷冷淡淡,一副爱答不理的死装模样,一旦到了真要离别之际,就暴露出了许多缱绻绵长的情意来。
连时蕤都觉得惊诧——那些感情究竟从哪里来的?
这时候没机会让他深想,阿米里和法布勒斯联手击退那些怪物,就是为了给时蕤争取逃脱的机会。
他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不只是法布勒斯和阿米里在看着自己,连同着那些怪物的目光都深深地盯着他看。
藏了太多说不清的意味,看一眼都觉得触目心惊。
时蕤匆匆收回目光。
回去的时候倒还幸运地捡了刚才扔弃的一箱营养液回去,出来这么一回,总归不至于亏得血本无归。
时蕤现在都还惶然得反应不过来,刚才又是被怪物用套索索命,还用链条勒脖子的莫蒂费尔面色都已经很平静了。
他还语气轻松地跟时蕤说:“营养液可以供我们吃一天,之后只要想办法将军校的消息送出去,就一定会有人来解救我们的,我们肯定能战胜那些怪物。”
时蕤确实被他口吻里的积极给感染了些,眉头都松快了不少,明媚的脸蛋更加动人。
回去之后由莫蒂费尔来应付其他人,时蕤抱着一支营养液解渴解饿。
他们现在看着相当狼狈,之前出去的时候还能称得上体面,现在身上的制服都弄得脏兮兮的,皱皱巴巴,非常糟糕。
时蕤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味,脸都苦成了一团——血腥的味道太重,这下不得不换一套衣服了。
可这是防空地下室,他就算小脸打结了都不一定能找到一套新的衣服。
5864立刻开口说:【有衣服。】
时蕤突然想起来,自己差点把系统这个百宝箱存在给忘了。
幸好地下室里面有卫生间,他可以去冲洗一下,顺带换件衣服。
他跟莫蒂费尔提了一嘴,对方也没问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衣服,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这样的合作伙伴十分省心,时蕤跟5864说为自己之前怀疑对方而感到忏悔。
5864不置可否。
地下室的卫生间绝对不算好,它非常窄小,只能容纳他一个人。马桶上方就是淋浴头,里面竟然还有一面镜子。
时蕤说了句5864不准偷看后,慢慢把衣服脱了。
花洒很容易就打开了,不需要什么水卡之类的,喷洒出来的温水淅淅沥沥地浇在身上,缓解了时蕤一天的疲惫。
雪腻的皮肉在浸透了水之后,就好像是莹润的荔枝,调皮的水珠从他直挺挺的脖子一路滑到了粉粉圆圆的小凸起上,依依不舍地坠下。
卫生间里面的世界有些过于安静了,时蕤因此隐隐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动静。
他朝着镜子看过去,但上面只倒映出他赤白的身影,手臂和腿都是细伶伶的纤长,在云雾缭绕之中半遮半掩,表情有些迷茫。
声音好像更大了。
他朝着镜子走过去一两步,手抬起。
门外突然传来莫蒂费尔的声音:“时蕤,你洗完了吗?我们一会儿要来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时蕤停住了,立马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他应了声好。
先是急急地用毛巾擦干自己的身体,然后再用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他就从卫生间里走出去。
在他离开之后,镜子那头的动静更像是无所顾忌了,但还是、压抑着的躁动和战栗。
时蕤坐好后,就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现在的处境。
沧澜军校在R0914星上,当地的执政官和部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军校里的动静,信号发不出去,只能利用量子光波试一试,只是需要出去寻找一下组装的工具。
如果速度快的话,兴许得到消息后的执政官第一时间就会来救援他们。
接下来就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去找设备传递消息了。
夜间不方便行动,于是所有任务都安排在了明天。
时蕤今天睡饱了,倒是不太困,不过其他人都很疲惫,自然需要休息。
于是就轮流守夜,他就主动和莫蒂费尔排在第一位。
时蕤问5864:【我还有几天就能通关了?】
【一天。】
许多玩家现在应该都还活着,但最后一天却是最危险的时候,今晚都很难熬。
……
时蕤和莫蒂费尔就坐在离出口不远的地方守夜,这个位置低声交谈也不会让里面的人听见。
他们安静地坐着,偶尔说两句来打发漫长的时间。
莫蒂费尔突然就对他自爆身份:“其实我是玩家。”
时蕤懵了一瞬,在说实话和装糊涂这两个选项中摇摆不定。
莫蒂费尔却耸肩:“其实我也能猜得出你是了——奇怪的举动:明明是学校的交际花,之前却对校内的强者不怎么上心,还特地熟悉学校的位置。信息的了解:你在怪物出现后第一时间就跑到这个地下室来躲着,对怪物的出现和来历倒是不意外,不像其他人那样在意。”
他又举了几个例子来列举自己怀疑的理由,时蕤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他只好点头承认。
“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犯罪。”莫蒂费尔的话里带着说不出的笑意。
时蕤黑白分明的眼睛很干净,漂亮又剔透,璀璨而无双,或许就有世界上最变态的收藏家想要以此为藏品。
只是第一眼看着有些熟悉。
时蕤倒是一脸意外:“犯罪?”
这下轮到莫蒂费尔意外了:“难道你不是犯了罪之后才被拉进这个游戏的么?”
时蕤摇头。
莫蒂费尔拧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还是第一次进这个游戏……”时蕤诚实地说。
莫蒂费尔更加匪夷所思:“但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不应该立刻就来这样危险的级别。而且刚到地下室时,我看见你睡得那么香甜还非常不可思议呢,你竟然心大得睡得着。”
时蕤挠了挠小脸,眨眨眼睛,无辜地为自己辩解:“不是有系统提醒吗?”
“可我的系统除了提醒我进游戏,在整场游戏里就再也没理过我。”讨好威胁软的硬的都没用。
两人一对,发现彼此的境遇差别有点大,顿时有些沉默。
今晚注定难以安眠。
并非是他们两个的错觉,外面的尖叫和吼声愈发清晰和密集了,似乎是之前躲藏的人都被发现。
换班的人还没到规定时间就过来了,一问才知道,都是睡不着才来的。
大家脸上都夹杂着苦笑,就算是躺着也只是浅眠,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醒过来。
时蕤也跟着回去闭目养神了。
半夜的时候他去了趟卫生间,好像又听见之前那种奇怪的响动了。
卫生间头顶的灯光并非是一小圈的那种灰蒙蒙的亮度,而是非常明亮,足以让整个卫生间都如同白昼的耀眼,给人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时蕤站起来,再一次朝着镜子走过去。
他抬起手,伸出右手食指,将指尖触上镜面,看过去——镜内镜外的两根手指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没有任何空隙。
他咽了咽口水。
时蕤将左手虚握成小圈,裹着戳向镜子的那根手指,他凑得很近,仔细一看,对面一根青黑的手指竟然也学着他戳了过来,指甲都发着黑,还有开裂的痕迹,模模糊糊和他在镜内的细白手指有些许重叠。
两根手指几乎贴在了一起似的,再扩散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正站着一只怪物,居高临下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时蕤很难想象自己是怎么打开门,从卫生间跳出去然后逃走的,他手软筋麻,恐惧得连喉咙里都发不出声音。
他惊恐的面容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莫蒂费尔连忙站起来问:“怎么了?”
时蕤缓了好半天,才说:“怪物……有怪物。卫生间的镜子是双面镜!怪物可以从对面看见我们。”
那面镜子是能够连通另外一边,他之前的一举一动都能被怪物看得清清楚楚。
无情地窥伺,好奇地打量。
时蕤只要一想到他在怪物的眼皮子底下脱掉衣服,清洗身体还有换衣服……活生生打了个哆嗦。
像是在印证着他说的话一样,卫生间传来了巨大的响动,紧随其后的就是镜子破碎的声音。
“快走——!”众人面色骤变。
怪物们的数量果然变多了,现在是它们苏醒之后的猎杀时刻,正如莫蒂费尔之前所说的那样,它们开始无差别地攻击了。
时蕤被莫蒂费尔拉着就跑,眼神里写满了茫然,他现在很害怕,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了,这个学校跑到哪里都不安全。
外面的怪物竟然还有飞翔的,更有酷似人形,背影高挑精壮的,结果转过来却是一张鳄鱼的狰狞面孔。
千奇百怪的怪物让人防不胜防,尖啸一声的怪物在地面叼走了人,地上的血迹一层叠了一层,就像是泼洒了的红色颜料。
他们之前躲在地下室,就像是藏身于安全小屋之中,现在早晚是要出来面对现实的。
现状残酷得惨不忍睹。
他们这一行人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就算是在往怪物稀少的地方走,也还是又源源不断的怪物过来攻击他们,就像他们之中有什么吸引这些怪物的东西。
唯独时蕤没有受到攻击。
他们还没来得及疑惑缘由所在,从侧前方突然蹿出来一只青面獠牙的狼人,比星际时代的狼兽人更加巨大狰狞,耸起来的狼吻咧开后露出锋利而尖锐的牙齿,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人咬成两段。
它的目标竟然还是时蕤,趁着莫蒂费尔不防,直接把他拖走了,莫蒂费尔都来不及拉住他。
这种惊险万分的时刻,时蕤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伸出细白的手臂往他们的方向探,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不想让莫蒂费尔去送死的人强行将对方给拖走。
时蕤简直要昏过去了,躲躲藏藏那么久,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周身都是怪物,这只狼兽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弄死他,动作还很轻,把他给拖去了怪物的大本营。
时蕤吓得一只没敢睁眼,却能感受到狼兽身上粗粝的毛发一直剐蹭着他露在外面的皮肉,轻微的刺疼。
他终于被放下来了,放他下去的力道很轻柔,生怕力气重了就会磕碰坏了他。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时蕤终于舍得睁开眼睛,然后就发现自己竟然是被放在了一个礼堂最中央的圆顶之上,仿佛献祭一般。
位置高得有点惊人了。
他往下一瞥,就有无数只怪物直直地盯着他,竟然眼也不眨一下,眼中强烈的渴望都快要溢出来了。
太多了,下面站着的全是怪物,一眼都看不到头。
时蕤扫了眼这些长得奇形怪状,外貌凶残可怕的怪物,每一只都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恐惧,他身体一直在发抖,都停不下来。
【我就要死了,5864,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其实早就有预料了,无限流游戏果然不能轻易挑战,但我还是很害怕,我有点儿怕痛,希望它们待会儿下嘴的时候能够轻点。】时蕤说的时候上下牙齿都在打颤。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预想中的疼痛到来,但是却迟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他半眯半睁地掀开眼睛,悄悄往下看。
时蕤就发现那些怪物们全都乖顺地,比小狗还听话地站着,像是等候他的指令般低垂着脑袋,显出一副绵羊的姿态。
全都如同朝圣般垂眸伏在圆顶之下,从里到外,延绵不绝。
敛声屏气,安静肃穆得落针可闻,庄严得宛如神明降临。
5864无声地笑了:【我说过了,您会在游戏里玩得愉快,这是属于您的游戏。】
【怪物只是您的矛,游戏也不过是一种载体,玩家用来全是操纵的木偶,您在游戏里依然是无与伦比的王,谁也无法越过您去。】
【母亲。】
……
“这个副本果然是SSS级的,还是死亡大乱斗模式,它们根本不会在意玩家的死活,也可以说它们就是以弄死玩家为目的的。”
玩家们骂骂咧咧,疑心病重的已经开始怀疑这其实是星盟的阴谋了,要不然为什么专门迫害的全是他们这些犯罪人士。
其他组织的能有这么好心?
名称他们都给星盟想好了——【罪犯清除计划。】
好不容易趁着那些怪物们忽然朝一个地方涌过去,他们才得以缓一口气,可又不知道那是不是游戏的中场休息,他们接下来又是不是会迎来一波新的更加猛烈的攻击浪潮。
“外面的怪物太多了,就连反抗都像是在痴人说梦……”
“呜呜呜,如果我能活着的话,一定要洗心革面,专门做好人好事。”
“已经想办法联系到R0914星的执政官了吗?”
这次的副本模式总觉着带了点疯狂的意味,就像是非得把他们一网打尽,全都一把弄死,献祭欢庆某件大事,他们通通是用来愚弄的藏品,一点游戏体验感都没有。
“早就联系到了,今天晚上直升飞机才会抵达,刚好是副本要求的存活三天。”
时间给他们掐得死死的,可是现在还是天刚蒙蒙亮,边沿翻起了鱼肚白。
整整一天的时间,他们要怎么在怪物堆里求生?
尤其是昨天那个晚上,才是真正的噩梦发端,成千上万只怪物不知道从哪个鬼地方爬出来,对他们直接展开了攻击。
沾着干涸漆黑血液的锋利尖锐刀片刺破身边人的喉咙,新鲜的血液汩汩涌出。还有被镰刀砍死、硬生生被咬掉脑袋的,周围同伴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之中,带给他们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不少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就算是听见了有可能逃脱的话,也没几个因此松了口气的。
“等、等一下,你们……你们快看!”
说话的人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好不容易才磕磕巴巴地说完了一句。
众人也因此好奇地望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令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
少年漫不经心地走在怪物之中,逆流而上,仿佛是踏在自家花园里面,神色轻松自如,没有一点危险紧迫感,也确实没有任何一只怪物伤害到他。
如果说怪物们都看不见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那些怪物若有似无的目光都飘在少年身上,姿态竟然都在小心翼翼地守卫。
他们离得那么远都能感受到它们热烈滚烫的情感,那一双双眼睛盯着少年,谨慎地避让着,又渴盼着。
说好的后期无差别攻击呢?
少年究竟是谁?!
唯有把这一切看在眼底的莫蒂费尔心中闪过一丝了然。
时蕤也觉得有些荒谬和呆滞,他不敢在满是怪物的巢穴里待着,想办法跑了出来,没有遭到阻拦。
他想不明白之前5864话里的意思,只好开口问:【你之前那句话指的是,我是这个游戏的主人吗?】
感觉有点难以置信,他问出口的时候自己都发觉有些好笑。
但5864没笑,还认真地嗯了声,承认了。
时蕤懵了,眼睛微微睁大。他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设计出这样一个游戏来,还将别人的性命都置身于其中玩乐。
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实力。
可是怪物们的反应……又让他不得不信。
【我是忘记了什么吗?】
5864直白地告诉他:【你选择抹去自己的记忆来玩这场别开生面的游戏。这是属于怪物们的盛宴和天堂,每只怪物都有直面你的机会,它们或许还能触碰到你,向你展现它们的强壮。】
时蕤开始怀疑起了人生,在他失去的记忆里,他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腥臭的血液非常有真实感,时蕤抿了抿嘴巴:【如果我要那些人活呢?】
5864回答得没有任何犹豫:【那他们就能活。】
时蕤在里面就是绝对王者的存在,是虫族的陛下,逃亡游戏的王。
——亦是怪物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