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7章 第 2427 章
许多许多年前, 天地之间发生了一次大变，一个漩涡凭空形成，然后就有种种影响向四周扩散, 如今看起来已经被人族适应的四季，在当初, 就是四种肆虐的天灾。
风、雨、雪、炎，任何一种出现, 都会造成大范围死亡，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不满依附于自身的人族的存在, 开展了一次人类清洗计划。
当时的修炼者们, 想出了各种办法, 都不能改变四种天灾影响范围越来越大的事实，毒圈一样，人族的生活空间被逐渐缩小, 而四种天灾所导致的连锁影响，也让修炼者中出现一些不好的风气，不愿意为了保护凡人而丧命在天灾之中。
即便如此, 还是有一些人想要弄明白旋涡中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旋涡, 东方仙尊就是其中一员。
怀着拯救世界的梦想踏上了一场艰险的路,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些修炼者，他们历经艰难困苦，终于走到旋涡中心的时候, 已经知道必然没有回去的机会了，那些存活下来的人，把希望寄托在东方仙尊身上，要让他告诉其他人这个消息。
旋涡在扩大, 天灾在扩大，旋涡的出现是一切的根源，世界这艘大船漏了一个洞，域外的空气进入世界之中形成了四大天灾，如果不把这个漏洞堵上，恐怕情况会更加糟糕。
也许世界会毁灭。quwo.org 橙子小说网
当时的东方仙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他面对域外不断涌入的风暴，想了很久，最后，他引来了域外天魔。
他要用域外天魔来堵洞。
他要拯救这个世界。
可他也知道，域外天魔是极为危险的，无形无相，完全不受控的，要想他们乖乖去堵住旋涡，那是不可能的，他就想了一个办法……
天魔临世，被引来的天帝根本没有多想，凭本能杀戮，他至今还记得，那时东方仙尊嘴角的笑。
“我杀你的时候，你还说谢谢我杀了你，你说你是人族的罪人，也许你会毁了一切——你那时候就很会用阵法了。”
天帝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之中似乎有一丝复杂，作为天魔的他是万万没想到，会从无形无相，变成现在这般有血有肉的模样，他是被东方仙尊算计了，被一具身体套牢了，不得不在这个残破的世界之中求存。
完全不同的修炼体系束缚了他，突然有了血肉之躯，之前的修炼之法完全不能用，自身力量几乎没有，又要与人类一样面对四大天灾。
那时候的四季可不像是现在这般温和的样子，雨季的雨水不仅能够淹死人，其中蕴含的神力对人类来说还是一种剧毒，足以让所有接触到雨水的人血肉消融而死；风季的风不仅能够将人吹上天体验一下三百六十度螺旋旋转，还能让人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刮骨钢刀，其中的神力削去骨血，一道风一层血肉；雪季的寒冷不仅会让人冻死，那看似美丽的雪绒花之中蕴含的神力，会让呼吸到它的每一个人感受到什么叫做五内俱焚。死掉的人，无论脸上残留的是哭是笑都显得那般痛苦。
至于炎季，炎炎如火，焚烧一切。神力几乎无存，因为其中的神力本身就是完全燃烧的薪柴。
“‘神力如柴，星火不熄’，你可知，我如何抵御四大天灾？”
天帝又饮下一杯酒，一笑，“是了，你没有那时候的记忆，所以，看我们如同初见，可我们看你，却是旧相识啊！”
被引来的域外天魔本是无形无相，东方仙尊算计他们，要让他们获得一具血肉之躯，可血肉之躯不是平白来的，当年随同东方仙尊走入旋涡中心的那些修炼者们的尸体，就成了这最佳的牢笼。
天魔们拥有了身体。
在此之前，谁都知道天魔是害人的，是需要铲除的，可主动引来天魔的东方仙尊，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抱薪救火，总还是要救的，救得一时是一时，他那时候，大概也能预感到最糟糕的结局，但他没办法了。
大祭司停在天帝面前，天帝毫无防备抵抗，扔掉酒杯，扯开衣服，如同扯开衣服那样撕开皮囊，这一具皮囊之内，全是燃烧的琉璃火。
神力如柴，星火不熄。
天帝吸收神力，他尝试用这种力量修炼，可结果……便如眼前，火焰熊熊，仿佛能够烧毁一切，却被禁锢在这具皮囊之中，不能外露。
如今的天帝已经拥有了血肉之躯，人所有的感受，他都有，人所能感受到的痛苦，他都有……日日饮宴，美酒不断，所有的娱乐想要麻痹自己，可结果，不过是延缓了这样的痛苦，却不能根绝。
“我等被禁锢至此，终有一日……”
天帝还在说。
大祭司却没有在听了，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乌黑的刀，利刃刺入那皮囊之中，刺入那琉璃火之中，本来被限制在一定区域范围内的琉璃火好像是被刺激了一样，迅速高涨，把天帝从头到脚包裹在内。
“哈哈，哈哈……我再次见你，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你肯定会这么做的……”
天魔最善玩弄人心，也最懂人心。
天帝大笑着，他杀过东方仙尊一次，没想过对方会在他们修复了旋涡之后变成尸魔复活，更没有想过对方也找到方法修炼，登上了这座由天魔们建立起来的天宫。
那时候，天帝就以为对方是来复仇的，却发现对方没有了那些记忆，或者说，记忆之中的时间顺序错了。
旋涡四季在前，引天魔在后，前是因，后是果。
可在东方仙尊的记忆中，天魔在前，四季在后，于是，是天魔弄出的四季，为的就是压迫人族。
“哈哈，我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
天帝大笑着，在琉璃火之中化作了一颗琉璃石。
这就结束了？
仙君微微皱眉，在他看来，天帝死得太轻易了，哪怕是有着多少年的神力侵蚀，他们的□□已经坚持不住，但……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外面大厅之中也是一片琉璃火焰熊熊，同时，仙君发现自己身上，似乎也冒出了类似的琉璃色。
“没有我们堵住风眼，你要如何救世？”
“多少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还以为等不到了。”
“多谢你啊，我们终于等到了！”
天宫之中，似乎有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不似人音，但其中传递出来的愉快情绪，却是谁也不会忽略的。
大祭司拧眉，看向天空，仙君的目光也随之上移，天空之上，黑气涌动，倾泻而下，又碍于琉璃火的燃烧，稍稍缓了缓，可仙君能够看出来，这种缓和不过是暂时的，很快，黑气就会覆盖下来，那时候……
转瞬，仙君的眉头松开，那时候又如何呢？
凡间、已经没有凡人了。
剩下的，他也只能拖延片刻，那么，只剩下大祭司一个人，又该如何面对这个解封而出的旋涡呢？
他要想什么办法？他要如何做？
当年，成为尸魔，是否在他的预计之中，那么，现在，不，在此之前，他所想要的是否是接受天帝遗产，包括这个完全由神力建造的天宫，及天宫之中的一切？
而现在，他如果真有继承遗产的念头，只怕是要落空了。
万万没想到，连他们这样的小仙，也都是被神力倾注之后所化形而成的，看似是实际的根基却是虚的，像是平衡木的两端，只要一端离开，他们这些维系于另一方的存在，就会顷刻化为无有。
那被称为“神力”的隐藏在四季之中的力量，并不是真正的神力，而是剧毒——怪不得无法修炼，怪不得……
想来天宫之中的神力都经过了天帝和尊者们的转化，这样才能够被他们这些小仙安全吸收，这也是凡间的三季神力为何一吸收反而会有空虚之感的缘故，那本来就是一种侵蚀身体的剧毒，即便被天帝和尊者们努力吸收，减轻它的浓度，可它本身的毒性却不会完全消散。
当平衡被破坏，他们这些并不被世界青睐的次生种族，又该如何存活？
仙君好像瞬间想通了一切，可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他视线之中的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大祭司的背影，对方微微仰着头，看向天空之中覆盖下来的黑气，他的脚下，一路行来的黑气始终相伴，那个瞬间，仿佛以他为连接线，让上下黑气接壤，连成一片……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仙君已经不知道了，他只能坚持到这里了，太疼了，真的太疼了，不知道天帝是怎么忍受的，反正，他是不太能忍受得了。
临走的时候，他习惯性想要捏一根时间线，看看大祭司要怎么做，他很好奇，也想学习一下，可惜，拉时间线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拉不出来，恍然，这琉璃火不知道是什么火焰，竟是连时间都烧尽了。
“可惜了……”
仙君轻叹，这是他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叹息，也不知道大祭司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