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开启。
画面首先是一闪而过的虫族帝星, 从太空俯视的全貌到内部的全部风光,可算是让九十银河域的人好好围观了一把虫族帝星的风貌。
[从外面看特别的森冷恐怖,没想到里面的风景还挺自然美丽的,是用了什么迷惑视线的手段吗?]
但虫族可不会跳出来为他们答疑解惑。
之后跳转到的是广场, 宽广得几乎望不见末端。
正中间还放置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喷泉, 其他人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威严壮观, 更别说喷泉上面是坐在伸腿戏水的虫母雕像了。
而在广场的中央靠后位置则是瞭望台一样的小城堡,站在城墙最上方的圆台和走廊上可以将广场中的所有景象都一览无余。
[不是, 我怎么感觉这个广场是我来慢慢走的话,一个月都走不到头。]
[你们看虫族铺的地砖, 竟然是放射性带了绿芒的白纹大理石, 据说这种辐射对身体是有好处的,不像某些大理石的辐射会对人的身体有害……]
[奢侈啊, 奢侈。]
镜头再一转,各国领导人已经坐在了安排好的座位上,目光和表情都很平静。
那是虫族为他们准备好的观赏贵宾位,座椅全是非常贴合并且能够适应各大种族身体的工学椅, 红底棕木,看上去也相当美观舒适。
他们手边就是茶水, 站着虫侍等待着提出他们偶然的需求。
不过大家这一回又不是为了过来享受的,条件如何都是其次,目光全都放在了现在还空静的广场上。
这些领导人身经百战, 对镜头非常敏感,一眼就看到了天空中飞舞的各种小型摄像机。
褪去了人力操控的它们平稳地飞行在各处,大家清楚这是在直播了, 本就不苟言笑的面容肃穆了几分, 脊背更加笔挺了。
领导人们都是经常出入在镜头之中, 还是能和谐地低头彬彬有礼交谈,露出得体的微笑。
[麻鸭,这一次过来参加典礼的领导人其实还有不少呢,这望过去,大半个九十银河域的领导人都来了啊。]
[之前就说过了,这一回考验的是各位领导人的胆量和魄力,而领头羊星盟主席都过来了,剩下的各国领导人全都是跟着他一起行动啦。而且某些大国要是不来的话,在后面的星盟会议上也有可能抬不起头,都是隐形的政治考量,复杂滴很。]
[欸,不是,你们看,那边好像坐了三个不认识的人,还是我又落伍了吗,那是哪个不起眼小国家的新领导人?可是他们坐的位置还挺靠前,不应该啊……]
坐在前面的几个男人当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在九十银河域的镜头下根本经不起大家找茬一样的扒马,不过一会儿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艹!原来是虫母的朋友!当初在流浪星域的时候他们把虫母救了下来,妥妥的整个虫族的恩人。]
[这种泼天的富贵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我呢……]
[据说其中一个在以后还有可能会成为虫母的后宫一员,这不是直接实现了阶级跨越。]
羡慕就是这么简单,大家的眼睛都被柠檬刺激得流出了水。
在遥远的卢奈尔帝国,同样有一支小队正在观看这次直播,看到熟悉的两张面孔,有人眉头紧锁,也有人脸色难看。
面色铁青,活像是吃了一只死耗子的银白长发红眼男死死地瞪着屏幕上那张深邃英俊的面庞,仿佛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他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切西尔这个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获得别人的青睐。
他还以为……
“你不是说他们是主动退休的吗?”冷淡得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却让男人浑身战栗,像是被死神笼罩。
他抬起头看向那张仿佛面瘫一样的俊俏面孔,本来该是没有任何私人情感的人形兵器,这个时候看他的眼神里却充斥着杀意。
少年是他们队伍中最强的一员,也是危险性最高的。
旁边同样有人在依言质疑他:“对啊,你说过队长是身体有暗伤,所以想要提前退休去格雅星疗养身体,可他为什么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流浪星域?”
“你是在排除异己吗?”
这个队伍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天之骄子,根本不惧他王室的身份,这几年来,他光是调整磨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身心俱疲,完全不像是切西尔那样得心应手……
可要是让他承认自己不如对方,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众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空气是死一样的凝滞,活像被乌云压下来的天空,阴沉沉得能拧出水来。
男人刚想张嘴说什么,直接被面前少年一脚踹出去很远,活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来。
少年拔出了自己的剑,男人看得出来,对方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其他人惊住:“等一下,因费尔诺,不要杀人!他好歹也是我们的队友,而且杀掉他会很麻烦的。”
男人因为阻止之人的这句话,又活活地呕出一口血。
他手指微微发着颤,恨恨地看着他们:“我为了你们操心这么长的时间,竟然就一点对我的情谊都没有吗?”
队员大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只有少数露出犹豫的神色,其中一个跑过来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嘟哝道:“你这个时候就别火上浇油啦,大家更在意的肯定还是队长啊。”
切西尔明明都退出队伍那么长时间了,他们竟然还是喊的队长……!
男人心怀不甘,就看见少年将剑收进剑鞘,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去哪?”他终于慌了。
少年没回答他的问题,其他队员也赶紧叠声问道。
可能是被他们问的不耐烦了,因费尔诺冷冰冰地甩下三个字:“找队长。”
都已经在这个马上就要取得胜利果实的紧要关头,队伍中最强的那位竟然还要撂担子不干了?!
一想到要是回了王都,王室众人看他的目光和质疑的挑衅,男人直接给气晕过去。
队伍中发生的小小争执暂且不提,众人现在全心全意注视着投影上虫族的直播画面,看得眼也不眨。
他们本来以为前面都是漫长且枯燥的准备仪式,还在心里嘀咕着原来虫族也逃不开人类的这种无聊模式。
没想到现实却和他们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仪式是有的,不过是早已经准备好的。
自第一到第九军队中选拔出来最优秀的战士列队,形成九个不同的方阵,每个阵队都藏着深浓的杀机,哪怕是隔着屏幕的观众都能感受到虫族带来的肃杀之气。
[我们是要看虫族待会儿的各大方阵表演了吗,好激动。]
其他国家基本上都是军校中的机甲大混战,之后就是只表演形式的一些演习,看来看去也就那样,虫族的展示他们还是第一回看,希望能够来点不同的。
不过光是看着虫族战士周身的煞气和冰冷的面孔,也能清楚光是实力就绝非寻常国家能够相提并论的。
观众们没想到表演还未开始,虫母就先驾到了。
大家以为对方是最后压轴才到,有可能要等上很长时间。
如果是别的国家领导人这样做的话,早就被九十银河域的众人冷嘲热讽骂成狗了。
就算他是国家的实际掌权人又怎样,该骂还是一点都不落,骂他不将手底下的人当回事,不尊重民众,下次休想当领导者。哪怕是帝国皇室也一样被他们骂得狗血淋头,说这样的皇帝就该挂路灯上。
可是谁敢骂虫母啊,没看到特里斯东国就是前车之鉴吗?说一句虫母不好,直接把你骨灰给扬咯。
按照虫族对虫母那如同呵护珍宝的举动,虫母现在应该是在寝殿里好好休息,然后从他那一百米的大床上醒来,接受他一百零八个虫侍的服侍,穿上最华丽的衣袍,慢吞吞地被人喂着用完了餐,连路都不用走的才来到高台之上才对。
但实际上,漂亮小虫母不需要别人的搂抱呵护,他一身华丽繁重的衣袍,头顶小皇冠,手持权杖,平静地走向自己的王座。
而他身后正跟着九个,不,现在加了一个,十个肩宽腿长,蜂腰猿背,比星际模特还要出色俊美的高级虫族,除了在虫母面前,其他地方哪能看见这么听话温和的高级虫族。
随着虫母佩特里乔瑞的出现,气氛显然比之前更加推向灼热的高潮。
观众们看着之前还没有任何情绪,广场上像是站着一队接一队的无情兵器般的军队方阵肉眼可见地热烈起来。
那是一种在翻滚着的滚烫情感,含着对漂亮虫母狂热的在意。肢体动作、眼神、各种微表情的统一,都在诉说这一件事——
他们热爱着自己的虫母,接下来将会是他们发自内心的盛大恭迎。
弹幕在这一刻都空屏了很长时间,他们实在难以代入这种恐怖的着迷情感,这给了他们无与伦比的震撼。
那就是虫族的种族特性,也是他们能集群强大的缘由。
好一会儿才有弹幕冒出来。
[其实虫族并不是什么团结的种族,他们会互相吞噬掉同胞,手足相残也是司空见惯。他们为了争夺虫母的宠爱都会互相残杀,是战友也是敌人,但是这一切都被虫母压了下来,所以现在的我们才能看到这样友好的一幕。]
[为了不让小虫母伤心,所以冷漠的天性也能压抑,啊,磕到了。]
[唔,所以说个更涩情的吧。虫族全员既是虫母的孩子,也是虫母的丈夫,他们都是能够跟虫母交/配的哦。四舍五入,整个虫族都是虫母的后宫哦,如果虫母必须跟每只虫族都交/配的话,一只虫族要轮个几年才能轮得到吧。但是一次性几个的话,时间会缩短点。]
[我靠……啊,这,不是!好银乱好涩哦,娇娇小小的虫母,你再看看那么庞大狰狞的虫族,你自己看看这合适吗?天呐,简直不敢想象。]
直播间的议论干涉不了现场的人。
时蕤坐下之后,朝着贵宾席上的人微笑颔首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
其实那些领导人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虫母也许会高傲冷漠地应对他们的心理准备,既然已经来到了虫族的地盘,就要尊重当地的习俗——虫母至上。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虫母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傲慢难缠,甚至非常温和友善,和之前闻淮说的一样。
不少人其实很想出声询问,当年想要整个九十银河都变成虫族领界的那颗虫母佩特里乔瑞,和现在的虫母当真是同一位吗?
不过看虫族的反应也知道这种话其实没什么询问的必要了,他们可能认错虫母,唯独虫族不会。
时蕤跟前来的贵宾打过招呼之后,就可以宣布仪式正式开始了。
他站了起来,面向看着自己的子民们,用温柔的声音掺在精神力中,对他们说:“诸位强大的战士们,你们可以开始了,我由衷地期待着你们接下来的表现。”
在他话音结束的那一瞬间,漆黑犹如海浪潮涌的虫族方队齐刷刷地跪下,行礼,震声:“谨遵陛下的指令。”
这种令行禁止,对虫母尊敬合一的行为让不少人大开眼界,听别人说是一回事,自己真的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礼毕,起身。
第一军队的方阵出列,走动时发出整齐一致的声音,就像是有千军万马涌过来,隔着投影众人都能感觉到有种说不出的震动感。
脚步声不只是在敲击着地面,也在敲击着他们的心灵。
大家紧紧盯着屏幕,看向走至中央的虫族,还有些不太明白,这样空空荡荡,又没有敌人的场面,是要表演战斗技巧之类的吗。
现实简直让他们瞠目结舌。
从天空中飞来几艘星舰,一团团丑陋狰狞的怪物从上面投放下来,砸在广场上面,地砖顽强地坚守着自己的使命,没有碎裂。
[救救救……我快要说不出话来了,请问这是寄生种吗?我没有看错吧!]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寄生种,密密麻麻的全是!]
还在活蹦乱跳的、看上去就像是刚从哪个寄生种窝里面掏出来的,直接打家劫舍把它们一家子都给抓出来放到战场中央的那种,摄影机飞过去,它们的身影都挤满了整个屏幕。
所有人光是看着这一幕都起一身鸡皮疙瘩,要是在他们的星球上不小心碰见的话,恨不得当场死去。可是这么多残暴的寄生种……就这样成为了虫族表演的工具。
最后一只压轴出场的——是上位寄生种。
还在发出让人几乎耳鸣的尖啸呢,身上都没什么伤痕,还可以奋起反击,如假包换的上位寄生种。
[我说真的,别表演了,我知道你们很强了。]
[别的不说,虫族是真的强得有点儿离谱了。这可不是杀寄生种而已,而是活捉它们。虫族在捉的时候还要考虑到不能伤得太严重以免影响观赏性,最后大老远地运送过来,考验的各种能力已经不言而喻了。一个字——强。]
[够了!种族比种族,越比越气人,上天在捏造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弱小种族的看法!]
更多的人还是在屏幕前呆呆地看着,嘴巴微微张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星盟主席看着涌动的寄生种,眸光微动。
第一军队以平常对阵杀敌的手段,解决了从高空中投放的敌人,但是看他们游刃有余的,还带了点炫酷表演的杀招,就知道他们是没费多大力气的。
不少人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钻进屏幕里跟他们一起杀寄生种,沸腾起来的热血现在都冷不下来。
[醒醒,是不是虫族杀得太容易给了你们什么错觉,要不要再去看看以前星域对抗寄生种的苦难史让你们再冷静冷静?]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盆冷水泼下来,大家终究是找回自己的理智了。
接下来是第二军队、第三军队……
他们都是使用的自己军队中独特的杀招来猎杀这些被投放的寄生种,看得人都快要麻木了。
不是说虫族的表现不够精彩,每一个军队的天赋技能都不容小觑,每次出现的时候,众人看得都目不转睛,惊心动魄。
那种悄然而至的杀机,催人梦魇的精神屠戮,温柔的刀,刮骨的凶残……九只上位寄生种,一个不剩地被消灭。
——这就是虫族的实力。
对上这样强大的种族,谁还能生得起任何反抗的心思吗?怨不得当年九十银河域差一点就要改名为虫族星域。
[说实话,看到那么多只上位寄生种全部被消灭,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一件事——有些家园、有些种族就会少遭受一次毁灭性的伤害了。]
[我也看得热泪盈眶,少一只寄生种,大家就多一分活命的可能,我真的不想看见我们的星域最后变成荒无人烟的死寂之地。]
[感谢虫族的这次仪式,虽然是为了恭迎虫母的回归,不过也感谢你们!]
直播上的人在震撼之余,也自发地刷起了感谢虫族的赞美之词,哪怕虫族对此并不会在意。
军队的演习彻底结束。
高级虫族从虫母身后离开,前往自己所带领军队的队首。
他们这个种族本来是冷硬无情,甚至能够称得上是血腥的,星际之中所有种族畏惧他们,虫族的作风也粗暴且漠然,洞窟和穴道是他们最常出现的归宿。
拥有的漂亮小虫母之后,他们披上了文明的外衣,伪装出几分人形的姿态,用最美好的事物来献给虫母。
第一军队到第二军队全都献上了整个星域都难得一见的宝物,每一样拿出来都够普通家庭几辈子吃穿不愁还能大肆花销了。更别说这些珍宝都堆成了小山一般,全都放在了虫母铜像的脚下。
他们精心地放置这些礼物,但是在虫族看来,这些礼物又只配落在虫母的脚旁。
第一军队的长官法布勒斯率先朝着虫母佩特里乔瑞单膝跪地,低头说:“陛下,第一军队恭迎您的回归。您的荣光照耀整个帝国,战火和刀剑为您而扬。”
然后是第二军队,第三军队……
最后所有军队铿锵有力地震声道:“陛下,恭迎您的回归。您的荣光照耀整个帝国,战火和刀剑为您而扬。”
语毕,时蕤站了起来,雪白的软腮泛着红,眼眸温柔地看着子民。
“我由衷地感谢你们的欢迎,能够遇见你们,大概是我这一生的幸事了。往后余生,愿你们依然包容我。”
“陛下,我们会发自内心地爱护您。”众长官领着战士们诚惶诚恐地答。
时蕤朝他们颔首,微微一笑:“在今天,我将宣布两件事。”
“一,虫族帝国正式更名为格伦西亚帝国。”
这件事拖到现在也跟时蕤有关,当时的决定本来是打算攻下九十银河域之后,再为帝国命名,那样才有种特别的仪式感。
但没想到从那以后就过了如此长的时间,这件事也一直被搁置着,直到现在,虫族帝国终于有了归属。
它的名字也由一手缔造之人取出,并在舌尖唇齿中呢喃出来。
——格伦西亚帝国,即,此心安处是吾乡。
“二,我将令法布勒斯为我的王夫。”
不论是宣布哪一件事,都足以让星际震动。
同一时间,这些消息上了星网头条——
#虫族帝国正式更名:格伦西亚帝国#
#虫母宣布王夫人选,为第一军队长官#
#王夫出现,虫母后宫选拔的发令枪?#
#有奖竞猜,谁将成为虫母后宫的下一位人选呢~为你赞同的选手投个票吧#
热搜直接爆炸。
在某个星球的庄园之中,屏幕上有了碎裂的痕迹。
灯光过分暗淡了些,唯有上面大屏幕的亮光无比的刺眼,让人眼球都开始发酸。
碎裂的划痕正直直地路过美丽动人虫母的面庞,他不过轻轻微笑,就有不少低声惊呼。
桌子上的杯子碎成了渣,而在投影下面正有个顽强的玻璃杯还未被摔碎。
九只上位寄生种一只接一只奔赴死亡的赛道,彻底点燃地男人的怒火,还有一种隐晦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漂亮小虫母红润柔软的嘴唇轻动,男人痴怔地盯着他,粘稠的口水一滴接一滴往下掉。
保姆进来收拾东西时,看到的就是男人垂涎三尺的表情,她露出惊骇的表情,已经发觉自己进来的时机不对。
尖叫声还未刺破墙壁透出去就戛然而止,牙酸的咀嚼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响起,叫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