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余接着道:“而我,无论多优秀,工作多努力,得到的永远只是你们这些老板的零头。
为公司挣一千万,我拿到手的工资也不会超过十万。
凭什么?明明工作是我做的,收益的大头却都让老板拿了。
这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出身不好不是老板吗?
所以你有钱能为所欲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我穷我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认识到命运是不公平不对等的。
打工是没有出头之日的,即便能为公司挣几千万甚至几个亿。
曾经有人说过,好的资源是有限的,是要靠抢的,乖乖等命运馈赠只能成为你们这样人的踏脚石。
所以我辞职了,找了个道士,骗你说想找回女儿就要行善积德。
我自然而然地成了基金会的负责人,又顺理成章地将你口袋的钱套到我口袋。
你挣打工人的钱,我挣你的钱,这很合理啊!有什么问题?”
“……”沈闻钟居然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觉得我拿你当冤大头,拿你的钱干坏事”付余笑着拍了拍沈闻钟的肩,“换个角度想想,其实我干的都是好事。
对于那些活得跟蝼蚁差不多的穷人,在这世上多活一天,都是折磨。
就像那些病死的,你以为有资格接受社会救助就能把病治好,好好生活下去吗?
病能治好,但穷却治不好。
他们病好后不仅生活质量会下降,还会面临因体质不好带来连绵不断的医药费。
本来就穷,这样只会活得更痛苦。
他们活着对社会没有任何正向的帮助,不仅要救济还创造不出任何价值,是活着污染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又比如那个男人,老婆孩子都死了,多好啊!不用再每天打五份工,甚至可以不打工靠社会救济活着,还能喝上酒,多好!
他儿子要是救治了,他现在还能过得这么洒脱,想喝酒早上就能喝吗?
还有那群没书读的农村妇女,依我看啊!女人就不应该读书。
古人说了几千年女子无才便是德,到了现在居然要让女人读书了?
这不是扯了吗?
别的不说,就说这个女的,要是读了书,还有可能嫁给农村人吗?那农村不就多了个光棍了吗?更别说生两个孩子了。
都读书都不结婚不生孩子,那人口问题拿什么解决。
人口问题解决不了,你们这些靠剥削员工的老板上哪招便宜又好用的员工,不,是便宜又好用的牛马。
而且我的那波操作又没影响山洼村男人读书,我这是解决农村婚姻问题,这是在造福社会。”
沈闻钟气的真想一茶壶砸开他那个只为了长身高的脑袋,看看里头装了些什么有害垃圾。
却不想他外孙女居然出奇地冷静,连时常挂在嘴角的脏话都没了。
【我想我肯定是疯了,居然会觉得老斑秃说的有点道理,虽然道理比村口的歪脖树还要歪。】
系统:【嗯!确诊了,你是疯了,居然会有这种价值观。】
沈闻钟:对,这孩子应该好好教育了。
却没想沉默一秒后,沈月开始了哔声大爆发。
【这人真他妈真是世界上第九大奇迹,听你说歪理就像听你家狗教你修手机。
气笑了会让人觉得好奇,我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跟狗生气,不生气又太对不起老斑秃这犯贱的畜生样。】
【哔……】
【哔……】
……
沈闻钟:小家伙骂这么起劲有什么用,当事人老斑秃又听不到。
怕小外孙女骂得太累,沈闻钟适时的递上了茶水,怕小孩子喝多了茶不好,特地煮了甜甜的水果茶。
就没有小孩子不喜欢甜甜的东西,沈月喝的那叫一个急赤白脸。
“慢点,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沈闻钟温柔地安慰完小外孙女,随后又嗤笑地看向付余。
“你居然敢大义凛然地说自己在做好事?
说别人没有价值,活着污染空气活着浪费土地,那你呢?你有价值你高贵。
你有两千多套房又怎样,还不是每天穿着几十块钱洗了不能再洗的烂衣服,还不是一家人挤在五十平的两居室。
儿子照样天天按时上班,女儿更厉害在国外放飞自我,很快就会自食其果。
同样是有钱,我可以无所谓地花,甚至像给狗扔骨头似的给你钱让你在我面前伏低做小。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
沈月以为她外公会说,因为我的钱是干干净净挣的,而你的钱是偷来的。
就像偷来的衣服是穿不出去的一样,偷来的钱是没办法让你享受一点的。
却不想她外公说得更扎心。
沈闻钟薄唇轻启,含着笑道:“因为你天生下贱,不配拥有财富,不配享受财富带来的快乐。
你命里没有财富,所以你再费尽心机、丧尽天良地偷来财富,你仍然享受不了一点财富给你带来的享受和快乐。”
【我外公这话也太扎心了,因为你天生下贱不配拥有财富,这比你偷来的钱不敢正大光明地花刺激太多了。】
【就像你穿越到古代封建社会,你的主人抽打着你的脸警告你,你天生就是做奴才的命,再挣扎也逃不过,因为你不配。】
【在你的价值体系里人人都是平等的,但在现实环境里,没人认同你的价值体系,在现实环境里你就是像畜生似的任打任骂的奴才。
并且你再怎么挣扎努力都逃不过注定好的命运,这种被绳索绑住挣扎不开的无力感。
简直了……就像我前世怎么努力都买不起房、改变不了996的命运一样一样的。
酸爽!】
【这远比揍他一顿的打击来得更大,老斑秃这迷茫表情,这不妥妥质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活在这世上吗?
老斑秃,别怀疑了,你确实不配。
哈哈哈……太好笑了,我外公是懂瓦解人心的。
外公厉害!外公牛逼!外公最帅了。】
沈闻钟听得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心神荡漾地甚至想再发挥一下。
付余光秃的指甲差点没像练九阴白骨爪似的将椅子扶手给抠出窟窿。
好在这二十年演穷人演的入戏太深,每天都是青菜萝卜加豆腐的,身体挺好,没有三高,这点刺激虽然很让人吐血,但并没有真吐血。
总之,难受,但还能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