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8章 第 2428 章
【最后会怎么样？】
【你看, 世界在庆贺。】
系统空间之中，已经脱去那一身皮囊的灵魂体尽情舒展着身体, 四肢伸开, 以这样没有具体拉伸感的方式来欢喜此刻摆脱了疼痛折磨的自由舒适。
灵魂体向外看，那若有清光的眸中倒映着那一片黑云之中的世界，深邃的黑色包裹着它, 很黑, 却也很亮，那种光泽，比最昂贵的黑钻都要璀璨，又像是墨玉一般，把所有光华内敛。
外放, 内敛，两种矛盾的状态在它的身上体现，那缭绕在它周身的黑色云雾状飘絮, 就好像是它欢呼的彩带，因为它那想要庆贺的状态而舞动着, 喜气洋洋。
很奇怪，能够从一个没有多少具体形状的模糊球体上看出喜气洋洋来，但那种感觉, 怎么说呢, 他就是能够感受到。
【庆贺什么？】
他问，没有经过思索。
【一个邪神的诞生。】
系统的回答是如此切中要害，让灵魂体微微一怔, 【邪神吗？我以为、应该是正神才会受到欢迎。】
【你会厌恶黑夜吗？】
【是啊，黑夜也许就是白昼的另外一种形态。】
正神，邪神, 谁能说那不是同一个神呢？quwo.org 橙子小说网
东方仙尊的身上具备某种神性，他愿意为了人族，为了苍生牺牲自己，牺牲其他所有，高尚而崇高的目标让他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还能露出笑意，恐怕唯有在死了之后，他才能放下那无形的责任，安享死亡带来的宁静。
即便是他作为尸魔重获新生，他所想要保护的，依旧是人族的利益，他依旧愿意为了人族的利益牺牲自己，愿意默默保护，也愿意冲锋陷阵，冲在前面，同样，他依旧能够牺牲其他所有，包括那些曾经被他保护过的人族。
成为尸魔的他不是变成了妖，不是改了本心，他的本心始终都没有改变，他依旧是想要保护人族的，付出所有，付出一切，付出他要保护的人族，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他，始终如一。
这恐怕才是最可怕的。
不觉得自己作恶的人，很难让人凭借他的正邪。
被黑雾包裹之中的世界，自在得仿佛是泡在温水之中，世界之中的情景，此刻又是不同。
天上旋涡之中落下的黑气，跟下方的黑气连接在一起，好像成为了一个整体，或者，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如今、重新合并。
轰然炸开，黑气扩散到世界之中的每一处角落，树木枯萎，河流干涸，狂风，暴雨，大雪，烈日，四大天灾，同一时间爆发出来，冲击着地上所有的一切。
人族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有那代表着文明的建筑和工具，还有他们的尸体，这一次的冲击不可能杀死他们第二次，于是，只是尸体毁掉了，他们所留下来的文明和建筑毁掉了，反而没有蒙受更大的损失。
或者说，那些死物的损失，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天宫在化为乌有，这个过程是缓慢的，却是不可逆的，那熊熊燃烧的琉璃火并没有熄灭，在烧掉所有小仙的身体之后，它们开始缓慢地燃烧周围的一切，薄薄的一层琉璃光泽似乎被黑气压到了极限，可依旧是在缓慢燃烧，势要将整个天宫都焚毁殆尽的样子。
大祭司转过身，轻轻挥了一下衣袖，自袖中扬起的风并没有吹到多远，但那琉璃火却熄灭了，只留下了一圈儿焦糖色的火烧痕迹。
行走了几步，大祭司的脚尖踢到了一颗琉璃石，那是仙君遗留下来的，并没有随着琉璃火消失，上面的光让这一小片黑气笼罩之地多了些明亮。
更远处大厅的地面上，星星点点，如同萤石一样，闪烁着七彩的光华。
大祭司的手指虚指在琉璃石上，让脚尖的这一块儿琉璃石直接镶嵌在了天宫的地面上，完美地融入地面的花纹之中，仿佛它一直存在一样。
紧接着，大手一挥，其他的琉璃石也迅速成为了地面上装饰花纹的点睛之笔，它们零散分布，乍一看上去很乱，仿佛没什么章法，模拟着繁星的模样，四下点缀。
若是仙君在此，就会瞬间意识到，这又是一个阵法，也许是那天星阵的变种，总之，是一个很高深的阵法。
可此时此刻，活着的唯有大祭司一人，也无人为他的手法喝彩，更加点评不出这阵法的高明之处，称赞他的手段了得。
随着琉璃石的归位，天宫之中恢复了平静，焦糖色的边缘还迅速开始延伸，仿佛是要包裹住整个世界一样，延伸扩展着到肉眼无法分辨的边际去。
大祭司脚步不停，继续在天宫之中走动，没走过一处，就有一处被修复稍许，等到把原来的天宫旧址都走过一遍之后，他手掌翻转，顷刻间，乾坤倒悬。
“此界，当为凡间，人族居于凡间。”
随着他这一句话，原来在地面上保持着死前一瞬状态的尸体，那些还没有被四大天灾毁掉的尸体，瞬间出现在天宫旧址之外的地面上，对照着地面上的形态，山河树木，拔地而起，几乎一比一还原了之前被四大天灾毁掉之前的所有，包括那些寄托着文明根基的建筑和工具。
云梯还在，它早就已经是黑色的了，如今的黑气并不能够将它染得更黑。
大祭司一步步走下云梯，不像是走入凡间，倒像是回归王座一般，他走得沉稳而从容。
这一次，没有人跟在他的身后，他一个人，安静地走下这一段路，来到被毁掉的地面上。
被风吹起的黄沙之下，还残留着之前的地形地貌，可却是苍白的，像是褪去了颜色的风景画，无论多么好的景色，仿佛都带着点儿无法言说的淡淡忧伤。
是逝去的时光在悲歌，也是失去了同行者的哀伤。
孤身一人，走入曾经的城池，砖墙都已经不在，房舍也消失无踪，大祭司一步步走着，来到曾经居住了几百年的府邸之内，看着光秃秃一片的地面，轻轻一叹：“此界，当为神界。”
“我为神，无扰人族。”
他像是要用这种宣称来证明自己和妖魔天帝的不同，而随着他这一句话，黑色的云梯从中崩断，残留的那一截，给人无限遐想，却再也无法续联此界。
天空之中的旋涡，也被他移转到了府邸之中，黑色的砖墙迅速垒砌，那是黑气所化的砖墙，眨眼间就还原了他那几百年的居所，除了颜色，什么都没有变，连花园之中都有黑得发亮的花朵在努力展现盛放的美好姿态。
大祭司伸手，摘下一朵墨玉美人，那花朵上的光泽流转，竟像是活着的一样。
垂下眼的大祭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久久没有动作，他的眼眸之中，似乎有黑色的云雾在涌动，每一次涌动都会流转出一抹亮光，随着那亮光越来越多，他轻叹，扔下了手上的花朵。
抬头看向那不断涌入黑气的旋涡，大祭司过了许久，方才再次迈出脚步，他这一次，是要走入旋涡中心的。
那个他曾经去过一次，却又被忘掉的地方。
就在刚才，他想起来了很多，包括生前种种，的确如同天帝所言，是他想要拉天魔堵洞，他的办法成功了，却没想到最后又是毁在自己手上。
“如果一切都是注定，那我就不应该逃避。”
没有人知道，当年的漩涡一行，他并不是单纯出自责任感，使命感，还有一种被召唤的感觉。
那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应，好像旋涡中心有什么在叫他过去，他心中好奇，也就真的去了，还带上了同伴。
最后的结果不必说，现在，这个召唤依旧在喊他进去看看，当年他没有迈出这最后的一步，而是被天魔开启了思路，想到了用天魔堵洞的想法，现在，这一步，他还是要迈过去了。
天宫之中的那些凡人醒来了，皇帝还站在城楼上，看着一个方向，他清楚记得之前所有的记忆，只不知道怎么跳转到这里的，回头看到的除了他的皇宫之外，还有皇宫之后的那个辉煌建筑——天宫。
“我们成功了？”
皇帝惊喜，又有点儿恍惚，这么容易的吗？他所做的，除了接替前几任皇帝的工作之外，就只是用掺了他血液的墨写了一张圣旨，又盖上了一个染血的红章，这就成功了？
太过轻易得来的成功让人不敢置信，总觉得是不是在做梦。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老太监兴高采烈，先一步道贺。
“好，好，同喜，同喜。”
皇帝回望天宫，意气风发，“走，我们进去看看，我以后，就是天帝了。”
没有神力，职权也无增减，只见到那天宫，就先想到给自己升个级，年轻皇帝的喜悦明白地表达出来，然而没有人会去泼冷水，他们也都沉浸在莫大的惶恐和惊喜之中。
还有很多不明所以的人，这是发生了什么？
大祭司踏入旋涡之后，旋涡消失了，四大天灾没了源源不断的黑气补充，威力终于衰减下去，想来，很多年后，这一片地面上依旧可能会出现山河树木，花鸟鱼虫，自然，也有可能会有新的人族。
也许，很多年后，还会有修炼有成的人族想要反对天上那些尸魔的统治，想要倒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