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族会的消息

男子找到一处僻静巷子整理装容,待恢复之前那衣冠禽兽的模样,才回到小镇最大的客栈——平安客栈。

客栈客房满满,掌柜的打着算盘,算着今日一天的进账,每一笔都令他笑得合不拢嘴。见男子高调回来,掌柜的连忙跑过来逢迎,“陈公子回来了?天色已晚要吃点宵夜吗?本店宵夜绝对美味,重要的是……合您味口。”

说着,掌柜的还对男子使了个眼色。男子自然明白,便轻拍掌柜的肩膀,说道:“好吧,本公子刚好饿了,记得,宵夜卖相要好。”

掌柜的心领神会,伸手轻拍男子的胸脯,但手却是没真正碰到男子衣衫。他赔笑道:“公子放宽心,都是平阳来的食材,您常吃的。”

男子抿嘴一笑,道:“懂事。”

说完男子上楼,心情大好,之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他来到顶楼上房,屋子里聚集了十几个人,全是陈家家丁,还有个带刀护卫。众人见他回来,行礼问候:“公子。”

男子大踏步上前,人群自行让开一条道,男子来到桌子旁坐下,看着桌子上的地图,问道:“找到了吗?”

一个穿着与家丁完全不同的胡渣汉子躬身回道:“公子,根据这几日对这份地图的推敲,初步确定,地图为真,而地图上的地点,便是这里……”

说着,男子伸手指着地图上用红圈标注的山林,掷地有声地道:“石头岭!”

轰隆隆——

一声惊雷响起,瓢泼大雨倾盆而至。

陈复借着飘摇不定的烛光,盘膝而坐在床头看一本老旧的册子,眼神专注。

这本书是他花了两天工钱从镇上王大户家那个斗鸡眼管家手里换来的修行书籍——《玄黄图》。

这名字一看就是地摊货,前面几页全是用蜡封上去的,就一些呼吸吐纳之法,说的深奥无比,可陈复反复研读后才发现,这他娘的就是大街上几文钱的地摊货,被人重新译本了,还只译几页。

不过后面的内容倒是有点意思,讲地理的,简单来说,算是地方志吧。

也就是从这本书里,陈复知道了世界不止平阳,修行不止寻灵固元,以及长辈们口口相传的主家——陈氏。

书中说:

天下分南北,中州十二道。南起大泽乡,雨林密

布,原始、神秘、不可知。巫医之神秘,令人神往。北方高原终年积雪,披着兽皮的雪原汉子有不为人知的文明。中州十二道,庙堂谓之“曌”,取自千年前武皇所创之字,日月当空,承天地之意。

十二道道道不同,有各自闻名天下的美景,亦有各自权倾一方的世家大族、门阀宗派以及大妖禁地,而这十二道之上,压得天下难以喘息的,便是这座庙堂——曌。

曌之都城唤作“千秋”,在这座庙堂更替之前,前朝大周与江湖互不干扰,直到曌取代了周,开国大将梁靖中以武力打下了修行界圣地——太庙。

陈复专门了解过这个太庙,它是千年前众多修行者集某种神秘力量建造的庙宇,他们为史上为天下安危而牺牲的大修行者塑像,并起庙号,让所有人去瞻仰。

而太庙第一尊神像,也是太庙唯一一尊金色神像是千年前的一位第七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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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者,庙号“太宗”。

梁靖中打下太庙后,曌的每一代皇帝死后都进了太庙,如今这座庙宇成了皇家的私地。

陈复合上旧书,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书上说的大泽乡到底是怎样的风景?巫医真的能解父亲身上的毒吗?修行永无止境,先辈们目前探索到了第七境,也称“修行七进境”,父亲中毒最大受益者陈辞安据说是第四境——“触道”,他何时才能向陈辞安复仇?

越想越烦,陈复索性蒙着被子不去想。

窗外的天空不平静,惊雷阵阵,陈复的内心也不平静。

翌日,天蒙蒙亮,陈复早早出门,背着昨天的干柴,往小镇东边去。

一路上,他看到清晨的小镇上不时有陌生面孔,他们低声交谈的口音也不像是临近镇子的人,小镇地处偏僻,且周围全是荒山野岭,与山林里大妖的交易是在北方数百里外的曲山,平阳路这处地域并没有陆港,按理说不会聚集这么多外地人才是?

不知不觉,少年已经来到了王大户家,少年从与早早赶来的其他送柴人从后门进入,那个斗鸡眼的抠门管家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的,特别欠抽。

把干柴放到柴房,几个人一起来管家这里领工钱。像往常一样,陈复由于柴火最多,拿大份的工钱。

管家把其他人打发走后单独把陈复留了下来。

陈复看着他,直截了当地说:“单独把我留下来想干什么?”

管家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扔给陈复,慵懒地道:“小子,别怪我,你在我手下打柴也有几年了,说到底也是老熟人了,不过没办法,咱是管事的,不抠抠搜搜地替老爷节俭持家,迟早要给老爷撵出家门。你的那份工,我已经找到人做了,肯下力,但比你便宜,这二两银子就……”

话还没说完,陈复便打断道:“我清楚,告辞。”

少年的语气很平静,完全没有一丝抱怨,就像秋如玉说的那样,他懂事了,因为某些原因,他比很多同龄人都要成熟。

他走了,管家扭头看去,只有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走到一处僻静的巷子里,蹲坐在墙角,把头埋在膝盖间,死死攥紧那二两银子,没有说话。

朝阳东升,阳光渐渐把手伸进了幽静的巷子,少年感受到了一丝温热,于是他抬头,伸手遮了遮阳光,眼睛微眯。

阳光很刺眼,很温热,但一点都不暖和。

生活对他并不友好,但没办法,总要过日子,爹要救,他要修行,仇要复,所以他没理由颓废。

一念及此,他起身离去,不管怎么说,先回家。

回到家里,秋如玉已经起床,备好早饭,收拾好小推车,准备出门了。见陈复回来,秋如玉一边推着小推车,一边说道:“复儿回来啦?饭菜热好在桌子上,记得吃,娘出门做生意了。”

然而陈复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秋如玉见他挡住自己出不去,便抬头看去。陈复低着头,似乎在想事情,秋如玉关切地说:“复儿怎么了?有心事?”

陈复接过小推车,低声道:“娘,这几天都不要做生意了,好好待在家里吧,外面不太平。”

“为什么?”秋如玉疑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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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生意哪儿来的钱给你爹买药?”

陈复从怀里掏出那二两银子递给秋如玉,便把小推车推了回去。

秋如玉一脸茫然地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问陈复:“复儿,你那儿来这么多钱?”

陈复放好小推车,便对秋如玉说:“那斗鸡眼把我辞了。”

秋如玉闻言,愣住了,似乎不太能接受这件事。陈复扶着秋如玉回屋,一边说道:“娘你不用担心,孩儿待会儿吃完饭再出去找事做就是,这二两银子也够我爹半月花销了,家里还有些余钱,先开支着,等那些外地人走了您再出去。”

一切都安排地明明白白,有条有理,秋如玉坐在桌子旁迟迟没有动筷子。正要问陈复打算怎么办,陈复便夹了块肉喂给秋如玉,说道:“娘,您不用担心,孩儿已经长大了,西边窜货行那里听说经常有人招工,孩儿一会儿就去试试。”

秋如玉顶着陈复好一会儿,见陈复眼神一直很坚定,没有迷茫之色,才打算吃饭。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陈复放下筷子,嘴里还咀嚼着饭菜,含糊地说:“娘你吃,孩儿去开门。”

说着,陈复起身去开门,见敲门声一直在持续,便问道:“谁啊?”

一开门,陈复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直接关门,转身回屋。秋如玉见了,问他:“复儿,谁啊?”

陈复沉着脸说道:“吃饭。”

这时,外面的人说话了:“秋如玉,开门。”

秋如玉闻言,看向陈复说道:“家族的人?”

陈复没有说话,外面的声音继续道:“秋如玉,快开门。”

秋如玉只好起身去开门,门外的中年人见秋如玉开门,便质问道:“刚才那小子是陈福吗?越大越没规矩了。”

秋如玉连忙道歉:“抱歉,犬子失礼,如玉教养不周。”

那人也了解她的情况,没有追究,便直入正题:“念在他年纪小,我不计较。这次来呢,是通知你一件事。主家快来人了,届时族会召开,按规定,每个族人都必须到场,老家主特别交代了你们得回去,所以我特地来通知你,还有一个月,好好准备吧。”

“如玉知晓。”秋如玉恭敬道,“陈贺大哥要不要进来吃顿饭再走?难得来一次。”

叫陈贺的人摇头拒绝道:“不了,族会在即,我们这些人都比平日里忙碌的多,就不叨扰了。”

“那陈贺大哥慢走。”

“嗯。”

秋如玉回到屋里,陈复已经吃好了,见她回来便问道:“族会的事?”

秋如玉点头,陈复说道:“我对他们没有好感,甚至对主家也没什么感觉。”

秋如玉道:“娘也不喜欢他们,但是毕竟是家族,若非顾忌陈家族谱还有我们娘儿俩的名字,昨晚陈端便带人来了。”

听到陈端,陈复脸色更加阴沉:“孩儿迟早阉了这纸醉金迷的杂碎。”

秋如玉忍俊不禁,摸着陈复的脑袋,道:“复儿这么想保护娘亲,娘亲很感动。你不是要去找事做吗?快去吧,记得别找太危险的事,不可靠的人不找,夸海口的不做。”

“知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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